剛剛的敏感話題被她巧妙地一筆帶過。
握完手，裴婉然忽然從自己身後拿出一個禮品袋，笑著遞到了厲聞川面前：「我記得你一直很喜歡他們家的牌子，我挑了很久，希望你會喜歡。」
裴婉然粉嫩的指尖有些緊張地攥緊了禮品袋，看厲聞川的神情帶著少女般的嬌羞。
蘇蔓偷偷睨了那禮品袋一眼，全是英文，看不懂。
但裴婉然和厲聞川青梅竹馬了十幾年，了解他的所有喜好，送的禮物一定是能討他歡心的。
問題是，突然在這個節骨眼上送禮，還只送給厲聞川，這合適嗎？
就連甄月如也有些不悅地蹙起了眉頭。
厲文彥倒是沒說什麼，仍是那副嘴角含笑的表情。
甄月如睨了她一眼，輕笑道：「婉然，難為你給全家人都準備了禮物。」
這話算是一種提醒。
裴婉然聽懂了甄月如的暗示，立馬在厲聞川面前放下了禮品袋，轉而將其他的禮物堆到了眾人面前。
她笑容甜美道：「希望你們會喜歡……」
所有人都有禮物，包括最小的厲姍姍。
厲姍姍邊拆自己的禮物，邊往蘇蔓的方向看了一眼，困惑道：「婉然姐姐，你怎麼沒有給蘇姐姐準備禮物？」
「……」
全場又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裴婉然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地道：「我以為蘇姐姐和聞川已經是一家人，我只要送其中一個就好了。」
她這樣的說法確實無懈可擊。
被突然擺在話題中心的蘇蔓沉默地吃著焦糖布丁，只希望這個無聊的話題能快點翻篇。
她一點都不介意能不能收到裴婉然送的禮物。
她介意的是厲聞川會不會收下裴婉然裴婉然剛剛送的禮物！
那個印著精美印花的禮物袋子被尷尬地放在了桌面，厲聞川既沒伸手去接，也沒有拒絕。
蘇蔓盯著它看，心底愈發煩躁。
厲聞川忽然站起身舀了一碗湯，他看向一直盯著自己的裴婉然，語氣不重不輕：「可你送我的是領帶，這領帶她也能打？」
裴婉然一怔，隨即委屈地紅了眼眶：「是我考慮不周，姐姐，對不起……」
「你不會怪我吧？」
說著又抹了下眼眶底下不存在的眼淚。
「……」
蘇蔓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她剛剛明明什麼都還沒說，卻整得好像她欺負了人似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目光仿佛有重量似的，逼著蘇蔓扯起嘴角，笑著搖頭：「沒關係，你把禮物送給了聞川，就相當於是送給我了。」
關於禮物的話題終於要被輕輕掀過去，這時厲文彥卻忽然道：「嫂嫂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就當是我替婉然向你賠禮道歉了。」
「……」
啊？
蘇蔓錯愕地瞪著他，其他人也是一臉驚訝。
唯有厲聞川，臉黑得厲害！
厲文彥一雙眼仿佛釘在了蘇蔓身上，眉頭舒展得很開：「怎麼了？嫂嫂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蘇蔓還沒開口，厲聞川已經站起身冷冷開口：「厲文彥，她不需要你送她任何禮物。」
或許是站起身的幅度太大，他的領口微微被扯開，露出肩膀上鮮紅的牙印，看得厲文彥微微一怔。
飯桌上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蘇蔓垂著腦袋挖布丁，布丁很快便見了底。
厲文彥不再說什麼，只是眉頭微微蹙緊。
倒是裴婉然，眼神又震撼，又委屈。
一副好像遭受背叛的樣子。
再之後的話題都很正常，沒有人再聊敏感的話題，厲文彥也只是喝著茶和厲天舜聊一下國際形勢和最近的金融時報。
蘇蔓融不進他們的話題，一直無聊地絞緊手指。
整頓晚飯下來，她能注意到，厲文彥的眼神始終鎖定在她的身上。
而裴婉然，則一直偷偷瞄著厲聞川。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兩人，難道一點邊界感都沒有的嗎？
晚飯過後，裴婉然忽然叫住了她：「蘇小姐，你比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還要漂亮了。」
蘇蔓也看向她：「裴小姐也是。」
「聞川也變了很多啊。」裴婉然臉上流露出懷念的表情，「不對，應該說他終於變回去了。」
是指厲聞川的容貌嗎？
他的確是恢復了過去的容顏，可二十五歲和十五歲的長相總該有些變化吧？
蘇蔓輕聲道：「我不覺得聞川有什麼變化，他和過去一樣。」
一樣的狠厲、暴躁，稍不注意就會踩中他的雷區。
還和過去一樣的……
脆弱。
「蘇小姐，我們倆說的過去可能不太一樣。」
裴婉然凝視著她，臉色帶著勝者的驕傲，「我認識的厲聞川，可比你久多了，我了解他的一切！」
呵。
果然是舊情復燃了啊。
看厲聞川恢復了容顏，又即將要接手厲家，所以後悔過去的背叛了？
裴婉然，你怎麼敢的啊？
蘇蔓冷冷地盯著她：「裴小姐，你說你了解厲聞川，那你應該知道他最討厭的事情是什麼吧？」
她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厲聞川啊，最討厭有人欺騙和背叛他了。」
「你在他最痛苦的那段時光選擇背叛他，轉頭和他的弟弟好上，怎麼？你覺得他還有可能會原諒你嗎？」
裴婉然身形一震，蘇蔓算是戳到了她的痛點。
她惱羞成怒道：「你怎麼知道不能呢！我和他是青梅竹馬，我們倆過去的感情有多好你根本就不知道，也比不上！」
「我是不知道你們過去有多好。」
蘇蔓低低地笑。
「只是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和厲聞川過去真這麼好。那麼，你對他造成的傷害就更加不可逆了啊。」
裴婉然臉色一白，說不出話來。
蘇蔓輕嘆一口氣：「裴婉然，做人別太貪心，你既然都已經選擇了厲文彥，就別再三心二意，好好和他走下去。」
裴婉然突然流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我從來就沒有選擇過厲文彥，我一直都是被選擇的那一個。」
說完，她狠狠地瞪著蘇蔓：「你別得意，接下來很快就輪到你被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