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夫人不是蘇家的掌上明珠嗎？
過去為什麼會過苦日子？
方祁看看蘇蔓，又看了看地上匍匐著的臉都被打腫的女傭，眼神里充滿了困惑。
蘇長寧生怕被方祁看出點什麼，忙上前圓場。
「媛媛，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沒教好家裡的女傭，你就別和家裡的下人置氣了好不好？」
他使勁向蘇蔓使眼色，蘇蔓卻視而不見。
蘇長寧急得像熱鍋里的螞蟻，就差直接給蘇蔓跪下了。
蘇蔓嘴角微微上揚，過了許久才慢悠悠地道：「可是爸爸，她剛剛冒犯了我……」
她仰著臉，眼裡滿是委屈，像極了一個受欺負後沖爸爸撒嬌的孩子。
只有仔細去看，才能看到她委屈的底色下，那閃爍著的光點滿是威脅。
「……」
蘇長寧萬分無奈，只能抬起腳踹了蘇媛的腰一下。
用的巧勁，看著像是使了很大的力氣，實則只是腳尖虛虛地碰了一下。
只是這一下也夠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受得了。
蘇媛「哎呦」一聲在地上滾了一圈，臉上的妝容被眼淚糊得五顏六色，狼狽得不像話。
「以後對大小姐尊重一些，別以為她嫁到厲家以後，就不是你的主人了！」
蘇長寧厲聲道。
如果說，蘇蔓帶給她的屈辱她還尚且能夠忍受，自己的親生父親當著私生女的面踹她，可真算得上是殺人誅心了。
蘇媛不敢抬起頭，淚水屈辱地啪嗒往下掉。
可她此刻再恨蘇蔓，再想把對方撕成碎片又能怎麼樣？
怕暴露身份，影響父親的計劃，她只能跪在地上顫抖著沖蘇蔓道：「對不起，蘇小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蘇媛說完就想跑開，她一秒鐘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可蘇蔓並沒有同意她的離開，她只是俯下身按住了對方的肩膀，用只有她們倆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輕笑：「怎麼，這就忍受不了了？」
她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凝視著對方。
「蘇媛，原來你也知道被人欺辱踐踏的感覺不好受啊？」
「我……」
蘇媛喉嚨哽住，臉上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
蘇蔓依舊笑得無害：「蘇媛，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你當初種下的因所結成的果，咎由自取是什麼意思，現在你明白了麼？」
「對……對不起……」
蘇媛咬著唇，臉慢慢偏向了一邊。
她沒有勇氣再去看蘇蔓的那雙眼睛，她切實地感受到了，蘇蔓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可以任由她欺辱謾罵的山林野丫頭了！
「小姐，我先退下了……」
她又是下跪，又是自扇巴掌的，羞辱她也該羞辱夠了，該放她走了吧？
「不行哦，還有三十八個巴掌你還沒還完，還完再走吧。」
蘇蔓笑起來，眼神清澈得像山間溪水。
如果不是配上這句話，蘇媛甚至覺得她像個暖心大姐姐。
蘇媛終於氣急敗壞地抓住了蘇蔓的手：「蘇蔓！你給我等著！」
她音調失了控，尖利的嗓音在諾大的廳內響徹。
方祁立馬上前一步踩住了她的手：「你想對厲家的夫人做什麼？」
而後又歪著腦袋，疑惑道：「你剛剛說的蘇蔓，是誰啊？」
蘇蔓也笑吟吟地看向蘇長寧：「是啊，爸爸，誰是蘇蔓啊？」
「還能是誰，不就是──」
蘇媛手背生疼，她被逼得徹底失了控，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只是她話音還未完全落下，蘇長寧已經一腳踹向了她的肚子，疼得她瞬間啞了聲。
蠢貨！
蘇長寧一臉憤怒。
當著厲家打手的面提蘇蔓的名字，是要讓所有人知道，蘇家當初拿私生女去頂替真正的蘇家小姐嫁人的事嗎？
還想不想活了？
蘇媛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一時間嚇得小臉煞白，抿緊嘴唇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會管理下人，讓你見笑了。」
蘇長寧沖方祁訕笑一聲，急忙上前一步護住了蘇媛的臉。
可千萬別被察覺出什麼端倪啊……
方祁看著這一大家子，只覺得奇怪。
甚至覺得今天的厲家夫人也很反常。
但他沒想那麼多，只是說：「蘇總，您身為蘇氏集團的董事長，連自家的女傭都管教不好，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下人都能教訓到主子頭上去了，這不是道反天罡嗎？還好今天陪夫人的人是我，要是陪的人是厲總，恐怕你們蘇家今天不見點血是很難收場的了。」
蘇媛的臉被說得青一陣白一陣，這一天所受的屈辱，她怕是永生都難以忘懷了。
蘇長寧乾巴巴地道：「你教訓的是……」
方祁又轉頭低聲問蘇蔓：「夫人，要不我們先回去了？」
蘇長寧忙道：「媛媛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們一家子還沒好好敘舊呢。」
他看向蘇蔓，眼裡帶有一絲殷勤：「媛媛，你剛剛不還說想江姨了嗎？你總得看看她再走吧？」
江姨……
江文茵是吧？
蘇蔓知道蘇長寧是在暗戳戳地威脅她。
她也知道，自己要是再擺譜下去，怕是把蘇長寧逼急了以後，他真會對江文茵下手。
於是她只能對方祁道：「你在外面等我。」
「是。」
方祁沒有多問，只是淡淡地掃過蘇長寧的臉。
意有所指道：「夫人，我就守在外面，有什麼事你喊我一聲就好。」
方祁一走，大廳內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寧靜。
還是蘇蔓先開的口：「不是要帶我去見江文茵嗎？」
「你跟我來吧。」
蘇長寧板著一張臉，帶她去了後院。
蘇蔓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唐琦琴心疼地抱起地上的蘇媛，兩母女抱在一起嗚嗚地哭。
畫面很是刺眼。
蘇蔓心底卻生出了幾分羨慕。
無論她做出來的事多無理取鬧，蘇媛都會有媽媽護著。
真好啊。
蘇蔓跟著蘇長寧，穿過了一整個後花園，來到了一個獨立的兩層小別墅前。
她有許久沒見到江文茵了，不知為何，她此刻並不感到興奮，只是有點緊張。
蘇長寧忽然扭過頭，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眼神晦暗陰鷙：「蘇蔓，這是一包無色無味的毒藥，等厲聞川回到厲家以後，你就下在他的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