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卑微的奴隸(二)

  黑髮少年被壯漢一拳打飛出去後,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的意識不知不覺來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間內。裡面懸浮著一塊色澤死灰的六芒星,好似一件掛件,靜靜的掛在那。

  這裡很是安靜,靜的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我又死了?」

  「為什麼總是這樣……?」

  「好不甘心……!」

  「生,是為了什麼……?」

  「死,又為了什麼……?」

  「好像自己一直在被窺探著。」

  「冥冥之中,總感覺自己老是被命運擺布著。」

  「又有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就是這世界的主角。」

  「但事事都沒有想像中那麼的一帆風順。」

  「一切都好像被安排好似的。」

  「太渺小了,太脆弱了,生與死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我的人生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在勞苦,在勞累也罷,從小被欺負也罷,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也罷。我一直很努力的去接受現實,想辦法去改變,弱小我就鍛鍊讓自己強大。當過兵,打過戰,做過間諜,當過特工,有什麼苦我吃不了的,為什麼?為什麼?我命就是如此卑微?」

  「一個個在我眼前倒在血泊之中,我卻苟活。」

  「完成任務,我復仇,我拼命,我與敵人同歸於盡,但我還是苟活,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又給我生命?」

  「為什麼?」

  「天有輪迴,命運弄人一場空……!」

  「……」

  「也罷……!命運即是如此,蒼天也是不公,那我何必去信仰。

  「天意不可為,命運捉弄我。」

  「來生我就以天意為名,往後讓你們兩者相鬥到底!」

  這時,時間仿佛又恢復了運轉,漆黑的空間突然煥發出一絲微光……!

  「天意……天意!」

  「……誰?誰在叫我。」迷迷糊糊的視線中,微弱的燭光隱約照到一群滿臉土灰的孩子們,正圍繞著他,表情都很是擔憂。

  「你終於醒了……!」一名身材嬌小少女跪在遍體鱗傷的天意身旁,她雙手捧著天意的一隻手。那披肩金色的頭髮,顯得有些乾巴,臉上污垢遮掩不住少女清純可愛的臉蛋,璀璨純淨藍寶石般的雙眸,正水汪汪看著睜開眼睛的天意,她淚水不知覺中,從臉龐滑落,滴在天意的手指縫隙之中。

  感受到少女淚水滴落的觸感,天意那漆黑的雙眸忽然煥發出光彩,他目光掃視了一圈,圍繞他的孩子們,個個滿臉污垢營養不良,骨瘦如柴。他心中如同被一根根細針反覆扎刺,疼到他眼角都擠出了淚水。

  回想,當初這些和他一樣五歲就被囚禁在這裡當奴隸的孩子們,曾經有兩百多人,如今六年過去就剩下這麼十幾人。其中裡面有幾個都是病入膏肓,隨時都有可能離開人世。回想到這裡,平時倔強的他都不得不咬緊嘴唇強忍住不讓自己哭泣。

  見狀!孩子們紛紛說道:

  「老大,以後不要再管我們了,被他們打死也好比看到你受傷的樣子……!」

  「我們反正都離不開這裡了,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你就不要管我們,你力氣比較大,都能完成任務,而我們……只能拖你後腿。」

  「嗚……!我已經快堅持不住了。很想就這麼死去。」

  「你老是替我們出頭,天天被他們打,天天都受這麼重的傷,我……我們卻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好軟弱。」

  「嗚……!」

  看著一個個都灰頭土臉,哭哭啼啼,喪失鬥志的孩子們,天意心情也是低落。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實力壓倒敵人,就只能任人擺布,欺壓。他也實屬沒有辦法,這些年曾無數次嘗試帶他們逃出這裡。但無論使用什麼辦法,都沒法逃出這裡管事的追捕。

  這裡和他前世的那個世界完全不一樣。即便天意有著前世記憶,經驗老道,身手在怎麼出色,也是敵不過人家動動手指之間。因為這世界的人身上都有著某種能力,能使身體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爆發出來的力量如同神魔附體般,強大到完全超出他擁有一世記憶的理解範圍。

  一直以來,他都有強烈的欲望很想獲取那股力量。但他能接觸到也就只有這裡的奴隸,跟他同期和老一輩奴隸,都是幼年無知時被送進這裡的,個個一問三不知。

  這地方只有勞作沒有什麼可學的資源,更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去了解,白天只有面對著群山揮霍開採鋤頭,晚間又會被一面厚重鐵門,鎖在礦洞中。每天都重複做著同樣的事。

  還好他心理素質很強,有時候會開導下那些孩子們,換做別人估計都瘋掉了。這裡有的人已經在此存活了幾十年,都差不多忘記外面世界是什麼樣的了,甚至都以為這世界就只有這幾座相連的群山,猶如井底之蛙。

  這種惡劣的環境,讓他剛來時都有些懷疑,那些年長的奴隸都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看著孩子們哭啼,天意心頭莫名多出一股酸味,為了緩解當下的氣氛,他強忍著傷痛單手撐坐起來,對著這些孩子揚言道:

  「只要你們能夠在堅持,我要還有一口氣在,一定能夠想辦法讓你們逃出這裡,重獲自由。」

  原本哭啼的礦洞瞬間安靜了下來,看著天意滿身是傷,少女並未因為天意的那些話語感到一絲開心,而是多了幾分傷感。

  因為這些話已經不是第一次傳入她的耳中了。回憶起一次次她都是滿懷的期待,但是一次次都是讓她看到身邊夥伴一個個悲慘的離去。天意又一次次傷痕累累,甚至多次險些喪命。那悽慘的過往,讓這少女心中的期待,早已經蕩然無存了。可愛的臉上嘴唇雖然乾裂但也強擠出笑容,細聲的說道:

  「天意,你就不必在給自己增加負擔,其實大家都早已經放棄逃生的希望,在這裡我們都視你為首領,只要你安好,我們就已經知足了。」

  少女說話間,言語帶有著堅定,身旁的孩子都一致認可,紛紛點頭。

  這些孩子原本能和親人一起無憂無慮,度過快樂童年的時光,如今被這該死的命運剝奪了一切。在這飽受地獄般的環境之下成長,漸漸也都變得堅強懂事起來。想到他們在這裡最後落到的下場,天意眼眸瞬間濕潤了起來。

  尤其是身旁這位女孩,跟他同期被送進這裡一起經歷苦難,幾次他嚴重高燒沒人管他死活,都是這位善良的女孩在身旁不依不舍照顧,他才得以生存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