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語間的深意,沈暮一聽便知。
見勢不妙,沈暮立馬從紙老虎變回了小慫貓,揪揪他西裝衣擺,乖乖軟軟地說:「咳,我們要走了嗎?」
某人這回卻沒那麼輕易讓她糊弄過去。
江辰遇捏了捏她耳垂,溫潤的聲線隱含懲罰的意味:「你是要現在叫,還是回家再叫。」
沈暮咯噔了下。
他指腹的溫度從耳朵一徑燙到她心尖。
「騙小孩兒呢……」沈暮咬了下唇,嘀咕兩聲後抬抬眼睫,嗔怨睨他:「難道我現在叫了,回家就不用叫了嗎?」
而且……而且回家了,肯定就不是那樣簡單的叫法了,這麼多回了還當她不懂嗎!
她一副看透一切的機智模樣,江辰遇不禁笑了起來,摸摸她頭,溫柔地:「回家可以輕點叫。」
沈暮還是瞅著他,鼓鼓兩頰。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再說了,她可一丁點都不信,這個男人在某件事上沒有信譽可言。
江辰遇沒再說,只不慌不忙,垂眸笑看著她。
對視片刻,沈暮先認了慫,要是現在不依,晚上不知道要被怎麼折騰呢。
沈暮撇撇嘴,不情不願地一哼,聲音又低又模糊地叫了聲老公。
她個子低他許多,垂著腦袋,窩在他身前可可愛愛的,只有那麼一小隻。
江辰遇眼底笑意泛深,滿足地揉了揉她發。
「過幾天我要到北城出差。」江辰遇攬著她往客廳走。
聞言沈暮怔了小半晌,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他按坐到沙發。
「啊?」沈暮還有點懵,轉眼又皺了眉頭,略顯焦急地問:「要去多久啊?什麼時候回來?」
江辰遇蹲下身,拿過擺在旁邊的米白色低跟小單鞋,又將她的腳從拖鞋裡握出來,慢條斯理地穿上。
「和我一起去。」江辰遇說著,捏住鞋上的珍珠一字帶,覆過她白淨的腳背,扣住。
沈暮一面驚於他的舉動,一面又對他的話微微木訥:「什麼……」
另一隻鞋也幫她穿好後,江辰遇緩緩站起身,牽手將她也拉起。
「我說,帶你一起去北城。」
江辰遇目光落在她散開的襯衫,伸手去紐她的小西裝外套,含著溫溫的笑:「不是想去看你朋友麼。」
沈暮張張嘴,又閉上,嘴角悄悄抿出絲笑痕。
原來他都打算好了呀,那這樣,他們就一天都不用分開了。
「我怎麼覺得自己這麼像幼稚園的小寶寶呢。」沈暮嗓音甜甜糯糯的,低頭看他給自己扣紐扣。
江辰遇撩了下眼,彎唇:「誰說不是了。」
沈暮聽出他在取笑,剛想怨念幾句來著,轉瞬就想到每次愉悅享受的時候,他都會咬著她耳朵叫老婆,但有時也會氣息繾.綣地叫寶寶。
突然間,沈暮就紅了臉。
她欲蓋彌彰地抬起鞋尖,故意把他的皮鞋踩髒。
「我是說,你工作還得隨時隨地帶著我,不嫌麻煩吶。」
她明顯是在刻意嘴硬。
江辰遇輕笑一聲,倒開始配合她。
「不麻煩,恨不得時時刻刻揣兜里。」
江辰遇扣好她的外套,確認把撕爛的襯衫遮住了,才慢悠悠抬眼看住她,兩指輕掐她臉蛋:「回家吧,寶寶。」
聽他的語氣無奈又縱容,沈暮低低笑出聲。
///
當晚火爆的微博熱搜,沈暮次日才知道。
昨夜回到錦檀公館,就被某人摁在浴室的洗手台好久,本來就為宴會操了一晚上的心,事後沈暮累得倒頭就睡。
第二天沈暮醒得也遲,起床的時候都快接近正午了,當時江辰遇已經去了公司。
吃過午飯,沈暮到書房開了他的電腦查看。
IAC第一輪賽事還沒出結果,不過考研預報名的時間就快要到了。
就在9月28號前幾天。
9月28號是沈暮的生日。
沈暮坐在書桌前沉思了片刻,用手機添加了提醒事項,以防自己錯過報名時間。
那時她才看到,喻涵昨晚的微信消息。
一張張微博截圖和照片幾乎要把她轟炸。
在宴會廳江辰遇用方巾幫沈暮綁頭髮,溫柔含笑低頭地和她耳語,牽她上樓,等等等等親密的畫面,都被精準捕捉。
尤其他們在酒店無人的走廊熱吻的照片。
無比無比清晰。
天吶……
沈暮自己都看得面紅耳赤,羞恥但又有些甜蜜,耳尖跟要滴血了似的。
沈暮繼續往下看。
是一張熱搜截圖,是江盛的官方回應。
【@江盛集團總部:老闆的愛情是szd,磕到了嗚嗚嗚,附上准老闆娘的美照(色)】
圖片是她在甜品台時的照片,在一片粉玫瑰的花牆前,她一身冰藍色小西裝特別顯眼。
沈暮愣住,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被拍了。
後面還有江辰遇在旋轉樓梯的一段視頻,喻涵對此示以仰天長笑之情。
喻涵:哈哈哈哈哈我爽了!不愧是江總!
喻涵:那成什麼愉的狗女人得氣死吧,耶耶耶舒服了舒服了!
沈暮花了好幾分鐘,把前因後果了解清楚。
昨晚她睡著後,外面的世界居然這麼驚天動地……
沈暮敲了串省略號過去。
喻涵的消息來得很快:現在才回我!你說,是不是和江大佬度了一整晚的春宵!
喻涵:[來自底層的仰望.JPG]
這話沈暮沒法否認。
她心虛回道:別亂講,手機靜音了啦!
沈暮轉瞬岔開話題:劇組今天很閒嗎?
喻涵:忙啊,正拍著呢,我就這會兒閒。
喻涵:今天都是喻白的戲,想給你偷拍張路透,但被抓到我可能會死。
喻涵:[生氣揣手手.JPG]
沈暮:過幾天我去北城找你呀。
喻涵驚詫:真假?什麼時候?
沈暮說了個大概的時間。
喻涵:妙啊!來來來,給我寶貝兒過生日!
沈暮窩在辦公椅里淺笑。
///
在沈暮生日的前一天,江辰遇帶她去了北城。
是司機開著車去的。
上午出發,到北城大概是當天下午兩點左右,他們入住遠洲酒店的總統套房。
蜜謀劇組的住宿也安排在遠洲。
沈暮開開心心地給喻涵發了消息,喻涵說今天四點回,所以她們約了五點半的晚飯。
從南城一路長途,沈暮腰酸背痛,就先睡了一覺,醒來天色已然昏暗。
沈暮夢外恍惚了下:「幾點了?」
江辰遇正靠在窗邊的沙發翻看一本商務雜誌,聞言看了眼腕上的表:「五點二十。」
怔愣兩秒,沈暮倏地一驚,忙不得從床上爬起來,哭喪著控訴他:「完了完了要遲了,你怎麼都不叫醒我?」
江辰遇若無其事笑了笑。
睡那樣香,他當然不捨得吵醒。
見她踉踉蹌蹌地下床,江辰遇起身走過去,扶穩她:「別急,就在樓下,來得及。」
晚飯就約在酒店四樓的餐廳。
「那也快趕不及了呀,都是你都是你!」沈暮一邊手忙腳亂脫睡裙,一邊嬌哼撒潑。
她身上很快只餘一套肉粉色的薄款法式內衣,一片肌膚瑩潤瓷白,腰是腰腿是腿,都生得纖細窈窕,但該有料的地方依舊有料。
沈暮坐到床邊,雙腿伸進淺色的連衣裙,從下往上穿。
她再站起來,將寬吊帶拉到肩頭,眸光瞪過去,刁難地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對於她這碰瓷一般的行為,江辰遇淡定一笑,目光存心在她身上轉了轉,意味深長地微啞下聲:「再多話,可能真的會來不及。」
他字裡行間滿是要使壞的危險氣息。
哼。
沈暮轉過身,雪白的背對向他。
「幫我拉上來。」沈暮反手扯了扯裙子的拉鏈示意他,有恃無恐。
江辰遇笑了下,撥開她披散的長髮,小心地拉上裙子的拉鏈,還順手幫她把內衣整理端正。
酒店四樓的餐廳是西式的設計,大理石方形黑面餐桌,搭配黑柄白凳的靠背軟椅。
沈暮到時驚訝地發現,喻涵已經在那了。
除此,喻涵對面坐著一人,竟然是秦戈。
喻涵牽笑說了句江總好,然後向沈暮投去求救的眼神。沈暮和秦戈打完招呼後,坐到了喻涵身邊的座位。
原先是讓兩位女生點菜的,但沈暮和喻涵都把菜單推回去,說隨意。
趁著他們分心和服務員點菜的功夫,喻涵悄無聲息往邊上湊了湊,聲音壓在喉嚨里:「你怎麼沒跟我說,秦老師也在?」
沈暮低咳一聲,聲動唇不動:「那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喻涵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你又不謀財,為什麼要害我命!」
「……」沈暮想了想,想明白秦老師已經徹徹底底成了喻涵的克星了。
沈暮突然覺得好笑,偷偷靠過去,虛著聲:「冤有頭債有主吧。」
喻涵傻了:「什麼玩意兒?」
沈暮想說,自己大半社死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但沒來得及講。
「酒就不喝了吧,給你們點果汁。」秦戈合上菜單,突然抬頭說了句,目光也不知怎麼就落到了喻涵那兒。
沈暮不動聲色坐端正,接過江辰遇遞來的一杯水,笑著說:「好。」
而喻涵被秦戈這一眼看得雞皮疙瘩直冒,頓時回憶起那個恐怖的一夜,她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慫得不行。
沈暮壓下嘴角,忍住不笑出聲。
晚餐結束後,沈暮本來是想和喻涵到外面逛逛的,秦戈卻將喻涵留下了,說是找她有事。
他們能有什麼事?
沈暮有點兒意外,但還是和江辰遇先離開。
他們走後,喻涵還坐在餐桌前瑟瑟發抖。
這種獨處簡直令她窒息,喻涵深深吸口氣,強自鎮定:「秦老師,什麼事兒呀?」
秦戈喝了口茶,揚揚眼皮瞧她兩眼。
「你這是害怕麼?怕什麼,怕我?」
喻涵肯定不承認啊,她假笑,連聲否認:「沒沒沒!當然沒!哈哈哈……」
秦戈凝視她片刻,笑容突然從嘴角拂過。
「劇組那邊,辰遇給你批假了。」他說。
懵愣頃刻,喻涵張嘴:「哈?」
秦戈慢悠悠放下茶杯,「迪士尼的票也給你們預定好了,明天你把小暮約出去。」
喻涵驚了,腦子一時半刻轉不過來。
「明天是景瀾生日,她不和江總過嗎?」
「去迪士尼得玩到晚上誒……」
///
遠洲在北城的這家分店,頂樓設計了露天的休閒區和游泳池。
晚餐後,沈暮和江辰遇來到頂層散步吹風。
天完全黑了下來,四下亮著清明而柔和的燈光。
「明天你要忙嗎?」
沈暮和他牽著手,走在清涼的泳池邊。
江辰遇無聲彎了下唇,淡淡答:「嗯。」
沈暮忖了忖:「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可能很晚吧,」江辰遇語氣漫不經心。
泳池邊地面微濕,怕她滑倒,江辰遇將她輕拉過來,和自己換了個位,又說:「自己記得吃晚飯,不用等我。」
沉默了會兒,沈暮聲音略悶下來:「不能早點回來嗎?」
江辰遇瞥了眼她不樂的神情:「嗯?」
沈暮原本是要說什麼的,但他的態度這麼雲淡風輕,沈暮張張嘴,又憋了回去。
「……哼。」
居然都不記得她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