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再也不敢。

  沈暮溫輕地說,語色間是一絲媚意都無的。

  但清純和欲感在她身上催生奇妙的化學反應,這般截然相悖的反差能讓男人激素飆升。

  萬籟俱寂的夜色里一聲急剎車的鳴音。

  Lambo毒藥不可待地猛拐,順道靠到路旁,制動手剎。

  天意如此,這裡正好是個僻靜無人的巷口。

  跑車的敞篷也是關著,恰成一方臨時的私密空間。

  沈暮身隨車晃,剛坐穩,還在副駕駛懵著,後一瞬就被某人握住後頸。

  江辰遇壓唇過來的方寸間,沈暮看見他深諳的眸色和緊繃的棱骨。

  但江辰遇沒給她留思考的空隙。

  毫不拖泥帶水,精準而強勢地吻住她。

  後來沈暮才明白,她太高估江辰遇的意志力,在喜歡的姑娘面前,男人都是不懂克制的流氓。

  因為真正愛一個人,身心都不會說謊。

  這個吻有別於從前所有,他與生俱來的耐心和溫柔消失殆盡,相融進法式的深熱和忘乎的浪漫,不釋懷不罷休。

  完全不遜開放的法國街頭。

  夕陽暈染的巴黎鐵塔下,熱吻中男女的心跳頻率能過速至一百一,激.情沉醉。

  致使結束的時候,沈暮像剛從高溫的汗蒸房出來,蒸太久,血液循壞讓她頭昏氣短。

  江辰遇徹底沉啞了嗓音。

  撫著她潤澤的唇,熱氣全都噴在她耳廓:「這麼多手段,哪學的?」

  沈暮現在什麼音節都吱不出來了,她的椅背在過程中被放了下去,躺著陷進半昏厥的狀態。

  只能虛虛掀起點眼睫,看眼傾靠身側的男人。

  這會連眼神的接觸都蓄滿了纏綿。

  半晌後恢復些,沈暮額頭抵在他心口,氣若遊絲:「就只是,聽菲婭她們聊過……」

  她宛如為非作歹的小妖終究被收服。

  江辰遇捏她耳朵,調.教的口吻:「都聽到什麼了,嗯?」

  沈暮弱弱地:「說……男人都喜歡……」

  她頓住緩口氣,用輕到難聽清的聲音說嘴巴。

  沒安靜多久,沈暮又猶猶豫豫地告訴他:「沒實踐過,我會小心點的。」

  她真的是在身體力行地想他開心。

  雖然只有乾巴又膚淺的表面理論。

  江辰遇剛平靜些的氣息還是再次窒了窒。

  真是不該問。

  江辰遇喉嚨乾涸,卻拿她束手無策,輕掐她臉頰,氣笑:「看我現在奈何不了你,故意的?」

  沈暮含冤:「不是啊……你憋著不舒服嘛。」

  她的出發點就是這麼單純。

  江辰遇今晚被這姑娘拿捏得沒法。

  他閉眼兩秒,再睜開時低頭和她鼻尖互碰,帶出正肅:「還說不說了?」

  這架勢好像她再造作,他就要治她了似的。

  沈暮留意到他眸光隱隱有點危險。

  心裡一咯噔,連連搖頭。

  江辰遇忍耐著放過她,重拾溫柔,扶她坐回來,收起椅背,又俯身拉過安全帶給她系好。

  最後摸摸她溫熱的臉蛋。

  「乖一點,回家。」

  沈暮迷糊唔一聲應答,隨後感覺身前垮垮的,才隱約想起內衣後背的搭扣之前被他鬆開了。

  因為是連衣裙,她沒法自己從上面穿好。

  「你幫我扣回來。」

  江辰遇正要發動車,聞言回首,便對上她水盈盈的雙眸,帶著羞怨睨他。

  當時某人只有一個想法。

  女孩子的例假過分令人頭疼。

  ///

  生理期小腹難免悶悶的,沈暮不痛經,但也容易感到累,所以今晚洗漱完後,他們早早就躺到床上。

  沈暮有開夜燈睡覺的習慣。

  江辰遇就在臥室留了一盞光亮微弱的壁燈。

  「嘴巴有點疼。」

  沈暮枕在他臂彎里,含著睡意吳儂軟語。

  江辰遇睜眼,低頭去瞧她:「我看看。」

  沈暮乖乖從他懷中仰起臉,獻吻似的嘟給他看,江辰遇借微光端詳,確定她嘴唇腫腫的,甚至有一點點破。

  但他什麼都沒說,擁她回懷抱,輕描淡寫:「沒事,上火了。」

  沈暮捶他一拳:「騙人,明明你親的!」

  居然還想矇混過去。

  江辰遇無聲彎唇,下巴溫情地蹭了蹭她發頂,然而語氣不容置喙:「快睡覺。」

  沈暮埋臉他胸膛哼哼唧唧。

  拍她長發安撫,江辰遇合目輕聲問:「肚子難不難受?」

  沈暮倒是好哄得很,溫溫順順地說還好,江辰遇將她摟了摟,更貼近自己些。

  屋裡慢慢陷入安靜。

  昨夜睡得太快,沈暮都沒注意自己睡姿,眼下她還醒著,雙手無處安放,搭他肩膀有點奇怪,縮在身前又覺得膈,收收放放不怎麼老實。

  「手在亂動什麼。」

  沈暮正觸到他結實的腹肌,被抓包後微一激靈,不由蜷了蜷指尖,僵住不動。

  她以前沒跟男人一起躺過,還不能習以為常。

  江辰遇依然閉著眼,但心照不宣,溫嗓低磁:「放我腰上來。」

  「唔……」沈暮順從地抱住他。

  安分不了兩分鐘。

  沈暮突然又問:「我昨晚是不是睡相不好?」

  江辰遇聽罷唇邊漫出笑痕。

  說實話,乖到不行,在他雙臂內窩成一小團整夜一動不動。

  「怎麼了?」

  「我睡著有扯你被子嗎?你昨晚身上好像有點涼。」

  沈暮記得也不是很清楚,她當時睡糊塗了。

  江辰遇很平靜:「沒有,沖了冷水澡。」

  話落他忽而感覺後半句不該說。

  果不其然。

  沈暮接著問:「為什麼要衝冷水澡?」

  「。」

  江辰遇沉默。

  不過隨後回憶了下昨晚的情形,沈暮自己就想明白了,文雅得說,叫降溫。

  並且沈暮清晰察覺,他現在體溫高到不正常。

  面頰不受控地紅起來,但她著魔般一心撲在回饋他的好,略一思考從他懷裡鑽出腦袋。

  「要嗎?」沈暮溫婉地說。

  她可能不懂這句話通常該是男人對女人講的。

  江辰遇垂眸,在昏暗的光影里瞧見她抬著臉,澈亮的雙眸泛著真誠。

  但其間含義不言而喻。

  江辰遇大概是尋到這輩子的克星了,無奈到笑:「想幹什麼,鐵了心折磨我?」

  他的反應像是聽了個玩笑。

  沈暮正兒八經望進他眼裡:「我認真的,你是我男朋友啊,不是應該的嗎?」

  「不用。」

  江辰遇將她的腦袋摁回懷裡,闔眸自我調息。

  沈暮靜默片刻嘆了聲,聽上去還挺泄氣。

  江辰遇沒什麼力度地擰擰她耳垂,笑意若有似無:「小姑娘,怎麼回事?」

  「沒有……」沈暮略悶,埋他睡衣前,阻隔後的聲音嗡嗡的:「我就是覺得,自己很失敗。」

  「怎麼說?」

  「你對我,太無微不至了。」

  江辰遇一時哭笑不得:「拐著彎降我罪?」

  沈暮皺皺眉:「我在你那好像一隻瓷瓶,碰下就要碎了一樣。」

  江辰遇聲線融笑:「不好麼。」

  好又不好。

  沈暮靜下來沒回答。

  「四年前和你約好的前一個晚上,我從宋家連夜跑出去,想找我媽媽,但她沒有留我,只是把我帶到酒店,給我開了個房間。」

  過了一會兒,沈暮輕緩地說。

  語氣里沒有太重的情緒。

  江辰遇心底微微一凜,睜開眼眸色深邃。

  他知道那晚發生的事情,只是沈暮從沒當他面說過。

  今晚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

  「我能理解,她有自己的家了,不方便帶我,怕那位叔叔不高興。」

  沈暮說著,頹頹喪喪嘆口氣。

  「但當時還是很生氣啊。」

  也很絕望。

  在親生母親那兒都落了空。

  江辰遇低頭吻了吻她臉,話語飽含允諾:「在我這,不會再有這種事。」

  就算他不做口頭的保證,她也相信。

  沈暮遲緩道:「我就是想說,你對我最好,好到我見縫插針先讓你高興的機會都沒有。」

  江辰遇想告訴她,和她一起就很開心。

  沈暮在他之前又溫溫軟軟地接了句:「這樣我會覺得自己百無一用的。」

  到嘴邊的話隨著她這句沉了回去。

  江辰遇默著,漸漸懂了這姑娘今晚千方百計的招他的原因。

  長期受著過往經歷的影響,她的心思極為敏感,擔心美好稍縱即逝,也對自己沒什麼信心。

  他無所不至的單向關照會給她壓力。

  到最後不平衡的反倒是她。

  歸根結底都是缺愛後遺症。

  沈暮沒有再說話,窩著也沒動靜。

  這時候講再多沒關係之類的安慰都是空話,都無法讓她實實在在地安點心,再說他原本就忍很長時間了。

  江辰遇湊到她耳畔,呼吸間繾著情意:「嘴巴腫的,我心疼。」

  沈暮微微一愣,而後被窩裡的手被他攥進掌心,隱挾暗示地握了握。

  「會麼。」

  江辰遇唇碰碰她耳朵,柔啞問。

  沈暮心跳剎那怦起,反應須臾一下就紅了臉,但歡喜蓋過羞澀,整顆心好似醉在一池甘甜里。

  她誠實地搖了下頭。

  聲音跟浸過蜜一般,溫糯又黏糊:「你教我……」

  江辰遇淺笑,牽帶著她慢慢覆至那有如沸水燒開處,沈暮這會特別溫馴,儘管整張臉低埋,心赧不已,但他耐心教引,她就認真地學習。

  夜深人靜,臥室里壁燈光線黯淡。

  口耑息就顯得尤為清晰。

  不知多久之後,江辰遇便鬆開讓沈暮自己來,臂膀將她圈抱得很緊,沉重的呵氣在她馨香的頸窩流淌。

  盡數思緒聚集在宇宙中心爆炸前的那一瞬。

  他用那極致喑啞的低音炮在耳邊說快點的時候,沈暮心臟都要停止跳動。

  她忽然想到那個眾所周知的理論。

  宇宙從膨脹到爆炸,起始的最初秒,四周的溫度高達華氏一百億度。

  這個難以攏全的夏夜,溫度也是如此。

  那剎沈暮覺得自己被剛沸騰的燙水澆到,瞬間再無半點骨氣,紋絲不動,唯有指尖顫顫如絲。

  她完美應證了理論和實踐原理的第二點。

  理論對實踐有反作用。

  真的要命。

  她再也不敢了……

  過了很久很久,空氣終於漸趨冷卻。

  江辰遇察覺她的緊迫,不可描述地低啞笑了聲。

  今夜他是體會到了,原來女孩子的柔荑真的可以軟到像是沒有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