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呆愣間,沈暮在他笑不盡意的眼神里漸漸有所反應。
天吶,她剛是被憨憨附體了吧?
原本他那麼問一句都還挺正常,這會她低低軟軟一聲江總,就整得跟小情侶玩辦公室角色扮演似的,怎麼想都感覺不對勁。
還不如直呼他全名呢……
但她零經驗,實在不曉得怎麼叫他才正確。
所以他想聽的是什麼?愛稱嗎?
沈暮是一羞就上臉的屬性,這種親密足以讓她面頰失火,就像現在她整個人以光速熱起來,完全說不出話。
但她回饋的嬌羞已經能給到男人滿足欲。
江辰遇不由笑了聲,想這女孩子為什麼這麼有意思。
可能是覺得來日方長,江辰遇倒不急於一時,他沒有為難,眼尾浮著愉悅,抬手揉了揉她發將這小片段帶過。
不過沈暮可學不會江辰遇的氣定神閒。
她心跳撞不停歇,滿腦子都是他意味深長的笑眼。
江辰遇開著車,沈暮悄無聲息摸出手機。
她馬不停蹄地衝去向喻涵請教。
作為21世紀逆天改命戀愛玄學大師,喻涵看完她惶恐的求救後,精準敲來一個疑問號。
喻涵無語:拜託寶貝兒,你清醒一點。
沈暮低頭打字:怎麼啦?
喻涵義正辭嚴:你是江大佬的正牌女友,不是搞辦公室戀情的小秘!
沈暮有被內涵到。
紅著臉又底氣不足:我不懂嘛……
喻涵:現在,聽我指令。
沈暮:嗯?
對面開始手把手教學。
喻涵:轉過頭去看他,眼神要含情脈脈,聲音要嬌要甜。
沈暮不在狀況:?
喻涵直接:喊聲老公!
沈暮未喊先羞,臉部熱度倏地急劇上升,心臟不受控地開始亂跳,但線上還要裝淡定。
沈暮:。
喻涵給她洗腦:談戀愛基操啊寶貝兒。
她大方說:我允許你叫別的男人老公。
沈暮沒見過感情上的世面,小女生都單純。
她羞窘萬分:沒結婚,不好吧……
喻涵:那咋的了,要的就是情.趣。
喻涵:我都給你練這麼多年了,不挺順口嗎!
沈暮怔一怔,突然感覺有點道理,習慣成自然,叫喻涵老公的時候別提多順溜了。
沉思幾秒,沈暮下意識偏過臉,望向駕駛座。
他正在開車。
從優越的鼻樑到下頷線,輪廓比有心鐫刻的玉石還要完美。
沈暮忽然思及回國那夜。
在戴高樂機場的候機廳,見到他的第一眼,也是這般英俊的側顏。
當時遠遠瞧著他有些清冷。
現在知道了,他是世界上最溫煦的存在,像暖玉。
江辰遇感受到她視線,抽空輕望她一眼:「怎麼了?」
正羞臊地糾結稱呼問題,所以偷看被當場捉住後,沈暮驀地心虛不已。
她飛快回眸老老實實坐端正:「沒、沒有。」
江辰遇唇邊靜靜泛笑,沒追問。
沈暮默默掰弄手指。
她緊張得叫不出口,根本無法像對喻涵一樣自在面對他。
沈暮知難而退,躲進微信拉扯住喻涵。
認慫問:沒有其他選項嗎?
喻涵:[垮起批臉.JPG]
喻涵:老公還不夠助性?
喻涵:難不成你要叫哥哥叔叔爸爸啊?
沈暮先是一陣窒息,隨後心口慢慢起伏。
因為想到她還真叫過他叔叔……
過了三秒。
喻涵:也不是不行。
喻涵:江總大你好多歲吧?
喻涵:還挺味兒。
喻涵:[氣氛變得有些缺德了.JPG]
不能好好聊天了。
沈暮羞恥到爆,直接把手機塞回包里。
密室逃脫的場次預定在今晚8點,現在過去還早,大家事前說好先到商場吃晚飯,7點半在門店見面。
沈暮沒有選擇去人流聚集的商場,因為江辰遇的出現會比天降還招搖。
而且她已經委屈這個王座上的男人陪她來民間一趟了,再虧待他在美食廣場隨便吃點,她肯定要受到良心譴責。
所以沈暮尋了家安靜的餐廳。
只有他們兩個人。
但江辰遇似乎不像面上矜貴,聽了她的遷就,淡淡挑了下眉梢。
「我還以為……」
沈暮循聲自菜單抬起臉。
只見他不緊不慢繼續:「你是想單獨和我約會。」
原來在車裡就窘死了,這會他輕描淡寫一句約會,沈暮心跳又激越著。
她裝模作樣在點單。
答非所問:「我怕……你吃不了。」
江辰遇好笑彎唇:「把我想這麼嬌氣。」
聞言沈暮就記起之前寶怡的那本粉紅小言,她翻過幾頁,印象還挺深。
沈暮想了想,好奇望住他。
「你為什麼和小說里的總裁不一樣?」
江辰遇笑著後靠椅背,和她聊天總是有幾分工作以外的閒心:「哪裡不一樣?」
雖然不看小說,但念書時期沈暮也一直耳濡目染,悉知不少。
沈暮語氣似探究學術性問題般正經:「他們通常都有胃病啊什麼的,還會經常頭疼,身上也有菸草味。」
但他都沒有。
江辰遇被她的說法惹得想笑。
不過還是非常認真對待她的提問:「因為我作息規律,基本不抽菸,應酬喝酒會節制,三餐可能不準時但也穩定,運動習慣還算良好。」
沈暮聽完傻了會眼。
她藏在裡面的那份小心思徹底被破防。
江辰遇略含調侃地給她總結:「你男朋友身心健康。」
聊到身體素質自然而然就有了曖昧色彩。
沈暮臉熱了下,倉促垂眼:「噢……」
江辰遇眼中掠過點促狹:「怎麼看你不是很樂意。」
沈暮想說當然不是,但一出口話就瓢了:「你都不需要我。」
女孩子的腦迴路果然是世界未解謎之一。
江辰遇加深笑意:「誰說的。」
指尖點著平板滑來滑去,沈暮不自覺無賴起來:「他們生病了女主就可以照顧啊,我都沒機會。」
語氣泡著檸檬酸,聽起來好生羨慕。
是巴不得他進重症監護室麼?
江辰遇氣笑,又拿她束手無策。
只能溺著嘆口氣,溫越說:「我照顧你實際點。」
沈暮無辜:「什麼啊?」
江辰遇重複:「還是我照顧小孩吧。」
沈暮下意識抗議:「我不小了。」
話落沈暮突然想起以前他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
某種情況來說,她可以永遠都是小孩。
沈暮心臟流動的血液有些沸騰。
現在才明白,原來他當時是這個意思啊,被他寵著慣著,其他一切都是虛的。
所以對他,她不自覺地有恃無恐。
沈暮覷他一眼,故意找茬:「你是說我幼稚嗎?」
江辰遇答得輕鬆:「嗯。」
還以為他要說點好聽的話。
沈暮不滿皺眉,嗔回去:「你想說什麼啦!」
江辰遇甚合時宜地笑哄:「很可愛,想養。」
火苗剛冒頭就被他輕輕吹滅。
沈暮的小情緒瞬間弱化,抿抿唇不講話。
大概怕自己一出聲愉悅感太明顯,讓他覺得她有多好哄似的。
雖說她確實容易哄得不行,如果是他的話。
江辰遇曲指輕叩了下她額頭:「別愣著了,點菜。」
沈暮嗚一聲沒躲開,被欺負後開始不講理。
鼓鼓臉把平板推給他:「不點。」
接著撇過頭,煞有其事添充句:「生氣了。」
江辰遇眉眼間的笑跡越發溫存。
這姑娘害羞時慫慫的,撒嬌的時候又很奶萌,這會沖他耍小性子,都黏著甜味。
江辰遇並沒有所謂擇偶標準。
可能也不是吃這套。
只是對象是她,而她是例外,所以他喜歡。
江辰遇拿過面前的平板:「給你點個甜品。」
沈暮似有若無哼一聲。
江辰遇問:「歐培拉還是布朗尼?」
沈暮心動了動,但不說話。
江辰遇極有耐心:「那,提拉米蘇好不好?」
他溫柔含笑的聲音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有效。
沈暮嘴硬不起來了,任由心窩酥軟,扭捏兩下後:「……好叭。」
江辰遇拂笑看她,無盡縱容。
///
結束晚餐他們便前往密室店面。
時間剛到7點半。
臨南路的這家店,叫鬼跡密室劇場,配置多個網紅打卡實景主題,有著好評率極高的沉浸式體驗感。
他們要玩的是店裡最熱門的主題——
瞳靈奪舍。
難度係數五顆星,且劇情中設有三個真人NPC,屬重恐級別,燒腦和刺激程度都是最高的。
有多恐怖,用前台小姐姐的話來說就是,曾有12名青壯年組隊進入遊戲,剛開局就有3名被逼真的音效嚇到直接退出,隨著遊戲進行,又有幾名撐不住陸陸續續放棄,進程不過半,全員終結。
沈暮來之前心情很平靜,也許是不知者無畏。
直到此刻他們在休息大廳簽免責協議,按照工作人員要求開始正確配戴護腕護膝,她忽然生出緊迫感。
難道不是簡單的遊戲而已嗎?
為什麼要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的……
沈暮攪著手指,在沙發上開始坐立不安。
江辰遇付完錢從前台走回,七七八八擠在沙發戴護膝的大傢伙眼睛都一下亮起。
「感謝江總!」
他們興奮又驚喜。
江辰遇隨和淡笑:「就當團建了。」
說罷他很自然地坐到沈暮身邊的位置。
大家的心情都沸了,能和這位史詩級夢中領導一起玩密室,已是不敢想,誰知他非但買了所有人的單,更是如此平易近人,全然不似平常冷肅。
馬上要面臨的驚悚都被這一瞬的幸福感覆沒。
工作人員來通知遊戲即將開始後,他們都齊齊跑去趟衛生間。
大廳一瞬靜下來。
沈暮和江辰遇並坐在沙發。
「給你。」
沈暮乖乖遞給他兩雙護膝護腕。
江辰遇接過來,彎腰纏了下膝蓋,又利落戴上護腕,他一身休閒襯衫西褲,平日裡難能一見地隨意。
可就算是這樣也帥得要命。
沈暮盯著他看,心想為什麼他每個動作都可以讓人挪不開眼。
江辰遇佩戴好後留意到她直勾勾的目光。
靜靜回過眸,好整以暇坐著和她對視。
他眸光里都是不加修飾的端詳,挨得近了,沈暮能清楚瞧見他瞳仁的顏色。
沈暮被他看得心旌飄搖,和之前忐忑的心情一交錯,她胡亂扯一句開脫:「你以前有玩過嗎?」
江辰遇還是看著她:「沒有。」
沈暮有一搭沒一搭:「他們說是重恐,很嚇人。」
江辰遇笑了下:「那你還挺敢。」
沈暮心隨氣氛跳重了些:「我也沒玩過,好像是有點……」
「啊啊啊啊啊——!」
「可怕」兩字還沒說出來。
幾聲女孩子高分貝的尖叫穿透隔牆,悽厲越至大廳,巧妙製造起恐慌。
沈暮猛然間跟著嬌軀一震,下意識往他身邊縮了縮:「她們,她們為什麼要叫啊?有這麼恐怖嗎?」
她一靠過來,江辰遇就順勢摟住她腰。
垂眸便見懷裡的女孩子有些失色,眼神懵稚緊緊攫住他,像是要從他眼裡看出否定的答案。
江辰遇指尖隔著薄衫在她腰側摩挲。
見狀略一思量,他沒有說寬慰的話。
反而慢條斯理:「你都說了是重恐。」
沈暮一瞬驚呆。
她臨陣脫逃還來得及嗎?
江辰遇眼底噙笑:「害怕麼。」
沈暮僵著:「當然了。」
來之前可沒人告訴她是這樣的。
江辰遇漫不經心問:「有多害怕?」
沈暮已經語無倫次了,呼吸不由頻促起,皺眉不知所措:「我會不敢一個人睡的。」
以她唯一次看恐怖片的經歷,她也不敢獨自洗澡,任何單獨的行動都是夢魘。
江辰遇挑眉,會心一笑:「真的不敢一個人睡?」
沈暮有點想哭:「嗯……」
男人的溫柔蘊含幾分耐人尋味:「那還要玩麼。」
沈暮想逃,又怕掃大家的興。
膽量和道德一番糾結纏打後。
她眼波楚楚的顯得很可憐:「但也不能走呀。」
江辰遇雲淡風輕:「那你晚上怎麼辦?」
沈暮一時無暇思考太多。
搖晃腦袋:「不知道不知道……」
她聲調染著細微的哭腔,更像是撒嬌非要他想個辦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