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晚安早睡。

  陸徹鼻子再次碰灰,委屈到要落淚。

  「不是吧江sir,我只是想喝兩口,又不勾搭你的好妹妹。」

  他的地位都不如一杯小几十塊的星冰樂了?

  陸徹的痛訴只得到一記冷眼。

  然而沈暮的耳朵卻是泛了點熱。

  好好說話很難嗎?

  你的好妹妹是什麼陰陽怪氣的說法啦!

  以防他再胡亂講話,沈暮把紙袋遞過去。

  「這裡還有,抹茶和巧克力味的也很好喝。」

  傷心欲絕的陸徹瞬間被感動。

  秒收哭喪臉,美滋滋接到手裡:「嗚,小仙女就是人美心善!」

  他悟了。

  天有多大,魔鬼和天使的區別就有多大!

  沈暮觀感他多少有點傻白甜,那一點認生的戒備心不自覺消散下去,淺笑不語。

  待重新坐下,服務員再呈上菜單。

  眼下多了兩個人,不再是孤男寡女,但沈暮反而越發坐不住。

  她是一隻幼貓,不慎落進狼窩,回天乏術。

  得知客人尚未到齊,秦戈自菜單抬眼:「要不我們晚些再點,小暮的朋友到哪了?」

  沈暮呆愣中回思,有點抱歉:「我問問。」

  接著馬上從包里摸出手機,給喻涵發微信。

  沈暮:[老公哭唧唧.JPG]

  沈暮:快到了沒?

  她回得倒是不慢。

  喻涵:[偷看.JPG]

  喻涵:[單純.JPG]

  喻涵:[戳手.JPG]

  沈暮隱約察覺到不妙:怎麼了,你在哪?

  喻涵:嗯……

  喻涵:那個……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她在踟躇。

  沈暮甩了個問號過去。

  喻涵:江大佬真在啊?

  沈暮:嗯,南大的秦老師也在,所以你速速過來,我一個人真吃不消。

  對話中斷幾秒。

  喻涵相當正經:是這樣的寶貝兒,褻瀆神明,要折壽的。

  沈暮:……

  喻涵:我和寶怡一致認為,珍愛生命是當代優秀青年義無反顧的責任。

  有所預感,沈暮心死一半。

  緩緩吸上一口氣:然後呢?

  喻涵:然後……

  喻涵:我們決定遠離危險源,在JC隨便吃點。

  喻涵:等結束了再去接你好不好呀!

  喻涵:[永琪笑.JPG]

  沈暮呼吸驟斷:千萬不要!

  她悲從中來:你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在狼窩嗎?

  喻涵:真的美少女,敢於慷慨赴死!

  喻涵:和江大佬共進晚餐機不可失!

  喻涵:祝你們用餐愉快!

  喻涵:[笑容逐漸炸裂.JPG]

  沈暮飛快敲字想揪她回來,但對方選擇性失明,再無回應。

  她慌形於色,江辰遇可有可無問:「怎麼了?」

  沈暮心一咯噔,慢慢抬起頭。

  掐住手心讓自己聲音聽上去冷靜:「我朋友臨時有事,不來了……」

  另外兩人都還未作出反應。

  眨眼一瞬,陸徹就從秦戈邊座溜煙到了沈暮旁邊。

  陸徹得意的笑蔓延全臉:「那我們四個這樣坐,剛剛好。」

  江辰遇和秦戈同步瞅他一眼,面無表情,顯然懶得搭理他的幼稚。

  陸徹開懷地撈過菜單,挨近沈暮坐。

  「小仙女有什麼忌口的呀?」

  沈暮極少參加聚會,通常她對這種活躍的人物都有不錯的印象,因為他們不需要引導,容易將氣氛帶到最愉悅的程度,不至於出現冷場的尷尬局面,這對內斂安靜的她來說,非常友好。

  沈暮莞爾:「沒有的。」

  陸徹完全被她骨子裡散發出的溫柔氣質所感染,一和她說話,向來粗獷的神經竟也不自覺跟著優雅耐心起來。

  「那我看著點,到時候不喜歡我們再加。」

  「好。」

  剛說完,服務員就陸陸續續上來六七道甜品。

  陸徹目光愣愣轉過眼前的提拉米蘇,冰淇淋,奶凍……

  他呆了一呆,對其專業性表示質疑:「我這開胃酒和前菜都還沒點呢,哪有先上甜品的?」

  男服務員將最後一道香草卡仕達泡芙落放餐桌,聞言稍作為難,斟酌著回答:「嗯……是這位先生給女朋友點的。」

  「女朋友」三個字如雷貫耳。

  正恬靜端坐的沈暮嬌軀一震,腦中轟得火山噴發。

  到底是什麼造成了如此深的誤解?

  她窘迫地剛要作聲,邊上的陸徹開口更快:「胡說,小仙女只是他的妹妹。」

  沈暮:「……」

  您還不如不說。

  男服務員趕緊表達歉意:「不好意思,實在是這位先生和小姐太過養眼,所以看到就……」

  看到就連他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沈暮頓時被這添油加醋的一句攫盡心跳。

  她呼吸短促,只能維持臉上難為情的假笑,等另一位當事人公關。

  等待數秒,對面的男人毫無動靜。

  陸徹點完單,男服務員離開包廂後,他也未作出任何官方回應。

  沈暮眼帘輕覆下來,凝視餐盤,不敢看他。

  她確實有種褻瀆神明的無盡羞慚感。

  這就是絕不讓女士難堪的優質gentleman嗎?

  想到南大女生的瘋狂,沈暮又多了點感同身受。

  眼前清一色的甜品。

  陸徹皺皺眉:「太甜了。」

  「沒你的。」

  江辰遇語氣薄薄的,端住冰淇淋水晶杯托底,慢條斯理擺到沈暮面前。

  陸徹忽覺失寵,心知大勢已去,正想拍案控訴他無情,但一瞧見他給的是小仙女,好嘛,轉眼就沒了脾氣。

  仙女妹妹當然是要被寵著的,他願意!

  沈暮輕愣一瞬,抬頭,便見那人又遞來小勺。

  他的手就在眼前,修長乾淨,指骨分明。

  出於美術生隨時隨地觀察細節的習慣,沈暮下意識盯著這隻好看的手失了會神。

  她片刻反應:「謝、謝謝。」

  沈暮忙不迭雙手接過,無意觸到他肌膚,一絲涼意鑽進指尖,如羽毛輕撫,帶著微電流瞬息而過。

  心血突然就一股腦翻騰上來。

  沈暮一下慌了,甚至「對不起」都溢到了嘴邊。

  但下一秒,就見他處變不驚收回手。

  沈暮默默吸氣,便也佯裝若無其事。

  Godear上菜效率極高。

  沒一會,開胃酒和前菜就擺了上來。

  哪怕酒精度很低,畢竟女孩子,而秦戈是自己開車來的,所以沈暮和他喝的是果汁。

  而江辰遇今晚也沒沾酒。

  原本放置在手邊的高腳杯,變成了那杯櫻花星冰樂。

  飯局中。

  秦戈閒聊說起:「小暮最近有什麼打算?」

  沈暮剛喝了口果汁,聞言輕輕放下玻璃杯,「應該邊實習,邊準備功課。」

  「如果考研有困難,不用客氣,跟我說。」

  他慣常爽朗,沈暮也不過分拘謹,老實回答:「嗯……數學有點頭疼。」

  「哈哈,果然數學是女生的天敵。」

  秦戈笑了兩聲,又對她說:「學校每周末都設有考研課,我幫你打聲招呼,有需要你隨時來。」

  「太感謝您了秦老師。」

  秦戈一句玩笑輕鬆帶過:「你就當我求賢若渴。」

  沈暮抿唇輕笑。

  這時陸徹歪過腦袋,語氣細膩:「小仙女專業學的什麼呀?」

  沈暮溫聲:「美術。」

  陸徹貼心地幫她倒滿果汁,「準備在哪實習呀?」

  沈暮略微沉吟:「……還沒想好。」

  其實她做出這個決定都沒多久。

  陸徹瞬間生出想法,看向食不言的某人。

  「誒阿遇,你們九思美工部,對美術師的手繪功底要求很高吧?」

  江辰遇漫不經心抬了下眼皮。

  只見陸徹繼續笑嘻嘻:「不如讓小仙女到九思實習唄!」

  沈暮倏而一驚。

  他們的關係還沒到能廣開後門的地步,況且他一看就是秉公辦事的人,要他違背原則,她會譴責自己良心的。

  不想為難任何人。

  沈暮連連擺手:「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煩。」

  雖說九思的門檻很高,能得到鍛鍊的機會並不容易,但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她向來都覺得受之有愧。

  說完,沈暮靜靜呼吸,努力平復心緒。

  江辰遇倒是沒多言,指間的叉子擱到餐墊,而後不急不徐捏起口布輕壓了下薄唇。

  沈暮沒有直愣地看他,但注意力皆集中在餘光里。

  這樣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吃飯擦嘴而已,舉手投足間都能如此矜貴優雅。

  在法國,遇見的大多是絡腮鬍硬漢。

  一定是她沒見過世面。

  沈暮正這般想著,那人溫沉的嗓音緩緩響起。

  「上回到九思,是來面試的?」

  聞言沈暮頓住。

  上回在九思,不就是那天在電梯裡那回?

  想了半晌明白過來,沈暮心底驀地一哆嗦。

  媽呀,他是怎麼認出來的?

  嗚……口罩白遮那麼嚴實了。

  這麼糗的事他就不能忘了嗎!

  當時當下,沈暮內心深處一言難盡,如有千萬隻土撥鼠在激昂踩踏。

  不能被瞧出破綻,所以面上只能故作平靜。

  沈暮搖搖頭,凝笑說:「不是,我朋友在九思的美工部工作,我是去找她的。」

  秦戈正好嚼完口中食物,停頓了下,滿臉疑問:「什麼時候的事兒?」

  沈暮模糊回答:「就……挺久之前。」

  聽罷秦戈更迷惑了。

  「你們在南大不是第一回見?」

  「……」沈暮支吾著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這話她沒法接。

  在南大之前,他們有過多回際遇,但無一例外地驚天動地。

  江辰遇似乎對此無動於衷。

  也不搭秦戈的話,他旁若無事道:「先吃,吃完順路送你。」

  這話是對她說的。

  沈暮想也沒想,忙答:「啊……好。」

  叉住一塊烤麵包,沈暮低頭剛想咬,思路一清,她忽地反應過來。

  不對吧,什麼叫順路送她?

  沈暮有點納悶了。

  想問他是不是送她回家的意思。

  如果是的話,就要早點婉拒了。

  但轉念一想,如果不是,她這問得未免也太自作多情。

  沈暮又犯起了糾結的毛病,一時不曉得該不該開口。

  秦戈和陸徹也在納悶。

  你倆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不過總得來說,對沈暮而言,這一餐並沒有想像中的焦慮和緊張,儘管不擅長打交道的她是獨自一人在這。

  包間的氛圍精緻浪漫,意式甜點可口香甜。

  還有共進晚餐的人。

  一切都讓沈暮對這個曾認為薄情的世界,重新有了美好的感覺。

  有句話說,陌生人的善意最能打動人。

  因為他們完全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而沈暮和他們不能算作徹底陌生,但絕談不上多熟。

  這是到現在為止,她第一次覺得回國是正確的決定,至少比孤身在法國好多了。

  哪怕還是存在一些令人生厭的因素。

  ……

  晚餐結束,將近晚8點。

  高樓大廈霓虹閃爍,南城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走出Godear,陸徹想邀沈暮一起到電玩廳遊戲,但被江辰遇淡淡瞥一眼後,就驀地沒了聲兒。

  也不曉得是為何,他們又非情侶關係,但在江辰遇面前,陸徹就是莫名虛得連微信都沒敢和沈暮加,只能乖乖坐上秦戈的車回去。

  和兩人告別後,他們還站在餐廳門口。

  那時沈暮才確定,他真的是要送她回家的意思。

  從這裡到江盛大廈,途徑濱山東路。

  而司機已將車開到眼前停靠,方碩下車為她拉了后座的門。

  眼下拒絕為時已晚。

  沈暮咬咬唇,只好跟著江辰遇坐了進去,微信告訴喻涵不用來接。

  今夜的車裡意外放起了音樂。。

  一首婉轉悠長的鋼琴曲,沒記錯的話,是叫《愛的紀念》。

  獨特圓潤和純淨的曲調,真的能使人放鬆。

  后座暗得幽幽灩灩,冷氣調節到舒適的溫度。

  沈暮靜靜靠坐,幾近陶醉其中,昏昏欲睡。

  半小時後。

  邁巴赫商務開到春江華庭。

  沈暮恍然回神,忙挎上小包準備下車。

  「謝謝您送我回來。」

  她鼻音輕微朦朧,在夜色里瀰漫開來。

  江辰遇側首。

  身邊的姑娘雙眸有點惺忪,唇邊笑意柔淺,溫順間難得透露些微不加防備的慵懶。

  她好像一隻迷失在森林的鹿。

  能讓男人帶著侵略性地想要衝動占有。

  也能激起男人心底最溫柔強烈的保護欲。

  毀滅和溺愛,兩種極端。

  江辰遇眼底浮光莫測。

  輕啞的嗓音與夜相融:「早點睡。」

  沈暮微怔了一下。

  隨後便乖乖點頭回應。

  稍微揣度一瞬,她輕輕展顏:「晚安。」

  江辰遇眼尾似有淡淡弧度。

  「晚安。」

  進了小區,沈暮往七棟的方向走。

  一路上她情不自禁地在琢磨。

  這位半生不熟的江先生,似乎有哪裡不太一樣了。

  但她說不上來。

  想想又覺得都還一如既往。

  乘到24樓。

  沈暮一走出電梯,就瞧見喻涵攀在門邊。

  她笑里溢滿了諂媚:「寶貝兒回來啦!」

  沈暮瞟她一眼,默不作聲脫鞋進門。

  深知自己今晚的行為喪盡天良。

  喻涵主動接過她的包,嘴角弧度都要擴到太陽穴:「今晚玩兒得開心嗎?」

  沈暮往屋裡走,微弱一聲低哼:「你說呢?」

  喻涵緊跟她身後。

  「我保證,這輩子就這麼一次!」

  「主要江大佬實非我等凡人能比肩的,我要去了,肯定當場嚇昏古七!」

  沈暮到餐桌邊倒了杯水,抬眼便見她雙手合十請求原諒,忽然就想到了Hygge養的那隻邊牧犬,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好啦。」

  「mua!愛你!」

  喻涵開心地抱住她:「我們景瀾果然是天底下最溫柔善良的美女子!」

  又聽她噼里啪啦一連串花式吹捧。

  沈暮睡意全無,笑彎了眉眼。

  喻涵切了盤冰鎮西瓜,兩人坐到客廳沙發邊看電視邊閒聊。

  忽地想到什麼。

  喻涵話鋒一轉:「話說,江總怎麼突然請你吃飯?」

  沈暮愣著沉默片刻。

  怕她擔心,所以沒說宋晟祈的事,只笑笑想要敷衍過去。

  擱在茶几的手機就在這時振動起來。

  沈暮抬手取過。

  垂眸看了眼,是南城本地的陌生號碼。

  喻涵咬了口脆甜的西瓜,含糊問:「誰呀?」

  「不知道……」

  沈暮接通放到耳邊:「喂,你好。」

  「嗨,是沈暮嗎?」

  入耳是成熟女人的聲音。

  沈暮遲疑幾秒:「是的,我是。」

  女人大方帶笑:「你好,我叫莫安,是九思娛樂美工部組長。」

  捕捉到「九思」和「美工部」兩個關鍵詞,沈暮瞬間懵了,吃驚地看住喻涵。

  喻涵不由放緩咀嚼。

  用口型無聲和她對話:「怎麼啦?」

  沈暮屏息搖了下頭。

  還未想出應對措辭,莫安頗有韻味的音色再度響起耳畔。

  「我這邊呢正好缺個美術助理,覺得你非常不錯,工作時間比較自由,薪資可以開到你滿意的數字,願意的話,明天歡迎上班。」

  沈暮直接呆住,難以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驚喜。

  腦子周轉好半天,才終於理解話的意思。

  可是,什麼叫歡迎上班……

  沈暮略微溫吞。

  不甚自信地問:「不需要……面試嗎?」

  隔著手機也能感覺到莫安的笑意深了幾許。

  「不需要。」

  「當然,如果你想先休息幾天,也沒問題。」

  隨意交流兩句後,沈暮在一片茫然中結束了通話。

  喻涵見她發愣,好奇心泛濫成災。

  等沈暮將這通不可思議的電話告訴她,喻涵脫口就是一聲「臥槽」。

  「莫安?這不我那嚴得一批的組長嗎?」

  「她真跟你這麼說?」

  「靠,這就是優秀的待遇嗎!愛了愛了!」

  「我們面試可難過了,一百個人能給你刷下去九十九個。」

  「還猶豫什麼呢,趕緊來跟你老公做同事!」

  沈暮在喻涵由驚到喜的情感轉變里,越發一頭霧水。

  洗完澡坐到床上時,沈暮還滿腹狐疑。

  這塊餡餅掉得過分突兀,她猜不到原因。

  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晚餐的時候。

  腦中浮現出那人俊雅的面容,和那雙洞察人心的黑眸。

  不會吧……

  他當時明明什麼都沒說。

  沈暮摸了摸耳垂,清澈的眼睛漾惑。

  她實在捉摸不清了。

  但沈暮暫且將這事拋了開,低頭翻開微信。

  一整晚都無閒暇,這會獨自待在房間,她得及時回復Hygge.

  對話框停留在對方的那句「未定」。

  沈暮舒散下來,趴到枕頭。

  嗒嗒敲字:我到家啦,剛剛都沒空回。

  Hygge似乎也空著。

  他回得很快:好,累了就去睡。

  想到他今晚和朋友有約。

  沈暮問:你還在外面嗎?

  Hygge:公司。

  沈暮:不是飯局?

  Hygge:結束了。

  沈暮退出微信看了眼時間。

  22點30分。

  都這麼晚了。

  沈暮:是加班嗎?

  沈暮:那我等你下班再睡。

  對方靜默數秒,大概無奈又好笑。

  Hygge:好。

  Hygge:我下班了。

  沈暮剛準備找本書,轉眼就看到他的回覆。

  她愣了一愣。

  沈暮:……

  沈暮:這麼隨意的嗎?

  Hygge:嗯。

  隨後他又淡定自若問一句:晚餐滿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