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藥肯定有啊。」藍靜好的哥哥藍浩滔滔不絕地介紹道,「老鼠藥、敵敵畏都有。」
「人家問的是秘制的!」藍嫂殷勤地開口道,「厲先生,我們家有一種專門毒魚的,是我老公精心顏值的,把各種毒藥混合在一起,可厲害了呢,上次有一條小鯊魚都被我們毒死了!」
厲霆深轉頭望向路月明。
路月明搖了搖頭,「連鯊魚都能毒死,人一旦服下,必定當場喪命。」
「那是。」藍浩驕傲的道,「這毒藥可是我精心調配的,只要一丁點,是個人都必死無疑!」
「你還挺驕傲是吧?」程序嘴角抽搐,「下毒捕撈可是犯法的,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這位兄弟,你未免太上綱上線了,我們那一塊窮鄉僻壤的,一般沒人管......」
「沒人管不代表可以這麼做。」程序擺擺手,「算了,我跟你們說不通,繼續說回剛剛的事,除了這些,你們家還有別的厲害的毒藥嗎?」
藍浩蹙眉,「這還不夠厲害?」
「或許我換一種說法。」路月明開口道,「你們家有人接觸過蠱嗎?」
「沒有!」藍浩不假思索地矢口否認,「聽都沒聽說過!」
「我也沒聽說過。」程序道,「所以剛剛,我在腦子裡反應了幾秒鐘,在想那是什麼東西。」
「你沒聽說過,但是卻能這麼快反應過來,看樣子,你的腦子轉得比我這個MS集團的總裁特助還快。」
「嗐......」藍浩訕訕一笑,「再笨的人,也總有幾次反應快的時候......」
程序笑笑,「反應快也就算了,你慌什麼?」
「誰慌了!」
「就你這微表情,就算能逃得過我的眼睛,也逃不過厲總的。」程序道,「看樣子,你們是不想要這筆錢了,把錢拿走,送他們回藍家村。」
「別啊!」藍嫂頓時急了,拿胳膊撞了下身旁的丈夫,「知道什麼你就趕緊說!傻子才跟錢過不去,更何況還是這麼多錢!」
藍浩一臉為難。
厲霆深面無表情地靠在沙發里,摸出一根煙點上,耐心等著。
「你說不說!」藍嫂見藍浩不吱聲,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沒有錢,誰願意跟你過這苦日子誰過去!反正我是不過了!我現在就去醫院,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
「老婆,你別生氣。」藍浩急忙拽住她,「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是這樣的,我母親是苗疆人,她會下蠱......」
路月明開口道,「苗疆人會下蠱也算是正常的事情,你剛剛為什麼不肯說?」
「這要是讓藍家村的人知道了,我們兩口子可就不能在那裡待下去了,我當然不能隨便說了。」藍浩徐徐道來,「當年,我母親和她的姐姐,也就是我大姨是都嫁到了藍家村,村里人只知道她們是從很遠的地方流落到這邊的,並不知道她們是苗疆人。」
「我大姨結婚後還算是夫妻和睦,但沒幾年,我姨父居然出軌了。」
「被我大姨捉姦在床後,他還扇了我大姨一耳光,打得太狠,我大姨摔了一跤,結果直接把她肚子裡的孩子打沒了。」
「我大姨決定報復,就給我姨父下了蠱。我姨父中蠱後,半夜拿著刀衝到那個女人家裡,把他們全家殺了。」
「據說當時他就跟中了邪似的,都殺紅眼了,在路上見人就砍,殺了好幾個無辜的村民呢,受傷的都有七八個人。」
「當時動靜不小,全村出動,好不容易才把他控制住,大家你一榔頭我一鏟子的,不小心把他打死了。」
「然後被他誤殺和誤傷的人就鬧到他家裡去找我大姨了,沒想到她已經自殺了。」
「那些村民氣不過,湊錢組織人找到我大姨的老家去了,結果才知道,她是苗疆的,世代都會下蠱。只是她家裡已經沒人了,連找人算帳都沒辦法,更別說要賠償了。」
程序問道,「既然她是你大姨,那村民沒有去找你媽嗎?」
「我媽和我大姨是前後年來到村裡的,從未公開過親姐妹的身份,平時也沒有走得很近,沒有人知道她們是親姐妹。」藍浩解釋道,「畢竟一旦讓人知道她們的關係,那些村民就得上我們家討說法要錢。」
「所以我爸媽守口如瓶,這件事也只有我們家四口人知道,連我老婆都不知道,怕的就是萬一哪天我和她鬧掰了離婚,她為了報復我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
「好啊,合著你們一家這是拿我當賊防著呢!」藍嫂瞬間不幹了,「藍浩!我看你就不是真心想和我過日子的!不然怎麼會在這算著離婚的事情!」
「老婆,你聽我跟你解釋......」
路月明望向厲霆深,「我這兩天逐漸開始懷疑,眠眠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蠱。」
「但這事畢竟有點不可思議,加上沒有實質證據,所以才沒有跟你說。」
「現在聽他們一說,就說得通了。」
厲霆深問道,「藍靜好會下蠱,是嗎?」
「苗疆蠱術傳女不傳男,藍靜好小的時候我媽就教她了,她肯定是會的!」
厲霆深心情複雜。
知道怎麼一回事,按理說是好事。
但伴隨而來的,無疑是更大的難題。
如果是下毒,有路月明在,不成問題。
但中蠱是路月明都不曾涉及的範圍,加上藍浩說的,下蠱的厲害之處,甚至不能自控去殺人,可見有多可怕。
厲霆深斂了斂神,開口道,「程序,去找會解蠱的人,只要能解,價格隨便開。」
「明白。」程序問道,「那他們夫妻兩個怎麼處置?」
「錢給他們,人暫時留在帝都。」
「是。」
......
葉君臨來到地下室的時候,顧行知正坐在椅子上失神。
葉君臨上前,一把揪住顧行知身前的衣襟,掄起拳頭在他臉上狠狠打了兩拳!
顧行知的嘴角瞬間流出了血!
「葉總!」
保鏢急忙上前分開兩個人,攔住葉君臨,「您別衝動!」
「太太的命在他手裡,所以就算我們再恨,也沒有對他下手,不然他沒命活到現在!」
葉君臨怒不可遏,「顧行知,顧眠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傷害她!」
「她只是不愛你,可是你照照鏡子好好看看自己,你身上哪裡值得她愛!」
顧行知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漬,勾唇道,「我的確不值得。她可以愛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唯獨厲霆深......不行。」
「你簡直喪心病狂!」葉君臨臉色鐵青,「你以為你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所以才肆無忌憚傷害顧眠對嗎?」
「你難道沒有想過,正是因為你的心理陰暗,才會得不到命運的眷顧!所以你母親才會慘死,所以眠眠才不愛你!」
「你儘管繼續作惡,你信不信,你作的惡越多,都會報應在別的地方,說不定你母親正在地獄替你受刑,永世不得超生!」
「你閉嘴!」顧行知向來毫無波瀾起伏的情緒終於有了反應,「葉君臨,你給我閉嘴!」
「你如果信因果輪迴,就應該知道,我說的並不是沒有可能!」葉君臨冷然道,「你這輩子或許就這樣了,像黑暗爬行的老鼠,永遠見不得光。」
「但既然如此,你難道不是應該為來世打算嗎?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得為你悲慘的母親積德吧?」
「你現在放過顧眠,我什麼都可以不追究,並且不讓厲霆深動你。」
「我甚至可以給你找個好山好水的地方,讓你好好過一輩子。」
顧行知看著他,淡笑出聲,「葉君臨,你的確是個好哥哥,我為眠眠感到高興......」
「你放心,我對她的感情,並不比你少,再怎麼樣,我都不會讓她死的。」
「可是她現在很痛苦!」葉君臨想起顧眠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心疼得快要透不過氣來,「她每天幾乎都在睡,但是睡得並不安穩,就算醒來,也沒胃口吃飯。」
葉君臨痛苦得閉了閉眼,「顧行知,當我求你,只要你願意放過她,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顧行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眠眠不會死,但她的身體情況的確會越來越糟糕,接下來,她會更加痛苦。」
「所以我真心地建議你去勸勸厲霆深,不要繼續固執下去。」
「畢竟他該得的,已經得到了。眠眠愛了他這麼多年,還給他生了孩子,他也該知足了。」
葉君臨不懂,「顧行知,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就是為了讓厲霆深失去顧眠,好讓你心裡平衡?」
「沒錯,我還是那句話,我得不到的,他也別想擁有。」
葉君臨喉嚨發哽,「所以我的妹妹,就成為了你們兄弟相殘的犧牲品,對嗎?」
顧行知低垂下眼眸,「對於眠眠,我很抱歉,但是我別無選擇......」
......
葉君臨來到空中花園的時候,厲霆深正坐在亭子裡抽菸。
面前的菸灰缸里滿是菸頭。
「少抽點吧。」葉君臨在他面前坐了下來,「藍靜好那邊怎麼說?你告訴她,只要她願意給眠眠解蠱,我什麼都可以給她。」
厲霆深煩躁地吐出一個煙圈,「她鐵了心,而且勝券在握,軟硬不吃。」
「所以現在,我既沒辦法救我妹妹,也沒辦法弄死藍靜好?」葉君臨眸光一冷,「藍靜好軟硬不吃,更別說顧行知了。」
「顧行知連死都不怕,自然不怕任何威脅。」厲霆深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靠在沙發椅背上,「他現在甚至都放棄得到顧眠,一心只想要我失去顧眠而痛苦。」
「那你準備怎麼辦?」葉君臨摸出一根煙點上,「我剛剛去看了眠眠,她的身體越來越差,每天睡覺的時間越來越多,連路姨都沒有一點辦法......」
厲霆深夾著煙的手,指尖一頓,轉頭望向他,「你想說什麼,直說無妨。」
葉君臨艱難地開口道,「我不知道對於眠眠來說,是不是有情飲水飽,但是我想,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而且,就算她是,但現在她失憶了,我作為她的哥哥,有權利替她選擇。」
厲霆深聽懂了他隱晦的意思,「你想讓我離開她,保證她有質量地活著,對嗎?」
「霆深,我不想、也沒有辦法看見我妹妹這樣痛苦,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她平安健康,但是現在我換不了!」葉君臨咬牙道,「能救她的,只有你。」
「你以為,我跟顧眠離了婚,顧行知就能心滿意足了嗎?」厲霆深冷然道,「他要的從來不是這麼簡單!」
「他會繼續想辦法折磨顧眠,因為顧眠的痛苦會在我身上放大千倍萬倍,他不要我的命了,而是要用顧眠折磨我一輩子,你懂嗎!」
「你覺得這個時候了,我還管得了那麼多嗎!」葉君臨用力抽了一口煙,「我現在只希望我妹妹能好受一點,甚至我希望她能遠離你!不要再卷進你們的鬥爭中了!我有錯嗎!」
「霆深,我只想眠眠活著,好好活著。我和她已經分開了太久太久,我不想再和她分開了,更不想跟她陰陽兩隔。」
「如果你們離婚後,她沒辦法放下你,我不介意跟路姨再要一顆導致失憶的藥,讓她徹徹底底地忘記你......」
晚風拂過花園,陣陣花香隨風飄來,卻吹不散空氣中的電光火石。
手機突然響起,打破了兩人的對峙。
厲霆深接起電話,臉色一變,立刻起身離開。
「出什麼事了!」葉君臨急忙問道。
「顧眠又開始疼了!」
葉君臨指尖一顫,扔下菸蒂跟著離開!
......
病床上,顧眠的手按著自己的胸口,痛得生不如死。
「眠眠!眠眠!」
路月明試圖按住她的手,「乾媽在這裡,你醒一醒,讓乾媽給你把把脈,好不好!」
顧眠處在昏迷中,意識混沌,只是痛苦地掙扎著。
「路姨,我來!」
厲霆深上前按住顧眠,讓路月明把脈。
路月明邊把脈邊搖頭,「脈象一次比一次糟糕......」
她轉頭看了身後的葉君臨一眼,「君臨,你帶醫生出去,我要檢查眠眠的身上。」
「好!」
葉君臨立刻照做。
等其他人離開後,路月明讓厲霆深按住顧眠,她解開顧眠身上的病號服。
下一秒,兩個人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