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眠越聽越困惑，直至聽完，居然一句話都沒聽懂。
「言律師，你在說什麼？我和行知......怎麼了？」
「顧眠，我向來欣賞你是個爽利坦蕩的人，怎麼顧行知是你初戀這件事，這麼讓你難以啟齒嗎？」
言慕頗為不悅。
他都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顧眠還不願意承認？
「行知是我的初戀？」顧眠直接被氣笑了，「誰告訴你的？」
言慕盯著顧眠。
她其實是個很透明的人。
透明到讓言慕覺得，她並沒有在演戲。
可如果顧眠沒有在演，那很多事情，豈不是細思極恐？
言慕嚴肅地看著她，「或許我的表達錯誤，你和顧行知並沒有在一起，稱不上初戀。但就算你們沒有在一起，他作為你第一個愛上的男人，對霆深來說，就是一根刺。更別說，你把霆深當成了顧行知的替身。」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愛行知？」顧眠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你們為什麼會認定我愛行知？霆深又怎麼可能是行知的替身？」
「還有，你剛剛說，是因為我和行知的過往影響到孩子，是怎麼一回事？」
言慕蹙眉，「你身上的寒症，不是因為救顧行知落下的嗎？」
「......誰說的？行知說的？」
「顧行知有一本日記，是霆深從你老家房子裡找到的，裡面清清楚楚寫著。」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言慕問道，「是日記不可能？還是這件事情不可能？」
顧眠回憶著道，「行知是有一本日記本落在我家了，但我並不知道裡面的內容，那是帶鎖的，霆深是怎麼知道的？你也見過那本日記？」
「我不僅見過，還細讀過日記的內容，裡面記錄的是你和顧行知明明相愛卻無法在一起的遺憾。」言慕如實道，「那本日記一直在霆深的辦公室里，那是他胸口的一根刺，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留著自我折磨......」
......
顧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咖啡廳的。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
這個城市向來是快節奏的，路上的行人總是腳步匆匆。
顧眠的肩膀被路人撞了一下，猛地回過神來。
她的腦子很亂，像是一堆亂麻，怎麼也找不到頭緒。
但有一點很確定，所有事情，都是圍繞著那本日記。
顧眠沒有猶豫，直接打車去了MS集團。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七點鐘，大部分員工都已經下班，但摩天大廈還是燈火通明。
顧眠原本以為沒有這麼順利進入，但沒想到門口的人臉識別系統很快放行。
「太太？」一樓值班的安保人員看到顧眠，立刻迎上前來，「您怎麼來了？厲總已經下班回家了。」
「我想上去一趟。」
「當然可以，太太請便。」
顧眠順利進入總裁專用電梯，到達頂層的總裁辦。
她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打開了面前的抽屜。
正如言慕所言，一本頗為熟悉的日記本靜靜躺在裡面。
顧眠拿出日記本檢查，發現密碼鎖並沒有被破壞。
顧眠閉上眼睛思考密碼。
顧行知設的密碼，厲霆深能猜出來，難道跟她有關？
顧眠轉動上面的數字，調成了自己的生日。
「咔噠」一聲，果然解鎖了。
顧眠眉心微蹙。
她從來沒碰過這本日記，更別說嘗試打開了，所以從來沒有想過，密碼會是她的生日。
顧眠斂了斂神，翻開日記本，在看到上面的文字時，瞳孔驟然緊縮......
......
顧行知是在回家路上接到顧眠打來的電話的。
「行知，你在哪兒？」
「快到家了。」
「好，我有事找你。」
顧行知回到御華府，直接去了顧眠家。
他明顯感覺到顧眠臉色不對勁。
顧行知跟著顧眠進屋，一眼看見茶几上放著的日記本。
顧行知眉心微擰，「眠眠，這是哪來的？」
「我也想問你。」顧眠把日記本拿給他，「如果我沒認錯，上面的確是你的筆跡。」
顧行知接過日記本翻開，溫潤斯文的臉上閃過一抹異色，但轉瞬即逝。
「是厲霆深給你的？」
「你怎麼知道這本日記在厲霆深手上？」顧眠質問道，「行知，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在我和厲霆深中間，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顧行知淡定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眠眠。」他平靜地開口道，「我很抱歉。」
「我要聽的不是抱歉，是你的解釋。」顧眠拿起日記本翻開，「你說我跟你表白，我什麼時候跟你表白了？這個日期，明明是我從帝都遊學回來跟你說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的日子！」
「我是在寒冬落水導致身體受寒，但不是因為救你，而是為了救霆深啊！行知，你為什麼會寫出這些子虛烏有的日記？」
顧行知緩緩抬頭望向她，「因為我愛你。」
顧眠怔住，「......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你。」顧行知平靜而堅定地開口道，「眠眠，我不能愛你嗎？」
「你......」顧眠的腦子很亂，「我們一直是家人，你怎麼可能對我有男女之情呢？」
「為什麼不可能？」顧行知笑了笑，「我從小就愛你，但我不敢告訴你。」
「我總在想，等你再長大一點就好了，我就會跟你表白，等你大學畢業，我就跟你求婚，然後我們結婚生子，一起孝敬外婆，過最安穩最幸福的生活。」
顧行知眼底閃過一抹痛色，「可是眠眠，你上高一那年，就因為去帝都遊學了半個月，一切都變了。」
「你回來之後跟我說，你對一個男生一見鍾情，你說你要考去帝都再次見到他。你知道那一瞬間，我的世界轟然坍塌了嗎？」
「可我連難過的資格都沒有，還要笑著對你說加油，你知道我從那天之後高燒了一場嗎？」
顧眠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大腦根本沒辦法思考。
顧行知閉了閉眼，壓下眼底的痛色，繼續道，「這本日記里的內容，是我幻想的。我幻想著，你喜歡的人是我，但卻被我拒絕了。」
「我幻想著，你即使不能跟我在一起，將來也要嫁給一個跟我長得很像的人。」
「我幻想著，你跳進水裡救的人是我，因為你愛慘了我......」
「在那些煎熬的日子裡，如果不是靠著這些虛無的想像，我根本不知道怎麼熬過來......」
「眠眠，愛一個人如果有罪的話，我想我早已罪無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