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必選項

  倪穗歲問周亦行,打算給大嫂準備什麼回禮。

  周亦行沒什麼想法,讓倪穗歲去自己去選,他只管付錢。

  正合倪穗歲的心意,她想多跟容南煙接觸,關係親近了,很多話好說出口。

  陳嘉眼光好,倪穗歲拉著她去選。

  陳嘉說,「容南煙見過世面,知道什麼東西好,便宜得入不了眼,貴的如果不上檔次,也不行。小眾精緻才是最佳選擇。」

  倪穗歲想了想,「我聽說漆雕很講究?」

  「我也打算推這個。」陳嘉拉她到了某個小胡同里,「我認識個老闆,非遺傳承人,很低調。要不我每年都在他這兒幫周總消費,估計人家都懶得接待我。」

  兩個人說著推開小店的門,裡面竟然是個年輕男人,瘦高個,皮膚白,丹鳳眼,眼鏡上掛著浮誇的鏈子,乍一看不像是個非遺藝術家,更像是個……非主流藝術家。

  「程老闆。」陳嘉笑著打招呼,遊刃有餘地和漆店老闆周旋,「又來打擾您了。」

  「隨便看。」程老闆抬頭看了眼,又低下頭繼續手裡的活兒。

  小店不大,估計也就五六十平,一個洗手間,一個工作檯,幾把椅子,其他都是展示品。

  倪穗歲收回目光,盯著眼前的漆雕首飾盒發呆。

  「你喜歡這個啊?」陳嘉問。

  「不是。」

  她不是喜歡,只是覺得眼熟。

  甚至都不應該說是眼熟,而是親切。這曾經是她母親的東西!

  當年倪家出事,一夜之間別墅被封,公司被查,很多東西都不知去向。這個漆雕首飾盒是倪瑾山買給她母親的,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倪穗歲想了想又改口,「這個怎麼賣?」

  「展示品,不賣。」程老闆頭也沒抬,「等有緣人,送。」

  「能送我嗎?」倪穗歲有些急了,她想拿回自己家的東西,急不可待。

  「嗯?」男人一愣,陳嘉也吃驚,倪穗歲舔了舔唇,也知道自己冒昧了。

  「不好意思,我就是看到這個心裡喜歡,想著或許是有緣。如果程老闆不方便,那就當我沒說吧。」

  「……加微信吧。」程宴說完拿出手機,陳嘉皺眉。

  倪穗歲現在是周亦行的人,陳嘉不想帶她來一次這裡,再弄出什麼類似出軌之類的意外。哪怕倪穗歲不敢,但程宴這個人神神秘秘,又年輕帥氣,她不能掉以輕心。

  「加我行嗎?」陳嘉攔住倪穗歲,「我是她秘書。」

  「陳小姐跟這個首飾盒無緣。」程宴說完,抬眼看倪穗歲。後者一愣,趕緊掃碼。

  不過首飾盒最終也沒能帶走。

  兩個人定製了一套擺件,幾十萬塊錢,工期一個月。

  坐回車裡,陳嘉好意提醒,「歲歲,程老闆奇奇怪怪的,你跟他接觸當心分寸,不然周總不高興了,都是麻煩,他那樣的男人,對女人不忠藉口一堆,女人要是對他不忠,怕是活不過明天。」

  倪穗歲點頭,算是聽進去了。

  周亦行晚上有應酬,她自己回家。

  都是男人的場子,他不方便帶她去。倪穗歲也樂得清閒,不過沒清閒幾分鐘,療養院來電話,說她母親出了點事兒,要她過去一趟。

  事不大,不過是老人家走路不小心,摔在了台階上。

  但摔得嚴重,腳踝的骨頭碎了三處。

  「已經送去醫院做手術了。」護士說,「您直接到醫院就行。」

  療養院有不錯的療養條件,但沒有醫療條件。簡單的護理可以,真要做手術的程度,還是要送到市里。

  倪穗歲母親這家療養院的年費不算太貴,合作的醫院也是普通的私立,沒倒頂尖的程度。但有人照顧著,對她來說已經算是很省心了。

  倪穗歲直奔醫院去,神色匆匆。

  周亦行喝了不少酒回來,進門之後發現穗穗孤獨地趴在沙發上睡覺,倪穗歲竟然沒下來接他。從前每天,只要倪穗歲先回家,一定會在他推門的一刻準時探出頭。

  貓一樣,好奇又招人疼。

  周亦行對這一刻有期待,期待落空的瞬間,他滿腹疑惑。

  「倪小姐出門了,不知道是怎麼了,走的急匆匆的。」常姨過來,接過他的外套,「先生要不打電話問問?」

  電話自然是要打的,打了三次,倪穗歲才接通。

  「三哥,我在醫院裡。」倪穗歲說,「這邊有點亂,先不和您說話了,一會兒打給您。」

  「地址發我!」周亦行本能的以為是她出事,喝了酒又不能開車,只能把已經回去休息的老徐喊過來。

  倪穗歲其實不想他來,怕母親發現她和周亦行的關係。

  但男人打了三個電話要地址,她不得已只能發過去。

  也好在,他來得晚,母親已經睡下了。

  周亦行風塵僕僕,身上菸酒氣還沒散,倪穗歲當時在長椅上坐著,冷白燈光照在她身上,可能是她恐慌的緣故,臉色慘白,身影看著有幾分落寞。

  讓倪穗歲害怕的事情並不多,如果能說出幾件來,大概都和親人有關。倪瑾山當年的事情,帶給她的打擊實在過大。後來她行走世間,戴了一副無所畏懼的面具,可真要是家裡人出事,她依舊會失態。

  倪穗歲發現他了,起身喊「三哥。」

  「什麼情況?」

  「我媽踩空了台階,腳踝骨折,沒事。」

  「傷筋動骨一百天。」周亦行打量著醫院的環境,不算差,但也實在說不出好。

  「沒事,觀察幾天就能出去了。我又要跟三哥請假了。」倪穗歲苦笑,「真是抱歉。」

  她說抱歉,說得鄭重其事,距離感實在太過。

  周亦行皺眉,很輕,隨即又舒展開。他挨著倪穗歲坐下,「想請假直接申請,沒人敢不批給你。」

  她上面就是黃崢和周亦行,只要周亦行點頭,黃崢根本就是走個過場。

  「只是覺得挺對不起你。」倪穗歲嘆息一聲,「耽誤工作。」

  周亦行眼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他把手放在她後腦勺上,掰過她的臉看向自己,「倪穗歲,你的身份里,員工只是一個備選項,不是必選。」

  「……」

  「但周亦行的女人,是必選。」男人目光沉靜如湖水,倪穗歲幾乎一秒淪陷。

  誰能把情話說得如此鄭重動聽,又帶著幾分不可一世的驕傲勁兒?

  想必,也只有他了。

  倪穗歲剛要說話,又聽周亦行道,「更何況,周家本就應該對你母親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