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蘭回到家的時候，臉色陰沉得很。
彼時周嶺不在，她一個人呆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家裡的阿姨怕她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小心她是不是不舒服。
李君蘭搖頭，「我先生呢？」
「董事長說，今天上午要去趟公司，」阿姨匯報到，「夫人您臉色不好看，不如去躺會兒吧，我喊家庭醫生過來？」
「不用，你們忙。」李君蘭起身，只覺得眩暈，她穩了穩心神上樓，攤在床上給周嶺打電話。
周嶺今天忙，公司里一堆事兒等他簽字。
他一把年紀，已經很少親自整理關於業務的事兒，今天是財務總監跟他對帳，他才去。公司龐大，他本想著交給周亦行。奈何周亦行不接，人家自己折騰自己的，做得不錯。老大指望不上，老二呢，能力又不行。
反正來回來去的，他還要親自關注這裡的事兒，也是糟心。
手機響了半天他才注意到，問李君蘭什麼事情。
李君蘭哭腔重，「老周，歲歲懷孕了，亦知的事兒，怕是無解了！」
周嶺一怔，「你說什麼？！我現在回去，你在家嗎？」
「是，我剛從亦行家裡回來。歲歲現在金貴得很，亦行都不讓我見她。你是沒看到他那副樣子，護短護得跟什麼似的！老周，這事兒再這麼下去肯定是要出問題的！你還不管管嗎！」
周嶺沒接話，沉默良久。
「老周！」李君蘭急了，幾乎是爆哭出來，周嶺掛了電話，讓司機送他回家。
另一邊，君悅府里來了私人醫生。
他給倪穗歲摸了脈，說問題不大，好好修養。倪穗歲睡不踏實，說最近總做夢。
老中醫拉著周亦行說悄悄話，「小夫人憂思過度，懷孕本就容易多想，您以後說什麼話還是避著一點小夫人吧。」
周亦行點頭道謝，送走了老中醫。
可避開她，只怕她會更鬧心。
「三哥。」倪穗歲站在他身後，「我有問題嗎？」
「沒有，很好。」周亦行安慰她，「好好養著，孩子很健康。」
其實這么小，哪兒能看得出健康不健康。周亦行也不過是安慰她罷了。倪穗歲當了真，還挺高興。
這麼凌亂的日子裡，有個孩子能健康平安長大，怎麼不算喜事呢？雖然從前各種排斥，但如今，她竟然對著孩子有了幾分期待。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母子連心。
沒有的時候她想想都覺得煩。
有了之後，她覺得也挺好，甚至開始期待孩子出生。
周亦行讓她去休息，然後一個人在書房裡待了很久。如今這事兒日漸清晰，雖然證據沒能拿到完整的，但足夠把事情定性。
倪瑾山的死，其實就是謀殺。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倪家人的追究，何止合理，簡直天經地義！
倪穗歲在房間裡給周亦禮發信息，說自己找了監獄裡的保潔。
周亦禮這會兒正跟人應酬，給她打電話，態度還挺官方，「找著你想要的東西了？」
「還不太夠。」倪穗歲坦白，「我需要直接的證據。」
「那你在難為我，你男人都找不到，我憑什麼能？」周亦禮輕哼，「能說的我都說了，你答應我的呢？什麼時候讓老三鬆口那塊地。」
「二哥，你認真的嗎？真的只想要那塊地嗎？」倪穗歲還是想不通，「你真的不是跟大哥有什麼過節嗎？」
「少問。」周亦禮說完掛斷，倪穗歲皺著眉，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兩天後的下午，周亦行去公司不在，徐曄也去外面開會，周亦禮登門了。
他帶著東西，還帶著人。
周末了，周怡跟著過來，說要玩貓。
陳嘉不方便聽他們說話，送了茶水之後就退下了。周怡折騰倪穗歲的金銀珠寶，倪穗歲隨便她玩，喜歡什麼直接拿走。
她是真的很喜歡周怡。
「直說吧二哥。」倪穗歲抱著靠枕，精神不佳。
「你跟老三提了麼？我要的東西。」
「事成之後我自然會說。」倪穗歲看向他，「二哥可以自己去問。或者你再給我點有用的線索，只要我倪家的事情解決，我一定幫你說好話。」
「老三是沒少教你東西。」周亦禮笑得無奈，「現在越來越難騙了。」
「二哥，你和大哥、三哥，都不算親厚，你幫誰都是有目的的。只是我好奇，大哥的罪過你麼？這一回你竟然要站在他的對立面。」
「沒辦法，反正老三和他已經是勢不兩立，我只要選擇，就有傾斜。大哥是官，一旦東窗事發，受牽連的不是一個兩個人。但老三不同，他是商。他或許沒辦法給我什麼特權，但總能保障我生活無憂吧？」
「你還挺無情。」倪穗歲輕哼，「不知道大哥得知你這麼想，會不會傷心。」
「他哪兒有心？」周亦禮不屑，倪穗歲直覺，他和周亦知之間，必定有什麼疙瘩沒解開。
說起來，她從沒見過周亦禮和周亦知，單獨同框。
「二哥，」倪穗歲掀眼皮，「你不為自己父母考慮麼？」
「我父母？他們沒事。」周亦禮搖頭，「你以為，他們為什麼生了三個孩子？」
倪穗歲愣。
她是獨生子女，自然沒想過這個問題。
周亦禮嘆息，鬆了松自己的領帶，「一個孩子如果出了事，或者能力不夠，還有其他孩子可以頂替。你以為他們對我，或者對你男人有多疼愛？他們只是為了自己能永遠有依靠罷了。」
「……」
「你還年輕，不懂這些也正常。或許老三一直在努力給你塑造『家庭和睦』的印象，但其實，周家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我年輕的也覺得家庭氛圍不錯，不過後來，看透了。」
周亦禮沒跟任何人說過，他之前留宿老宅的時候，聽到過周嶺和律師談話。
談及的是家產的問題。
說白了就是遺囑。
周嶺很直白，直說了周家三個孩子在他心裡的地位。
「老大城府深，這些年在官場磨出來了，留給他的不能太多，否則總被人惦記著，一旦被查，前途就毀了。」周嶺抽著煙，臉色灰暗，「老三是我最看好的，能力強，有手腕，可惜志不在此，我早年就說過讓他接管集團公司，他不願意。留給他的多一些，他能用得恰到好處，有利於周家發展。至於老二麼……資質平平，給他多了也是浪費，百分之十的股份，不少了。」
「10%？三公子可是40%。」律師周這麼，「大公子 10%放在周小公子名下我理解，二公子這個……」
「就這麼定！」周嶺說完，律師沒敢接話。
周亦禮在角落裡，臉色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