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穗歲心裡忐忑得要死。
上了電梯,回到房間,她怎麼想怎麼鬧心。
就今天一個晚上,周亦行明里暗裡幫她好幾次,他若是無心的,也太巧合了點。
「倪小姐,您在嗎?」服務生來敲門,「周總讓我給您傳話,說今天晚上住這兒。我給您送睡衣。」
「謝謝。」倪穗歲接過來,墨綠色的真絲睡裙。
周亦行喜歡她穿墨綠色,說襯得皮膚白,看著有風情。
他還給她買過幾件墨綠色的情趣內衣,後來全都毀在他手裡。男人的瘋狂讓人著迷,冷靜的時候只剩下迷。
周亦行一時半會兒上不來,倪穗歲在浴缸里聯繫了黎萬強的家人。
他老婆孩子自己在家,說黎萬強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有趣的是,她們竟然不知道,黎萬強舉報了周亦知的事兒。
蹊蹺,就蹊蹺在這裡。
黎萬強是很聽老婆話的人,尤其像這樣的大事情,不可能不跟老婆講。
如今卻瞞著家人……
倪穗歲又問,「他去哪兒了,您知道嗎?」
「說是有朋友拉他一起做個項目,去外省考察了。」女人聲音溫柔,「怎麼了歲歲,找你黎叔有事兒嗎?」
「沒事。」倪穗歲猶豫,「就是好久沒見了,想著有空的話,見一面,敘敘舊。」
幾句寒暄之後,倪穗歲掛了手機。
她在浴缸里泡了二十分鐘,站起來的時候頭暈,險些栽倒。
周亦行剛好這時候進門,洗手間就在門口,男人輕輕一轉門把手,光溜溜的女人和西裝革履的男人四目相對。倪穗歲有點尷尬,扯浴巾想把自己包起來。
「三哥。」
「嗯。」周亦行走過來幫她,目光平靜,毫無波瀾。
倪穗歲有很多話想問,可最終什麼都沒說。
後來她吹完頭髮出來,男人剛好在換衣服,扯領帶,解皮帶,一氣呵成,遠看近看都是爆發的荷爾蒙。
倪穗歲喜歡周亦行的身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她走過去,幫他找睡衣。
金尊國際的包房沒有雲城飯店豪華,也夠用,只是沒那麼大。
畢竟周亦行不常來,放著確實浪費。
而且這地方嘈雜,終歸是睡不好的。
「三哥要泡一會兒嗎?我給你重新放水?」
「不用。」周亦行話不多,聲音沉。倪穗歲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心裡在想什麼,但能聽出他或許不是特高興。
畢竟,黎萬強和自己家,真的有關係。
倪穗歲舔唇,當著男人的面把浴巾解開,換上了墨綠色睡裙。周亦行眸色一暗,沒來由笑了一聲,去洗手間。
他洗得很快,十來分鐘之後關燈上床,也沒跟倪穗歲說話。
「三哥。」倪穗歲終究是心裡沒底,「大哥他們,遇到的麻煩很大嗎?」
「被人舉報了,這麼關鍵的時候,你說呢?」周亦行終於出聲,黑暗中兩個人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能通過語氣去猜。
倪穗歲真的很討厭這樣。
說白了,她討厭一切她無法掌控的東西。人、情緒、事情。
黎萬強的事太過棘手,她又不能貿然聯繫,焦灼得不像話。周亦行翻了個身面對她,倪穗歲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距離自己很近。
男人的手在被子裡摸索,最後放在她臀上。
「為什麼抽菸?」
冷不丁一問,倪穗歲心裡「咯噔」一下。原以為今天晚上的話題會就著大哥展開,哪知道他還翻舊帳。
「饞了。」倪穗歲把腦袋埋進被子裡,「三哥別問了。」
因為楊婉儀。
至少她表現出的行為告訴周亦行,她就是在單純生楊婉儀的氣。
「倪穗歲。」周亦行把她從被子裡撈出來,「你不喜歡她,是因為我,還是要因為她對你的態度?」
他們兩個人好像從來沒談過這個話題。
一直以來,倪穗歲都在努力要營造因為吃醋而討厭楊婉儀的印象給他。她以為周亦行是信的,而且完全信。
「三哥覺得,我對你的心不真?」倪穗歲睜大眼睛,她適應了黑暗的環境,能分辨出男人的神情是喜還是悲。
「你有心麼?」周亦行質問,聲音沉,臉色不悅,倪穗歲身子一僵。
她腦子裡快速過了一遍周亦行問這句話的目的,沒想通。
「你什麼意思?」倪穗歲急了,掀開被子坐起來,「周亦行你什麼意思?」
指名道姓,倪穗歲這麼喊他的次數很有限。男人伸手拉她,倪穗歲一個不經意躺在了他懷裡。本來是劍拔弩張的氣氛,愣是因為兩個人的動作,變得曖昧纏綿。
倪穗歲的縮在他懷中,索性順勢裝委屈。
周亦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喜歡周准什麼?」
「?」
倪穗歲一怔,反應了會兒才明白,他不高興的點,可能是吃醋了。
她有點想笑,都是女人心思難猜,男人一樣是口是心非的玩意兒。
「那時候年輕,看到好看的男孩子,總是心動的。」倪穗歲小聲嘀咕,「三哥別拿這個說事兒,你不是也喜歡楊婉儀很多年麼?按說著這事兒都是女生作,怎麼我不鬧,反而是你的不樂意。」
「你還挺有道理?」周亦行被她氣笑,倪穗歲輕哼一聲。
男人是不是高興,是不是真生氣,她聽得出來。
「是你先提的。」倪穗歲聲音悶,抓著他的睡衣不動,過了會兒又問,「三哥吃醋了嗎?你下次可以直接問我的。」
「……睡覺。」
倪穗歲心裡有底了。
他雖然生氣,但有破綻。錯並不全在自己。
倪穗歲對他,一直是在他底線上來回蹦迪,試探是他們相處過程中必走的一步。
「三哥,」倪穗歲哄他,「我跟周准分手鬧得那麼難看,就算之前喜歡,現在也沒了。我既然跟著你,就沒有二心。再說我也不是那種愛吃回頭草的人。」
周亦行沒說話,下巴抵著她的額頭。
倪穗歲妖精一樣伸出腿纏他,使勁兒蹭他。「今天本來應該是我先問你的,我還沒說什麼,你倒先生氣了。」
「妖精。」周亦行笑著罵,倪穗歲貓一樣討好他。
後來她聽見男人笑,才敢問心裡話。
「三哥,今天……大哥那件事情,舉報人和我父親有關,大哥和大嫂,是不是疑心我了?」
「不該疑心嗎?」周亦行輕聲哼,把手探進她的睡裙里,「倪穗歲,你就沒什麼想解釋的?還是你故意裝得這麼淡定,心裡早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