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保命符

  黎萋萋努力平穩住呼吸回話。

  「驍哥,果,果盤髒了,我去給你們換一個新的。」

  「沒事兒,沾血的吃起來更帶勁兒。」

  喬驍將黎萋萋上下打量了一番,濃妝艷抹就算了,衣品也不太行!

  別的美女為了推銷,即便是冬天穿的也是短裙,露著大腿。

  她倒好,一件長款的白色羽絨服,脖子以下裹得嚴嚴實實,像個粽子,也像顆雪球,想看的地方一處都看不到。

  沒勁!

  「醜八怪,你會唱歌嗎?」

  黎萋萋不敢否認,乖乖地點了點頭。

  戰慄害怕又蔫頭巴腦的模樣,喬驍莫名覺得喜感,甚至有點懷疑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這裡的員工。

  他右手輕抬,沖黎萋萋勾了勾手指。

  「門關上,過來。」

  黎萋萋聽話照做。

  路過祁梟野身邊時,馬六已喝完了酒杯里的酒,正表情痛苦地咀嚼著那塊「料」,嘴裡發出「嘎幾嘎幾」的脆響。

  黎萋萋艱難邁步,害怕到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恰逢祁梟野站起身。

  男人寬實硬朗的後背觸碰到黎萋萋端著的果盤邊沿,震得黎萋萋本就緊張的心緒徹底崩塌。

  她盯著祁梟野手裡還在滴血的匕首,想到那晚鮮血淋漓的麻袋,不由得雙腿發軟,再也站立不住。

  「咚」一下,摔倒在地。

  手裡的果盤隨之掉落,五顏六色的水果嘩啦啦地散得滿地都是。

  令人作嘔的血腥和甜潤的果香瘋狂縈繞,充斥著整個包間。

  祁梟野斂眸,垂望了黎萋萋一眼。

  女孩戰慄不止的瞳孔有些渙散,卻藏不住裡面漂亮澄澈的眸光,這雙沾染了淚朦的大眼睛像麋鹿般晶瑩、明亮。

  還……有點眼熟。

  祁梟野彎勾了唇,蹲在黎萋萋旁側。

  閃著寒芒的匕首在祁梟野的掌心轉了一圈,又被他重新握住,對準黎萋萋肩頭的位置,乾脆利落地一划。

  「撕拉——」

  鋒利的刀尖瞬間便劃破了羽絨服的料子,裡面的劣質白色填充物如棉絮般漂浮在兩人中間,飛得到處都是。

  祁梟野嫌棄般地抬手輕揮。

  握刀的右手動作不減,將黎萋萋穿在裡面的雪白內襯以及內衣的肩帶一道兒劃開。

  黎萋萋肩頭那隻栩栩如生的蝴蝶紋身便完完全全地展露了出來。

  好美……

  祁梟野眯了眯眼,手裡的刀尖循著蝴蝶紋身精緻的輪廓輕緩描摹。

  從肩頭到鎖骨……

  不同於臉上的厚重脂粉,女孩藏匿在布料下的皮膚很白也很嫩,光滑細膩,如羊脂玉般沁香誘人。

  鎖骨線條完美流暢,棲息在上面的蝴蝶漂亮得不像話。

  覷得祁梟野眸色略暗,性感凌厲的喉結無意識地上下滾動了一息。

  體內竄出一股火似的躁戾,隱藏的小怪獸蠢蠢欲動。

  這種悸動新鮮又有趣,祁梟野有些愜意,他意猶未盡,黎萋萋卻怕得要死。

  刀尖冰涼的金屬質感,刺激著黎萋萋本就脆弱的大腦神經。

  身體止不住顫抖的同時,眼睛一刻不移地盯著祁梟野手裡肆意遊走的匕首。

  見匕首循著蝴蝶紋身描摹一圈後,鋒利的尖端停留在肩頭原本應該是傷疤的地方。

  黎萋萋心底的恐懼終於達到了頂峰。

  也許再用不了一秒,祁梟野就會識破她的偽裝,直接用匕首割破她的喉管,要了她的命!

  她下意識地往旁側挪了挪。

  右手試探性地輕抬,捏著羽絨服將紋身遮住,害怕到連牙關都開始打顫。

  男人淡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你很怕我?」

  初見殺人,再見割耳,怎麼不怕?

  黎萋萋敢想卻不敢吐槽,蒼白著臉色抬眸和祁梟野對視。

  男人身形高大,幾乎擋住她全部視野,燈光打落的陰影也將她整個籠罩。

  冰涼的刀鋒再次靠近。

  這次祁梟野沒有再挑開她的衣服,而是操控著刀身,一點一點……輕輕滑過她纖細的脖頸,擦碰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聲音也越發冷淡。

  「說話!」

  要死了!!!

  黎萋萋羽睫輕顫,洶湧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指著馬六輕聲回答。

  「怕,怕的……剛剛你割了他的耳朵,還,還讓他喝,喝……祁爺,我怕……」

  黎萋萋故意哭得可憐兮兮,眼淚沖花了臉上厚重的粉底,和血漬混在一起,黑乎乎的眼線和眼影也暈開成一團。

  看上去又丑又狼狽。

  可即便如此,女孩那對杏眼卻依舊明亮,睫毛濕漉漉的,只輕輕一顫便能落下淚來,容易勾起一些心理陰暗的人,想要把她揉碎在掌心的欲望。

  祁梟野覷著覷著,莫名想到一個詞——「丑萌」。

  男人笑了笑,難得多了份耐心,淡著聲線和黎萋萋解釋。

  「他聽了不該聽的,耳朵留著沒用。」

  語畢,祁梟野停頓了幾秒,緊盯著黎萋萋的眼睛,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

  「同樣的道理,你說……如果有人看到了不該看的,或說了不該說的,我該怎麼懲罰?」

  黎萋萋分不清祁梟野這麼問是在試探還是已經認出了自己,抿唇開口。

  「挖……挖眼睛,割,舌頭?」

  「聰明。」

  男人笑意愉悅,聲線卻冷,眼底閃過一道令人心悸的狠厲。

  黎萋萋心臟略沉。

  她知道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一旦動了殺心,那在他面前所有的裝傻示弱都將會是徒勞……

  死期將至,逃跑無門。

  黎萋萋止住哭聲,認命般地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接下來的酷刑。

  可祁梟野卻並未像她預料中那般狠心挖她的眼睛,割她舌頭。

  相反,男人伸手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撥開她緊捏著羽絨服的手,動作輕緩且溫柔地幫她擦去脖頸、鎖骨以及臉頰沾染的血漬。

  而後收刀起身,坐回沙發。

  身後的林柯上前一步,彎腰拿了個新的酒杯,重新給祁梟野倒了杯酒。

  黎萋萋無法理解,抬眼看過去。

  祁梟野兩條長腿大敞,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右臂虛懶地搭靠著沙發扶手,修長有力的指骨捏著手裡的酒杯晃動。

  杯里的冰塊在酒水中激盪,撞擊得杯麵叮噹作響。

  男人仰頭,喉結輕滾過,「咕咚」飲下一口,嘴裡順勢含了塊冰。

  見黎萋萋呆愣著一動不動,祁梟野咬碎口中的冰塊,沖黎萋萋勾唇淺笑,並好心提醒了一句。

  「驍哥,還在等你。」

  克那欽的惡魔見多了,像祁梟野這種好看到極致,隨便一句話,或一個眼神都透露著暴戾與野性的惡魔,黎萋萋沒見過。

  她望著祁梟野,一時有些失神。

  另一邊的喬驍見黎萋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前一秒還哭得一塌糊塗,抖得像個篩子,後一秒又跟個痴妹一樣呆愣愣地盯著祁梟野看,心裡開心得不行。

  他彎腰前傾,沖黎萋萋招了招手。

  「哈哈哈,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醜八怪,快點過來。」

  「是。」

  黎萋萋回神點頭,單手捂著肩膀起身,旁側的馬六已經吞咽下口中的肉糜,正抿著嘴巴不停地乾嘔。

  祁梟野望向馬六,不咸不淡地開口。

  「回到青木幫,知道該怎麼說嗎?」

  「知道,知道,」馬六忙不迭地點頭,「您的話,我一定一字不落地帶回去。」

  祁梟野雙目微闔,「滾。」

  黎萋萋繞過馬六,老老實實地坐在喬驍旁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坐姿乖巧。

  她抬眸看著馬六渾身是血,連滾帶爬地跑出包房,餘光卻總是忍不住偷偷打量酒紅色燈光下氣質慵懶的男人。

  黎萋萋不知道祁梟野到底有沒有認出她,更不會相信對方會對她網開一面。

  如果祁梟野已經認出了她卻不動手,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

  喬驍在場。

  很顯然,祁梟野那天晚上殺的人一定和喬驍有所關聯,並且這件事,他不想讓喬驍知道。

  黎萋萋垂斂下羽睫,收回視線後小心翼翼地轉臉看向喬驍——

  黑水黨太子爺,她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