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強勁有力的浪涌拍打過來,拍得礁石揚起陣陣的浪花。
也拍得水裡的黃子名一搖一擺的。
費了老大勁,使用小片分割法,他終於把左邊的一大片鵝頸藤壺拔下,
繼續往右邊尋找時,一條寬不到一米,深五六米的狹窄岩石縫出現在他眼前。
好傢夥,裡面的鵝頸藤壺長得更好,一株株個頭都有十幾二十公分長,那肉乎乎的花序梗又長又粗。
但,岩石縫裡的浪涌拍打得更加洶湧。
往往是一個浪頭拍打進去剛反浪回來,另一個浪涌又拍了進去。
兩者在裡面相互衝擊碰撞,撞出一個個大浪頭,水花四濺,就像煮沸的開水似的。
人鑽進去了,一個站立不穩,可能就會被不知從哪個方向襲來的水流衝倒,拍擊在岩石上。
普通人來了,是不敢輕易進去採摘的。
也就是黃子名,藝高人膽大,沒有猶豫就潛了進去,一字腿堪堪能撐在兩邊岩壁上,迎接這身前身後的衝擊,
一手扶著岩壁,一手拿著一塊鋒利的岩石就往岩壁上砸,
繼續採用分割法,把鵝頸藤壺分割成一小片一小片,然後將其整片拔出。
每一片就有三四斤重的鵝頸藤壺。
黃子名此時在水下憋氣的時間已經能達到一刻鐘,就算劇烈運動狀態,也能輕鬆保持七八鐘不用換氣。
基本就是剝落下一小片鵝頸藤壺,鑽出水面換一次氣,順便觀察一下水面上的情況。
從入水到現在,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並沒有看到剛剛那兩人搖人過來。
附近海面上也沒有其他的捕魚船作業。
畢竟這一片海域都是礁石區,浪涌也大,沒人會跑來這裡掛網觸礁的。
倒是隔壁的白沙灘涂上來了幾個主播在直播趕海。
不過距離有大幾百米遠,又有凸起的岩石做遮擋,他們是完全看不到這邊的,
這樣黃子名就可以安心的採摘藤壺了。
一直干到下午兩點,黃子名才左肩掛著外觀破破爛爛的魚箱,裡面裝有半箱的漁獲,半箱的鵝頸藤壺;
右肩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大網兜,網兜里就全是鵝頸藤壺了;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偷偷摸摸的爬上岸就直奔碼頭去。
此時的碼頭已經陸續有漁船回港出貨,一大群魚販早已蓄勢待發,
一個個就像跳遠運動員似的,還沒等漁船靠岸停好,就紛紛跳了上船,沖向魚艙。
這個搶占漁民提前裝好螃蟹的蟹籠,那個搶占蝦籠,啥都沒搶到的,就拿起抄網把活水艙里的漁獲先抄到網中占著。
當然搶到手中也不代表最後就一定能買到,還得和同行拼實力拼渠道,和漁民討價還價。
合適就收購,不合適就繼續趕往下一艘即將靠岸的漁船,絕不會過多糾纏。
剛開海的前幾天,魚販都不愁收不到漁獲,之所以會跳船搶占,只是想收到更多的好漁獲。
突然,有人注意到碼頭的斜面,一個小伙子背著一個魚箱,和一大網兜什麼東西正往碼頭這邊走來,
距離還有點遠看不清網兜里是啥。
等那小伙子走近了一些,那人立馬放下剛搶到手的一籠花蟹,不做聲的,轉身就跳下了漁船。
其他人注意到他的行為異常,往那邊看過去。
一個,兩個,三個……
一群魚販紛紛放下手中的漁獲,都不做聲的迅速轉身往黃子名那邊跑去。
他們雖然不做聲,但是發出的動靜可不小。
所有人立馬被他們的行為吸引了目光。
「怎麼回事,是哪艘船捕到什麼了不得的好漁獲了嗎?」
「但,他們怎麼都往那邊跑,跑出碼頭幹嘛?」
「那個小伙子背的是啥?」
隔著老遠,沒有幾個遊客能認出鵝頸藤壺。
終於有漁民看清了,喊道:
「是鵝頸藤壺!」
「天啊!這麼一大兜鵝頸藤壺,得有一百多斤了吧,天啊!」
有些遊客還不清楚鵝頸藤壺的價值,問道:
「鵝頸藤壺很值錢嗎?」
「那可太值錢了,品質好的能賣到上萬一斤,再差也能賣兩三千啊!
看那小伙子的鵝頸藤壺個頭都不小,這麼一大兜至少都能賣大好幾十萬了!」
有漁民羨慕的說道。
有心思活泛的漁民已經重新啟動漁船,往黃子名走回來的那個海岸方向開去。
很快,一艘艘漁船也紛紛追了過去。
……
黃子名這邊已經被團團圍住,一群魚販七手八腳的不斷摸索觀察鵝頸藤壺的品質。
一個個都是老油條,雖然內心都很滿意,但表現出來的神情卻是一般,甚至還有點嫌棄。
「小伙子,這藤壺品質一般,有長有短的,個頭不均勻啊!」
「是啊,整理得也不乾淨,還夾雜的不少沙石,你看你看,裡面還有砸爛的藤壺肉!」
「太差了太差了!」
……
魚販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挑毛病著。
一百多斤的鵝頸藤壺,不是單個魚販能吃得下的。
所以他們也不著急,得一起合力把價格壓下來再說。
裝袋之前,黃子名已經大致清洗整理過,砸壞的藤壺和沙石並不多。
不過做買賣就是這樣,買的人能雞蛋里挑出骨頭,那賣的人自然也能把雞蛋殼都說沒了。
黃子名隨手撿出兩顆小石子和一小根藤壺肉,說道:
「各位老闆,你們看清楚了,這是品質極好的鵝頸藤壺。
看到沒,一根根都差不多有巴掌長了,還有這藤壺頸肉多飽滿多肥美,兩三根就能炒一大盤了!
這不比上半年在南海港和門廈港那邊出產的天價鵝頸藤壺品質還要好嗎?」
黃子名一路走回來可是查了不少資料的,吹起來自然也是有理有據。
「差遠咯差遠咯,人家那個頭比你這大多長多咯!」
「那兩次的天價藤壺都是炒起來的,而且你這藤壺是在近岸礁石採摘的吧!
人家那是在外海島礁採摘的,那裡的水質更乾淨,藤壺的品質自然會更好。
沒法比的小伙子!」
……
魚販們的反駁也是有理有據,而且人家人多,一人來一句就把黃子名說得插不上話來。
他也不打算繼續做鋪墊了,再鋪墊下去,極好的鵝頸藤壺能被這群魚販貶得連一般藤壺都不如了。
直接報價:
「兩萬一斤,不二價!」
「人家整理的也……什麼?」
「單說採摘成本……什麼?」
「價格合適我……什麼?」
……
黃子名的價格一經報出,嘈雜的場面先是一靜,緊接著爆發出陣陣驚呼聲。
從剛剛黃子名對鵝頸藤壺的介紹中,魚販們已經知道他不是小白了,
但萬萬沒想到他能黑成這樣,漫天要價也不是這樣要的啊!
黃子名給出了解釋,說道:
「我這個鵝頸藤壺和那天價藤壺確實還有一些差距,
但差得也不多,天價藤壺能賣到五六萬一斤,我打了對對摺,只要兩萬,不多吧?」
魚販們紛紛翻白眼,都說那天價藤壺是炒作的,而且人家的量不多,才能炒得起來,你這上百斤的,哪個冤大頭會買。
「小伙子,看來你也是懂行的人,大家都別來虛的了,一口價,五千塊一斤,我何某人立馬收四十斤,不行就算了!」
何有財非常堅定的說道。
其他魚販聽到這個價格,也都紛紛點頭,表示可以按這個價格收十來二十斤。
才一個來回,黃子名才不管他們說的多堅定,一副很勉強的說道:
「一萬五一斤吧,再低我就自己去找飯店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