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那悠揚的琴聲。
''咚、咚、咚'',突然從鄰居三樓飄出稚嫩的琴音,帶著好奇和欣喜傳達過來。緊接著琴音猛然變得很快而雜亂無章,聽起來明顯就是門外弟子嘛。可是,琴音卻跳動著愉悅的調子,好似流水般清脆,好似少年在聖誕節日裡等待聖誕老人的到來的期待感,第一眼見到禮物的雀躍。我知道,那是他第一次接觸鋼琴。
''咚、咚咚、咚''今天的琴音緩慢而小心翼翼,但藏不住按捺的好奇心。每天的每天,那琴音都不曾停過。並且… ''在全國鋼琴比賽中,冠軍已出爐,真是難以置信,是一位16歲的少年突擊獲得冠軍!」在老舊的電視機上傳來主持人洪亮而激動的嗓音。後來,在音樂界統一稱他為''鋼琴天才少年'' — 董易之
我知道,是他。
作為鄰居,我向媽媽請求送禮物祝賀董易之。我興奮的按下門鈴後,立馬站的規規矩矩,心裡按捺不住那份狂喜,嘴角也不自覺悄然上勾。''吱呀—'' 門開了 —— 露出高高瘦瘦的面目清秀的男孩。但是,他的眼裡卻一點也沒有獲獎的喜悅,沒有16歲該有的活力,取而代之的卻是死氣沉沉深不見底的黑瞳,仿佛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 他淡然開口:''有事嗎?'' 我盯著他愣了幾秒,麻木的將手中親手做的杏花糕遞去。''祝.. 祝賀你贏得比賽。''我緊張地說。他眼裡閃過一絲波瀾,但很快又恢復之前的死氣沉沉模樣,麻木說''謝謝,要進來坐坐嗎?''門隙中露出黑洞的一片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幾乎是下意識就說出來。我不知道,怎麼了。那壓抑的空氣多待一秒都覺得窒息。仿佛…他所能看到的,只是黑洞的一片。
那以後,他連續獲得各種比賽的冠軍,成為鋼琴界的傳奇。但是…他的琴音已經沒有了歡快的音符,沒有了純淨靈魂的演奏,只是準確無誤,迅速,像是沒有感情冰冷的機器。
我不知道,怎麼了。
終於, 在一個炙熱天氣中,他、消失了,再也沒有見到他,三樓也再沒有傳出那琴音。
我不知道,那究竟怎麼了。
那一年,我15,他16。我跟他認識了6年,他便消失了。似是人間蒸發,似是世上從沒出現過這個人。
然而… 在我18歲生日時,他卻出現了。眼眸還是一如既往的無神,額前碎發蓋住了半個眸子,下巴長著許多青渣,穿著寬鬆半敞開的白色襯衫。緩緩走到我面前,他說, "浵浵生日快樂。" 我望著他出了神,突然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然而.. 他只是遞給我一個小盒子就走了。別離了三年了,這次我自然不能讓他什麼都不清不楚的走掉,那究竟在搞什麼啊。 我抓住了他的衣角,緩緩道 ''你又要走了嗎?''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能使一個人變成這樣。半晌過後,回應我的是知了在夜際中知了無力吱叫 。 ''別走,好嗎?''我眼紅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就是害怕,直覺告訴我如果我現在放開了他就會消失不見,可是,他還是扯掉了我抓住他的衣角的手。他還是走了… 漸漸消失在夜幕中,甚至我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麼,就給我留下那消瘦的背影,直到隱入夜色。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
所有人都離開了,我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台前,輕輕地扯開小盒子的絲帶,慢慢的打開… 一個小巧晶瑩而透明的物體映入眼帘, 那是一個水晶鋼琴,當看到他的一刻,許多疑問衝上我的腦房,心底暗藏不住的震驚。他心裡還是有感情的嗎?為什麼是鋼琴,為什麼送給我,還有那為什麼非走不可呢?為什麼要放棄鋼琴,他究竟去哪裡了,還有,究竟是怎麼了,我只能無力的發出疑問。
我是一個貝斯手,我有我的生活。但是,我生前出現了那個董易之,你們應該猜到了我為什麼那麼在乎他吧,你們猜的不錯,我確實是喜歡他。他是我的初戀,哦不,應該是無疾而終的暗戀。或許你們會覺得我傻,可是,這將會是我青春最美的一道彩虹線,會在我們年長時留下最珍貴的回憶。那種感覺曾經擁有就算美好了吧?對吧?
年復一年,我已不是當年懵懂的小姑娘了,我已經過上了自己的小日子,我結婚了,通過媽媽介紹了一位不錯的小伙子,人很老實又顧家,也算日子過的還算不錯。但是我相信誰也忘不了初戀,那個在我最好年華,熱情洋溢的時光遇到的那個人—董易之。
關於你的一切,我也不想再接觸。''砰啪'' 我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我想放棄貝斯,我想放棄音樂,我想,放棄你了。然而…看著那個被我砸壞 你的貝斯… ''您看…能修好嗎?'' 我卻手賤的送去樂器店。那之後,我把修好的貝斯塵封在一間小房子裡邊,別問我為什麼,也別感到莫名其妙。我似乎有點明白,董易之的苦澀了。也許你們會認為這件事很簡單不會難倒你們,但是,真正發生在你們身上時候,才發現怎麼也控制不住…才發現,原來是那麼窒息。
【ps:這裡深藏本文的奧秘~親愛的讀者們猜猜吧~看誰會跟我的文不謀而合,哈哈,會儘快寫出謎底】
公元二零五二年,董易之解掉了身上的枷鎖,再也沒有為名為利,只是單純做自己喜歡的事,為心愛人彈琴,他的世界… 因為那個人而綻放。為什麼我會知道呢,因為阿,那天,他親自來邀請我去參加他的婚禮,一襲白襯衫,額頭明顯修剪過的碎發,臉上掛著我從沒見過的微笑呢。
有人說過,年少時「一個微笑,一襲白襯衫,足以偷走你的心。」
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