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浩氣得渾身顫抖，心中的無力感在這一刻達到極致。
似乎，在她面前，他事事，處處都落入下乘。
粥里有毒，可他能明說嗎？
「沈菁茹，你到底，想如何？」
這句話，他問得有氣無力，渾身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光。
一旦宋雅婷死在這裡，不管是不是他下的藥，不管沈菁茹最後的結局如何，首先他的一切都沒有了。
沈菁茹她，真的好狠！
從前他竟然沒有發現。
沈菁茹悠閒地坐回椅子，從袖兜里摸出兩張休夫書擺在桌上。
「很簡單，把休夫書籤了，我馬上帶著我的人離開這裡。」
她眉眼間都是笑意，語氣也輕鬆無比。
仿佛，那不是讓他恥辱的休書，而是一份合作文書。
楊明浩身形踉蹌兩下，差點站立不穩。
他不願意簽這樣屈辱的文書，可現實卻已經容不得他再有絲毫後退。
這段時間發生過的樁樁件件，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現。
每一件都是那樣驚天動地，每一件都是在他的神經上跳躍。
而每一件，似乎都與她無關。
但他知道，每一件都與她有關，可他沒有任何證據。
他還是難以相信，曾經愛他愛得甘願付出所有的那個女子，到底是怎麼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
「楊郎！」宋雅婷想要站起來，卻嚇得手腳發軟，聲音哆嗦得厲害。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楊明浩，現在她可想不到，他會不會屈辱的事情了。
她只想以後離這個瘋女人遠遠的，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只想趕緊回到京城去。
她真的後悔了。
沈菁茹嘖嘖稱嘆：「可真是郎有情妹有意呢，你們如此深情，我如何忍心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
「楊公子，簽了這份文書，自此以後我們之間再沒有關係，各自婚嫁自由，多麼美好的明天，對吧？」
楊明浩呆滯地看著她，只感覺那張小嘴一動一動的，讓他好想衝上前去，將她狠狠堵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妹妹，看來他也不是那麼愛你啊，我這有心成全你們，是他自己不願意……」
「我簽！」
楊明浩的嘴唇顫抖得厲害，簡短的兩個字，抽光了他的全身力氣。
他無路可退！
沈菁茹唇角的笑意加大，看了若媚一眼。
若媚懂事地，趕緊找來筆墨，擺在桌子上。
「楊大公子，請吧。」
之前她還會喊一聲姑爺，現在她連這一聲都懶得喊了。
渣男！
楊明浩雙眼定定地看著沈菁茹，她長得那麼美，臉上的笑容那樣明媚。
可，那樣明媚的笑容，卻不再是對著他而笑。
不對，是對著他笑。
卻是因為他要簽休夫書而高興的笑。
她心中，竟是對他，再沒有半絲留戀！
「怎麼？捨不得？」沈菁茹挑眉笑道：「妹妹現在看清楚了？這就是男人本——色！」
宋雅婷的臉色青白交錯，她還沒有完全從剛才，沈菁茹逼她吃帶有劇毒的粥中回過神來。
聽到沈菁茹的話，她雙眼漸漸回神，定定地看著楊明浩，聲音里也沒有了力氣：「楊郎？」
楊明浩回過神來，再沒有遲疑，上前兩步拿起筆添上墨。
然，看到上面刺目的休夫書三個大字時，他又一陣靜默。
他竟然成了這天元朝史無前例的第一人，被休。
這件事傳回京城……不，今天這件事傳出去後，他里里外外的面子都丟光了。
但想想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他不接受都不行，到最後也不過是魚死網破。
也不對，只怕是他死了，她的網也未必會破。
畢竟，直到現在，他身心俱疲，狼狽不堪，她卻沒有半分受損。
他抬頭看向沈菁茹，艱澀地開口：「沈氏，這份文書我簽，但你能不能，對外說，我們和離？」
和離，他還能保留一份體面。
沈菁茹挑眉笑道：「你知道的，不管是和離還是休夫，於我的名聲都不好聽，你認為，我會滿世界地往外宣揚這件事嗎？」
聽到她這話，楊明浩總算稍稍安心了些，沒有再多說什麼，在文書上籤上自己的名字，再按上手印。
沈菁茹也簽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自己拿起一份打量。
「好了，自今以後，我們再沒有關係了，婚嫁自由。」
她滿意地笑著，陪他們玩了這麼久，可算是把這份休夫書拿到手了。
至於說別往外宣揚？
呵，她只說了她自己不會往外宣揚而已。
但今天在這裡看到這一幕的人有這麼多，到時候誰往外面說了，可不關她的事。
「好了，我就不阻止大人與妹妹恩愛了。」她收好休夫書，笑著帶人離開。
直到她的人離開後，宋雅婷哇的一聲哭出來。
楊明浩也渾身軟弱無力，卻還是趕緊將她摟在懷裡安慰。
「好了，以後我們再不用看到她了，一切都好了。」
他緩緩閉上眼睛，腦海里卻全部都沈菁茹嬌俏的身影與明媚的笑容。
那個女子，以後再與他沒有關係了。
宋雅婷還是很委屈，伏在他懷裡哭了很久，直到哭暈過去。
她昨夜本來就沒有怎麼睡到，一連受到兩次驚嚇暈倒，剛才又差點被沈菁茹逼著吃摻有毒藥的稀飯。
此時放鬆下來，很快就沉沉睡去。
楊明浩將她抱回床上放下，看著她熟睡了還緊緊抓著他衣服的樣子，他眸底一片暗沉。
與沈菁茹的關係兩清了，接下來，他無論如何也要緊緊抓住宋雅婷與丞相府。
首先是他身體上的毛病，一定要先找個大夫看看，調理好。
只有早日讓她懷上孩子，她才會一心一意輔助他，丞相府的大量資源，也才會為他而傾斜。
……
沈菁茹心情極好，帶著若媚回到院子，看著自己住了三年多的地方，原主一手修建起來的院子，她眸底一片平靜。
「嬤嬤，帶人收拾東西吧。」
已經拿到休夫書了，接下來便是離開這裡了。
「小姐，收拾我們這裡的？」余嬤嬤輕輕道：「其餘的，我們要不要也一起收回來？」
她問的，是這些年來被楊家人拿走或送出去還沒有收回來的東西。
沈菁茹淡淡道：「拿回來，只要是我們的，都拿回來。」
「帶於明他們去收回來，誰敢不從，直接打。」
既然已經沒有關係了，吃了原主的，都得給她一點點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