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菁茹放下碗筷,接過若媚遞過來的手絹擦嘴,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梨花與瓊花連忙進來收拾,余嬤嬤走出去開門。
看到門外的楊明浩,她暗自撇嘴,卻還是淡淡一禮:「姑爺。」
楊明浩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直接進了院子,他的兩名侍衛卻被攔在外面。
若媚站在門口,看到他進來,也只是淡淡一禮,連招呼也沒有打。
楊明浩有些氣結,現在連這些下人,都敢給他甩面子了。
走進花廳,看到沈菁茹安靜地坐在那裡,看樣子是剛剛吃完,他的心又充滿了憋悶。
他這段時間連一頓飽飯都沒有吃好,她不但外出逍遙了幾天,回來就自己吃飽了,她心裡到底還有沒有他這個夫君?
「娘子好有閒情。」他大步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淡淡一語,仿佛之前的鬧劇都沒有發生過。
只是,剛坐下,他瞬間跳起來,再看向凳子,上面竟有幾枚釘子。
仿佛想起,剛才在他走過來的時候,沈菁茹似乎揮了揮衣袖?
「你……」她竟然往他的椅子上放釘子?謀殺親夫?
「離我遠點。」沈菁茹淡淡說道,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楊明浩氣得差點倒昂,狠狠地瞪了她好幾眼,想到村中的麻煩事,他最後還是在她對面坐下。
「娘子,我……」
「叫我茹娘吧,娘子不適合你叫了。」沈菁茹再次打斷他。
楊明浩:「……沈菁茹,我們還是夫妻。」
「徒有虛名罷了。」
聽到這話,楊明浩忽然神色一松,語氣輕快:「原來娘子是在怪為夫這個,今晚為夫就宿在你這裡。」
沈菁茹抬眸睨了他一眼:「聽說你不舉,你確定你能行?」
楊明浩的臉色瞬間黑下來,陰沉地低喝:「誰與你胡言亂語說的話?」
沈菁茹挑眉,怪異地將他上下打量:「誰能與我說,你心裡,莫非真的一點底也沒有嗎?」
楊明浩都快要崩潰了,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誰。
畢竟,這是夫妻間的秘事,他只與宋雅婷行了夫妻之實。
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說他不舉,還與沈菁茹說這樣的事情?
此時被一個不舉沖昏了頭腦的他,完全沒有時間與心情去想這其中的細節。
腦海里此時只有一個念頭,宋雅婷嫌棄他房事不行。
沈菁茹看著他變幻的臉色,心底嗤笑:渣男賤女,整不死你們。
「相公真的不舉?我倒是認識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可以介紹給你,不收你的介紹費了。」
她十分好心地建議:「放心,我會為你保密的。」
楊明浩此時臉色黑沉,狠狠瞪了她一眼,起身離開。
連自己為何來找沈菁茹的事情都忘記了,更沒有膽量說要與她試試的話。
以沈菁茹現在對他的恨,如果他真的與她試,只怕明天就會被傳到人盡皆知。
他還丟不起那個人。
沈菁茹的唇角弧度壓也壓不住,眸色卻很冷。
她倒要看看,這對御賜的婚事,能堅持多久?
更想看看,楊明浩拋棄原主,求娶高枝換來的身份地位,又能堅持多久?
楊明浩匆匆離開沈菁茹這裡,回到他與宋雅婷住的房間,卻聽到裡面傳出摔東西的聲音。
他憤怒的情緒瞬間冷靜下來,額上布滿了冷汗,怔怔地站了一會,才轉身離開。
他在做什麼?他竟然想要質問宋雅婷嗎?
他的前程,地位,都捏在丞相的手裡,他是想要自毀前程嗎?
而且,他現在在房事上,也是真的不行,這似乎,也沒有什麼好反駁的。
就沖這一點,他以後在宋雅婷的面前,都再也抬不起頭來。
再看看沈菁茹那邊的院子,他臉色更加陰沉,實在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樣。
在院子裡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宋雅婷發泄夠了,他才走進去。
費盡口舌才將人哄下來,一夜再無話。
如他們所想,昨夜他們睡得沉,總算睡了一個晚上安穩覺。
一大早,楊家門外就聚集了很多村民,要求要見楊明浩與沈菁茹。
當然,沈菁茹現在可不容易見,門房也不敢報到她面前去,便去報告給楊明浩。
楊明浩帶著兩名侍衛往外面走,已經大約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心中忽然很迷茫。
他一心想往上爬,想要得到更高的地位權勢,難道也有錯嗎?
不,他沒錯。
錯的是沈菁茹,是宋雅婷。
女人便該是男人的依附物,從嫁給他的那一天開始,便該為他所用,為他的前程努力謀求。
她們憑什麼指責他?又憑什麼反抗他?
看到門外聚集的村民,楊明浩收回思緒,頭都大了。
「這大早上的,大家聚在我這裡是要做什麼?」
他心情不好,說話的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現在天剛亮,約莫卯時左右,村民們竟然都聚到他家門口來了。
雖然知道事出有因,可那些事情又不是他做的,他們這樣,讓他心中很不舒服。
「明浩,村里田地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吧?這件事情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其中一名村民大聲開口:「當年你勸說我們,賣掉田地有多少好處,可現在月銀停了,田地也被賣,你們這是想做什麼?」
「就是,田地可是我們的根,你們一聲不響就將田地賣給外人,是想逼死我們嗎?」
「楊明浩,雖然你現在被封了侯爺,可你也是楊家人,楊家宗族是你的後盾,你這樣害了我們,也等於是害了你自己。」
「這麼大的事情,此前竟然一點音信也沒有,你們怎麼能昧著良心,將我們的田地賣出去?」
「蒼天啊,這是不讓我們活了啊,快來道雷,將這些黑心的人劈死吧。」
……
村民們紛紛開罵,這一刻的楊宅門前,熱鬧得像菜市場一樣。
楊明浩臉色黑如鍋底,昨晚他還在想要怎麼解決這件事。
只是,因為沈菁茹的一句不舉,他的心很亂,以至於後面迷糊睡著了,也沒有想出要如何解決。
他沒有想到,村民們會這麼早聚過來。
現在聽到他們的話,他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像他這種走仕途的人,背後的宗族也是很講究的。
宗族不給力,他也很難走得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