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黎家現在的當家人，家裡家外都是我掌管，我的能力不差，只要茹娘能救我爹，從此以後，嬌嬌就是茹娘跟前最聽話的狗。」
黎嬌嬌聲音里藏著無盡的痛苦，卻堅定無比。
沈菁茹倒是來了興趣，在桌邊坐下，淡淡道：「起來回話。」
黎嬌嬌臉上露出喜色，這表示事情有轉機了。
「我其實，不是我爹的親生女兒，是他一次外出做買賣時，撿回來養的一個孤兒。」
她輕輕開口，交代自己的事情：「三位兄長沒有作為，爹的心被傷透，在病後，將黎家交給我管理。」
「一旦爹真的出事，黎家肯定不會有再有我的容身之地，家也將不成家。」
「我本想送走爹後，再離開黎家，卻也清楚明白，只怕他們也不會放過我。」
「我執掌黎家多年，只怕他們都以為我私下藏了多少家產。」
「茹娘的出現，是我的轉機，哪怕是自賣自身，只要能治好爹的身體，算是還了他的養育之恩，我自己也能有個退路。」
這是她剛才生起的念頭，而這個念頭升起後，怎麼也壓不住。
這也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眼前這個茹娘，她現在才見第二面，但她感覺，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
能面不改色地開口要黎家半數家產，還全身而退。
敢拿出一瓶藥粉就開口要十萬兩黃金，還順利成交，全身而退的女子，又怎麼可能會簡單？
她不認識冷祈遠，但她認識徐老啊，與她爹黎老是老朋友了。
她知道徐老曾經是御醫，連他都恭敬對待的人，又能一夜之間拿出十萬兩黃金的人。
冷祈遠的身份地位，肯定不簡單，或者說他背後的勢力肯定不簡單。
茹娘在這樣的人手裡拿到十萬兩黃金還全身而退，更不簡單。
她，或許能護著自己，哪怕在黎老百年之後，她也不必懼怕三位兄長的報復。
至於沈菁茹是否真的有能力，能治好她爹的身體，現在並沒有被她考慮。
不得不說，她掏心窩子的一番話，倒是引起了沈菁茹的好感。
她雖然也會做生意，但她更喜歡伺弄各種藥與毒。
原主弄下來的生意不少，如果有人能給自己打理，那再好不過了，她也能樂得輕鬆。
「你爹可曾知道？」
黎嬌嬌遲疑了一下，才道：「自賣自身是嬌嬌剛剛生起的念頭。」
畢竟，在此之前，她沒有想到她真的會拒絕得這麼徹底。
「你回去商量吧，自賣自身，加上黎家三分之一的家產，記在你名下。」
她站起來，淡淡道：「如果願意，今晚帶齊手續與你爹過來找我。」
她沒再停留，往外面走去。
黎嬌嬌坐在那裡，整個人仿佛從水裡撈起來，渾身被冷汗濕透，更是軟弱無力。
與她相處這麼一會，她嘗到從來沒有過的壓力，哪怕她平時與諸多形色的人談過買賣。
好一會兒，她身邊的兩名婢女輕輕敲門，她才起身出去。
「小姐？」
黎嬌嬌已經平復了心情，淡淡道：「我們走吧。」
走到門口，她停下，回身看向二樓的方向。
最後，她轉身大步離開。
管事與兩名婢女不知道她把事情談成什麼樣了，看她嚴肅的樣子，也沒敢問。
剛進黎家，她就被黎二爺與三爺給攔住了。
「黎嬌嬌，你真的拿我黎家的半數家產送人了？」
黎嬌嬌冷聲道：「只要能救爹，哪怕將所有家產送人，又如何？」
黎二爺氣到發瘋，伸手推她，被她退後兩步，躲過了。
「黎嬌嬌，那是我黎家的家產。」
「是我與爹親自打拼回來的，不是嗎？」黎嬌嬌留下一語，繞過他們離開。
三個兄長文不成武不就，連生意也管不好。
大哥看著沉穩，卻撐不起事，自己手下管理的兩個店面，已經連著虧了兩年了。
二哥更不用說了，就是個地痞流氓，只知道吃喝玩樂花天酒地。
三哥倒是有點頭腦，可也僅限於有點，想要撐起黎家偌大的家業，還是差了不少。
庶出的孩子中，倒是有兩個頭腦不錯的，但年齡還小些，又是庶出，更管不住三個嫡兄長。
否則，黎家的當家人，怎麼也輪不到她。
黎老在自己的房裡走來走去，身邊人來報，四小姐回來了，他才抬頭。
黎嬌嬌進來，連忙過去將他扶到桌邊坐下。
「爹，我求得茹娘出手了，晚上帶你過去，她有把握能治。」
黎老抬頭看她，雖然清瘦，雙眼裡的銳利卻不減。
「她開出了什麼條件？」
黎嬌嬌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道：「爹，她要三分之一的家產，外加，我的賣身契。」
黎老的雙眼猛然瞪大，聲音驚顫：「你，你說什麼？」
「爹，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也是我最好的選擇。」
黎嬌嬌看著他，輕輕開口：「能治好你的病，我心中再無遺憾，黎家，終歸不是我的最終歸宿。」
黎老整個人的氣勢都軟了下去，雙眼怔怔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他才輕嘆出聲。
「爹知道，這些年，為難你了。」
為了掌管黎家，黎嬌嬌至今還沒有成親，本就是虧待了她。
三個兒子的所作所為，他不是不知道，相反，他都看在眼裡。
可他現在身體不好，心有餘而力不足，都知道他身體不好，三個兒子也不怎麼把他放在眼裡。
他們眼裡更多的，是如何才能得到更多的家產。
「爹，我沒事的，聽茹娘的口氣，她或許真的能治好你。」
黎嬌嬌的語氣有些傷感：「只要你能好，哥哥們也會安分下來了。」
「嬌嬌，她未必真的會醫術，也未必真能治好爹的病。」
黎老不舍，這個女兒雖然不是他親生的，卻最得他心。
他寧願捨棄那三個不孝子，也不願意捨棄這個女兒。
「爹，這件事我也想過了，肯定要你的病好了，才會把東西給她。」
黎老沉默了一會，道：「給一半家產吧，換回你的自由身。」
「爹，她剛剛賣了藥，得了十萬兩黃金，黎家的半數家產，她根本看不上眼。」
她幽幽嘆息，如果可行，她或許也不會自賣自身。
「如果她真的有那樣的本事，以後的日子也不會難過，嬌嬌能跟著這樣的主子，也是嬌嬌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