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且看看這兩件，是我最近這段時間刻出來的作品。」
沈亦邪將東西放到桌子上，人反倒是平靜下來了。
這老頭看著脾氣挺大，還不知道他的本事如何呢。
如果本事不夠，他還不願意拜師呢。
老頭側頭看向擺在桌上的兩件作品，倒是挑了挑眉。
伸手拿起來仔細打量了兩眼，竟是不知道他從哪裡在摸出來兩把大小不一樣的刻刀。
「這裡的線條太過粗糙，改用細刻刀效果會更好。」
「這裡的神情顯得刻板了，這裡添上兩刀，能更細膩柔和。」
「刀工還欠缺火候，倒還算是有幾分天賦。」
老頭嘴裡點評，手中的刻刀也快速舞動。
他的動作很快，沈亦邪只感覺眼花繚亂了一會，再回神，兩件作品又回到了桌上。
他連忙伸手拿起來仔細看，雙眼漸漸亮了。
這兩件作品，在他看來已經是很好很完美了，但經老頭改動過後，那才是真的完美。
沈凌安也湊過來看，不由得挑眉。
沈亦邪的東西他是看過的，至少他自己是挑不出毛病。
可現在再看，竟是畫龍點睛的效果。
沈亦邪連忙喜道：「前輩，小子還不曾拜過師，只是喜愛，所以都是自己摸索的。」
「還望前輩能收為徒，小子定然會全心全意，努力學習，一切都會謹遵師父教誨。」
老頭的神色有所緩和，語氣也不像剛才那樣冷硬：「你沒有拜師，自己摸索的？」
沈亦邪挺直腰身，點頭道：「對！」
老頭微微點頭：「這樣的話，倒是有幾分天賦，只要肯努力，後面的成就不會差。」
「雕刻這一門博大精深，從選料，繪圖，色彩，線條，刀紋……」
老頭說了一大堆關於雕刻一道的玄奧話語，聽得沈亦邪佩服不已。
隨後，他話語一轉，嚴肅地說道：「不過，老夫收徒是極為嚴格的，不得有不良嗜好，不得忤逆，不得輕易將手藝隨便傳給外人，不得……」
沈亦邪聽著越來越嚴苛冷硬的要求，不但不覺得難堪，反倒是興奮。
「師父放心，徒兒定然謹遵師父教誨，絕不背叛，以後也會為師父養老送終。」
老頭的手指蜷了蜷，眸色不明地打量他。
「那你就行個拜師禮吧，敬上拜師茶，這禮便算成了。」
他垂下眸子，淡淡說道。
沈亦邪大喜，都顧不上沈凌安想讓他再考慮的動作，直接倒來一杯茶，在老頭面前跪下，雙手敬上茶水。
「請師父喝茶。」
老頭深深地凝著他，看得出少年的心情很好，眉目間都是興奮的笑意與敬慕之情。
沈凌安也一直在打量老頭，他感覺這個老頭有些怪怪的，但到底哪裡怪，卻又說不上來。
偏偏自家傻小弟已經一頭熱地直接拜師了，他便沒有再說話，靜觀其變。
老頭伸手接過茶，喝了一口才放下，淡淡道：「起來吧。」
「謝師父。」
老頭看向門外，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名面容冷硬的青年，青年手中端著一個托盤，送到沈亦邪面前。
老頭淡淡道：「這是為師送給你的見面禮，你看看可否喜歡？」
沈亦邪一愣，竟然還有見面禮？
等他看清楚上面的東西時，瞬間愛不釋手。
那上面，是一套完整的刻刀等工具，非常精緻漂亮。
「謝謝師父，我很喜歡。」沈亦邪拿在手裡，歡喜得不行。
老頭站起來，道：「那就走吧。」
沈亦邪回過神來，一邊收起工具，一邊問道：「師父，去哪裡？」
「自然是去你家啊。」
「啊？」沈亦邪呆住，去他家幹什麼？
老頭回頭看他，眸色不明：「為師本是暫時寄住在這裡，目前還沒有更好的住處，你既已拜師，難道在你家，還騰不出一個房間給為師？」
沈亦邪先是一怔，隨後連忙道：「自然不會，只是，我家住得有點遠，怕師父……」
「多遠？」老頭一邊往外走，一邊淡淡問道。
沈亦邪連忙跟上，小心翼翼地說道：「在接近樊城交界的位置呢。」
「帶路。」
沈凌安跟在後面，剛才送東西上來的冷硬青年，還有一名也是差不多青年，也跟上了。
他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更濃了，剛拜師就要住到他們家裡去？
身為一代大師，難道還沒有自己的住處？
但看他之前的雕工與講解，點評等，他哪怕是外行，也知道那是難得的精闢見解。
一時想不通，只能暫時先不管了，後面再多觀察看看。
兄弟兩人原本是騎馬而來，但現在，總不好讓老頭也跟著騎馬，只好讓侍衛臨時租了一輛馬車，往回趕。
路上，沈凌安有意無意地與兩名青年說話，想套些話。
但兩名青年都如老頭一樣，是冷硬刻板的人，只一板一眼地一問一答，有時候還有問無答。
沈菁茹為燕王世子做好針灸回來，迎面剛好遇上沈亦邪帶著一名老頭在莊園裡閒逛，興奮地向老頭介紹這裡那裡。
「姐姐，你回來了？這是我拜的師父，師父，這是我姐姐。」
沈亦邪看到姐姐，才從興奮中回過神來。
這裡，似乎不是他的家呢，是姐姐的地盤。
他沒有與姐姐商量，就把師父帶回來，姐姐會不會生氣？
沈菁茹臉上是得體的笑容，走過來招呼：「原來是前輩，往後小邪還得多麻煩你了。」
老頭盯著她打量，淡淡道：「老夫既然收他為徒，自然會盡責。」
沈菁茹笑著客氣了兩句，讓沈亦邪好好安排招呼好他師父，便帶著薛婉琴與菊香走過。
走過後，她緩緩回頭看過去，老頭也正盯著她看，那深邃的雙眼，仿佛兩個黑洞。
沈菁茹微微點頭，帶著薛婉琴兩女離開。
走遠後，她才淡淡問身邊的薛婉琴：「小琴，你認識那個人嗎？」
薛婉琴苦著臉道：「不過是一個老頭，我哪裡認識了？」
茹娘為什麼就不肯給她換個稱呼？
沈菁茹意味深長地睨了她一眼：「真的沒有見過？」
薛婉琴肯定地點頭，絕對沒有見過。
她雖然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但見過的人，多少還是會有些印象的。
那個老頭，她根本就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