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靜的岳王廟,就如同沸油之中扔下冰塊,因為某個契機猛然爆發了。
跪了一地的武林中人紛紛跳了起來,與周圍的鬼叉羅們戰成一團。事實上他們身上的『麻骨香』早就解除了,長久以來的憋屈在這一刻被引燃。
劍魔、劍貧、傲天……這些都是武林中響噹噹的人物,驟然發難之下讓周圍的鬼叉羅們吃了大虧。蕭峰的降龍十八掌上下騰飛,在人群中硬生生擠開一條生路。
但在這一片混亂之中絕神依然沉默,即使下面亂成了一團,他也僅是怒火中燒,卻沒有絲毫舉動。因為在他面前站著一個人——在他眼裡這些武林人都不值得一提,只有『他』才值得自己出手!
兩個靠近的鬼叉羅被劍氣捲走,名巋然不動。[
「你的武功果然沒有盡廢!」絕神森然道,「即使筋脈盡斷也能回復,老夫倒是依然小覷了你,只是如今的你又能有幾成的內力?」
當年敗在名手上,這是絕神的一個心障,這十年來他苦練『不滅金身』,又創出『殺拳』這等拳法,雖然號稱是為了戰勝名所創,但事實上即便如此他亦沒有直面名的信心。所以他設計讓破軍出手,更是用卑劣的方式給名下毒,說到底這僅僅是他面對名時懦弱的表現,號稱萬神拜服的絕神,其實已在十年前的那一戰中被完全擊潰了鬥志。
只有當名武功盡廢之後,他才敢真正涉足中原。這樣的他即使再強,也不過是個——
「懦夫!」某個聲音響起,讓絕神悚然一驚,繼而向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站著的是一個倜儻青年,正是蕭峰!蕭峰的周邊一圈躺倒了數十個鬼叉羅,方圓數丈之內成了人的真空區。
「小子找死!」絕神怒吼一聲,他憤怒的不是對方擊敗了他數手下,而是那一句他從不願意承認的評價。
狂暴的氣勢讓他整個人仿佛都化作了凶獸!他一腳踏出,地面層層龜裂開,碎石伴隨著泥土攜著剛猛的氣勁激射。這一下就足以穿金斷石,足見絕神的可怕。
蕭峰臨危不懼,此時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面對滿門被殺只能手足措的孩童。十年的成長,這不但是年齡的增加,更讓一個懵懂的少年成長為了一個獨當一面的高手。腳踏虛步,雙手一環,蕭峰舉重若輕地將沙石上面的巨力給卸了下去。可下一刻他卻發現,自己的視線被一個巨大的陰影所籠罩!
絕神的速度奇快,與他龐大的身軀毫不相稱。在意識到危險的同時,蕭峰已知自己避可避,絕神的手肘已經砸到了面前。這一肘若是砸在面門上少不得顱骨破碎的下場,當下比念頭轉的更快的,蕭峰已經做出了動作。他雙手輕輕在絕神肘上一帖,借著巨力向後翻騰而回,這借力的功夫正是降龍十八掌的奧妙所在。
然而絕神的功力畢竟遠遠凌駕在蕭峰之上,左肘未能建功的同時,他的右拳已經緊隨其後,這一下半空中的蕭峰再法抵擋,整個人如炮一樣被轟開,砸進了廟宇之中被一片煙塵遮蓋。
絕神嘿嘿一笑,腳步如飛追趕而去,竟是想要趕盡殺絕。這青年郎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本事,絕神心知若是任其成長將來必成大患。
飛身進入煙塵之中,絕神隱約見了一個人影。可不等他進攻,沒想到對方竟比他更快了一步,已是揮掌而來。絕神大笑一聲,道了句「來得好!」方才的交手他已經摸清了男子的功力,雖在同齡人中算是奇高,但遠遠及不上自己,自認沒人絲毫威脅,他也不用『不滅金身』,直接就是一拳。
可當那一掌結結實實地印在胸口,絕神很快為自己的大意後悔了。
「你是何人?!」
同樣的掌法,但驅使的內力卻是質的不同。這一掌『龍戰於野』至陽至剛,將絕神胸膛的腹肌都砸的凹陷了下去。一擊得手沒有片刻的緩息,翻手又是一掌『震驚百里』。不過此時絕神已經有了準備,『不滅金身』祭起,一雙手掌就如同拍在了銅鐘之上,『咚』地一聲遠遠傳開。
絕神這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個小丫頭!不等他多說什麼,一刀一劍迎身砍來,站在丫頭身側的是兩位老者,分別身穿著藍色與紅色的衣袍。
絕神並沒有見過那小丫頭,但他對這兩位老者絕不會陌生,即便沒有親面過,但那兩個名字早就是如雷貫耳,「南麟劍首……北飲狂刀!」
這兩人成名更在『名』之前,雖然未必有『名』那般傳奇色彩,但也是一個時代中江湖巔峰高手的標誌。面對這兩人,就是絕神也不得不凝神以待。
「師傅!」小風跑到名身邊,今日一見,他的面色比前日好了許多,顯然《萬劍歸宗》已經有了成效。
對於小風的出現,名不但沒有喜色,反而憂色匆匆,「風兒,你怎可來這裡!快和兩位前輩一起離開!」[
「才不要,我要和師傅一起打敗絕神!」
丫頭倔強的樣子讓名氣急。
「嘿!你們一個都別走,都給老夫留下吧!」絕神張狂道,拳影翻飛,將段帥與聶人王手中的刀劍磕到了兩旁,一掌向著小風抓來,「名,你可收了個好徒弟,若是要留她性命,便將『龍脈』給我交出來!」
一句話才說完,手底下已經與小風交手了數招。他的功力畢竟遠遠凌駕小風,幾招之後便讓女孩難以招架了。
名少有的展現了怒容,「老匹夫,休要傷我徒兒!」他凝指為劍,形的劍影擦過絕神胳膊,竟切開了『不滅金身』,帶走了一串血痕。絕神大駭,他萬萬沒有想到,本以為武功即便沒有盡失但定然也是大打折扣的名,竟還能有如此凌厲的手段!
「這是什麼功夫?」
名不答,他的氣息不斷攀升。言的壓迫在整個岳王廟上空瀰漫,原本戰成一團的武林人,都仿佛意識到了某種異象的發生,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廝殺。一陣顫音環顧,顫音漸漸形成了共振,那是金屬的鳴奏。
地上某個死去的鬼叉羅,他手中已是主的鐵劍顫抖了一下,竟像是被形的手托起,升上了半空。不止是這把鐵劍,漸漸的,數以千計的鬼叉羅論是生是死,本該屬於他們的劍都紛紛離手,飛入了空中。就像是歸巢的倦鳥,匯聚而來的鐵劍在名的周身飛馳。
這等絕景有誰人見過?論是中原高手還是神絕宮的鬼叉羅,都在這絕景之下瞠目結舌。劍的森林、劍的海洋,而名就是主導著一切的造物主,這不是武功,宛如神跡!
「絕神,莫要小看中原武學,你的『不滅金身』,今日必定要敗在『萬劍歸宗』之下!」
萬劍歸宗!這就是劍道極致的萬劍歸宗!雖然小風早有過準備,但真的面對這非人的絕景,她發現自己竟然法發出任何的聲音。這豈是人類能夠達到的領域?數以千計、數以萬計的劍皆聽從號令,面對這樣的壓迫,正常人恐怕不待出招就已經心神俱喪。
名一聲令下,劍的洪流向著絕神鋪天蓋地地奔騰而去。此時絕神的面色已是一片慘白,但他畢竟是一代梟雄不願坐以待斃,他頓時鼓起十成的功力,再沒有半分的留手,以最強的一拳『殺絕』轟出!
『殺絕』所過之處,鐵劍紛紛折斷粉碎,然而即使斷了十柄,還有百柄;即使斷了百柄,還有千柄!『萬劍歸宗』窮盡,直至『殺絕』的功力漸漸耗盡。
劍猶在!劍的浪濤撲向了絕神,『不滅金身』傳來陣陣的叮噹聲。即便有不滅金身護體,但絕神依然感覺每一塊肌肉仿佛都被撕裂,他不住的揮拳,可目所能及之處卻全都是劍,他已陷入了劍的世界!直至最後,劍的浪濤將他整個人掀翻。
一片寂靜——
這等高手的對決已遠遠超越了武林中人能夠理解的極限,即便是斷帥和聶人王這樣的前輩高人,在這樣的戰鬥中也絲毫沒有插手的餘地。
絕神原本所站之處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名依舊站著,而絕神卻消失在廢墟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野獸的狂嚎從廢墟中升起,所有的破敗磚瓦騰飛而起。從廢墟中爬出的絕神神態狼狽,但他畢竟還有一戰之力,「好一個萬劍歸宗!名,你可還能再接我一拳?」
接?如何接?方才發生的一切唯有小風看的最清楚,『萬劍歸宗』看似擊飛了絕神,但事實上是名的內力已經耗盡,如果是再能堅持片刻,絕神就再沒有倖免的道理,但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名畢竟是內力全失,短短兩日之間,即便修煉的是『萬劍歸宗』又能恢復多少?
此時的他別說再戰絕神,就是繼續站著都已經是勉強。但絕神不管不顧,帶著獰笑一拳『殺神』轟向名。
「住手,不許殺我師父!」[
女孩的聲音對絕神沒有任何的效果,但是下一刻,他的動作停了下來,鐵拳在名的面額前半尺之處定格了,因為他聽到了女孩說的下一句話,那句足以讓他連名都不顧擊殺的話——
「你要的『龍脈』在我手裡!」
【本章完】
第一卷《風雲》臨近完結了,這次的一章對本書來說有比較特殊的意義。因為在這一章之後,總就爆了某一本名叫《綜漫蓋亞》的小說。
下一卷開始就是一個新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