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試劍

  樂陽鎮後是一片開闊的山林,林中倒也有路,雖然沒有刻意休整過,畢竟人走多了自然有道路出現。不過山林深處少有人進去,裡面多是豺狼虎豹,即使是鎮上的獵戶也多是在山林外圍打打野物。

  不過今天,山林中卻來了不速之客。

  「等等我啊,風師妹!」一個小包子在林間撲騰,偶爾踏在枯枝爛葉上身體就飛騰起來,雖然年紀小,不過顯然也有了一身不錯的輕功,然而他追趕的對象卻更是了得,似是鬼魅一樣——

  不,用『鬼魅』來形容並不恰當,那宛若仙子。正所謂『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曹植好一首洛神賦,道出了超脫凡俗的神韻。那是個稱呼少女都嫌過早的小女孩,但此刻的氣質卻宛如仙域中人。看不清她腳下動作如何,整個身體就像是從分辨的幻影。若是平常人見到,莫不以為遇上了山中精靈。

  這女孩自然是夜月風,此時她使用的是數百年前武林中顯赫一時的絕世輕功,其名出自《洛神賦》,稱之『凌波微步』!要說頂級的輕功各有千秋,若是說到遠遁巧妙莫過於少林寺的『一葦渡江』但若要相比身法輕靈,恐怕『凌波微步』出其右。當年吐蕃國師鳩摩智也算是入得先天的一代宗師,卻被初出茅廬的段譽用『凌波微步』耍的團團轉,其中精妙可見一斑。[

  凌波微步的修習需要的是對《易經》的理解,對於已經突破先天、演化八卦的小風來說,她的起點可比段譽高多了,段譽能夠短短几天領悟,小風當然學的更快,也理解的更透徹。

  山林深處對其他人是禁地,但對小風來說豺狼虎豹也算不得什麼,畢竟先天境界擺在這裡,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能安然打個來回。名是知道兩人的舉動的,不過既然小風在一旁,他倒也不擔心劍晨的安危。

  「好了,就是這裡。」密林深處是一處懸崖,小風在此停下了步伐。凌波微步以六十四卦輪迴,生生不息,更有修煉、提升內力的效果,一口氣跑了幾十里地,她連大氣也不喘一口。反觀後面的劍晨,緊趕慢趕總算沒走丟,至此也已經氣喘吁吁、汗如雨下。

  不過這時他倒也心去抱怨了,入耳的是隆隆水聲,山林的盡頭竟是一條大瀑布,此時天氣不錯,激起的水霧在瀑布前化為彩虹,端是壯觀。劍晨畢竟是孩子,看著這壯麗的山水也忘了之前的不滿,直到片刻後聽到小風刻意的一聲咳嗽,這才回過神。

  「風師妹是來這裡看瀑布嗎?」

  「瀑布有什麼好看。」小風撇撇嘴,不和小包子一般見識,「我這是要取山泉給師傅釀酒。」

  和名接觸了一段時間,小風發現自己這位師尊平時沒什麼愛好,就像看破了塵世一般,唯獨對杯中之物頗為喜愛,有事沒事總喜歡啜上幾杯。拜得名為師,對方毫不保留的教授自己劍法,小風也以為報,至少釀一些酒水聊表心意。

  酒文化在中國也是源遠流長,明朝時期的釀酒技術已經發展的相當不錯,不過小風得自系統的技術更高絕,『傳說級』的菜譜中一些空想菜餚,其中也包括小說中出現過的名酒釀製,著名的有『胭脂釀』、『猴兒酒』、『爛柯酒』、『瑤池仙酒』等等,雖然釀製之法頗費一些時間和精力,而小風本人也不喜酒飲,不過對於嗜酒之人這可是千金難求。

  「師妹要想釀酒何必如此,讓天祥叔去村外河裡打桶水就是了,我見那河水清澈甘冽,也未必比這山泉差。」劍晨實在想不通,自己緊趕慢趕幾十里路,累的氣喘吁吁不過是陪師妹打了一桶山泉?

  不過他得到的是小風的一個白眼,「這山泉水和河水自然不同,富含礦物質……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小風口氣頗為不恭敬,不過劍晨也不在意,相處幾個月小風發現劍晨武功或許不行,不過脾氣卻是很好,多少傳承了一些名的風度,頗有一些君子之風,任誰見了也要夸一句儒雅好少年。當然,這裡的武功不行是和她先天境界做比較,同齡人之中恐怕少有人堪比。

  只是如果小風知道此時劍晨心裡不斷嘀咕著「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她大概就不會對劍晨有這樣的好評價了。

  「師妹願取這山泉水取了就是,只是如今我們未帶盛放器具,又如何取水?」

  小風一愣,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原本因為她手中有儲物空間,盛放水當然簡單,出門的時候也沒多想要用什麼器具。只是現在她並非單身一人,身邊跟了一個劍晨,空間法寶當然不能使用了,不然實在解釋不清。

  念頭一轉,小風心裡突然生出躍躍欲試的感覺。她抽出隨身的佩劍,那並不是名劍,只是尋常鐵匠打造的凡品,除了鐵質尚可之外沒有什麼特殊,這是名送給她的劍。

  名不缺名劍,他的劍廬之內神兵寶劍不下百數,名也不會對弟子吝嗇,若是小風想要她可以得到任何一把她喜歡的寶劍,但最終小風選擇了這把村上王鐵匠打造的凡鐵。

  名劍有靈,名劍廬中的那一把把名劍都有著各自的故事,小風並不貪圖這些,事實上要論到神兵寶劍,小風儲物空間中的儲備絲毫不亞於劍廬,畢竟即使是劍廬中最頂尖、名賴以成名的英雄劍也不過是亮金等級而已。而能讓小風收藏的,每一把都不弱於此。

  小風不貪圖名劍的作風讓名欣賞,但如果真讓他知道,小風之所以如此選擇是因為看不上他的劍廬,恐怕心情就沒那麼舒暢了。

  雖然只是普通的鐵劍,不過小風也為自己的劍取了名字,劍名『青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對此名也是極為讚賞。[

  手握青蓮,小風竟向著懸崖一躍而下,這樣的舉動讓劍晨驚呼。只是他的驚呼很快卡在了喉嚨里,一身潔白素裙的女孩就像是瀑布的水花,隨著湍急的水流自由落體,眼見著就要落入深潭之際腳尖輕點,在處借力的情況下竟然折回身姿!踏著浪花飄然起舞,就像是蕩漾的水波上盛開的白蓮!

  凌波微步,羅襪生塵。豈不正是如此!除了洛神甄姬,岸邊的劍晨發現自己竟找不到其它的形容。

  一剎那間,天地似乎都為之一亮,那是青蓮的劍光!劍術是殺人術,這樣的說法沒錯,但劍道卻絕非殺人之道,就像是最溫柔的手拂過水麵,捧起一灣清水。但事實上這一劍絲毫不溫柔,它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動極而靜,泉水盡數被吸納於這劍光之中。

  「這是……一劍成名!」

  劍晨眼前一亮,他隨名學習劍法的時間比小風長得多,自然很清楚,那正是名傳授的『莫名劍法』第七式·一劍成名,練了許久的莫名劍法,每一招每一式的動作他都清楚明白,但法理解的是平時看著普通的劍法這一刻竟是如此高深玄妙!

  還沒有完,劍光之中的一汪清泉在陽光下透著晶瑩的光彩,劍晨這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那泉水竟然結成了玄冰!

  「不錯,風兒的劍法如今已能登堂入室了!」

  「師尊!」

  待得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小風這才發現名竟然不知何時出現在池塘邊,心裡一慌差點掉進水裡,幸虧的先天之氣生生不息,才讓她一踏水波穩住身形,飄然上了岸。

  剛才運動了一下,小風臉蛋上紅撲撲的,也掩蓋了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班門弄斧的尷尬。鞋子上濕漉漉的,原本凌波微步的玄妙自然不會如此,只是她剛才心裡一驚,半隻腳踏進了水下,這才沾濕了鞋襪,如今是冬天,即使先天之軀寒暑不侵,腳下涼涼的感覺也不會舒服。

  「把鞋子脫了吧。」名又好氣又好笑,也不見他什麼動作,路邊的一截枯木突然斷成了一塊塊大小適中的柴火,劍氣縱橫勃然燃燒起來。

  「唔」小風也不辭,脫了鞋在火邊烤了烤。雖然這個時代不像後世女孩穿著涼鞋就滿街晃,這個時代女孩子的小腳丫可不能隨便給人看。只是一來小風的樣子實在年幼,而且武林中人也多少放開一些,君不見小魔女婠婠整天不穿鞋,也不怕小石子卡了腳趾。

  只是一旁的劍晨有些羞紅臉,雖然一本正經轉了身,可惜那不時偷偷向後瞄的眼睛透露了他『偽君子』的本質,最後被名瞪了一眼才乖乖老實。

  「風兒。」正當小風腳丫子被火烤的暖融融的正舒服,突然聽名開口道,「不如與為師切磋一下。」

  「嘶!」小風一驚差點將腳丫子伸進火堆里。

  試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