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安德森·赫爾曼，以及與他見面的人是…？
深夜，一輛米白色的色雷斯傑弗遜駛入了暗物質夜總會的地下車庫。
那個戴著眼鏡，造型一絲不苟的西裝男從車上下來，理了理衣領，然後向著電梯走去。
門內照例攔住了他：「請問您有預約嗎，先生？」
男人說：「之前預定的包間，名字是理察·楊。」
門衛的雙眼閃過電流光芒，確認了訂單信息後，才讓開了電梯門：「您的包廂已經準備好了，請進。」
男人點了點頭，話不多說，甚至看都沒多看門衛一眼，逕自走進了電梯，上到了35層休息室。
此刻，這裡正人聲鼎沸。
不是因為別的，就因為在這個時間點，夜之城著名歌星莉琪·薇姿，剛好上台演唱。
以她的等級，即使在場的客人都不是一般人，也足夠受到眾星捧月的待遇。
不僅是暗物質的客人們，就連各大新聞頻道，都派出了記者入場攝像，在暗物質夜總會大樓周圍，更是環繞著大大小小的拍攝無人機，鏡頭對準了夜總會，不放過一絲搶到新聞的機會。
不過這些對於男人來說顯然都是干擾，他很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怎麼剛好趕上這種時候。」
男人不願意混入人群，於是從邊緣用力地擠了過去，坐上了大廳內的另一部電梯，這次直上37層。
37層有不止一個包廂，不過男人顯然很清楚自己的下屬理察預定的房間號，他用認證晶片打開房門，進入其中。
這是一間中等大小的包廂，但是同樣裝飾得金碧輝煌，符合暗物質夜總會的風格。
男人直接在會客間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放下身上的東西，然後就有些焦躁不安地左顧右盼起來。
而潛藏在暗中的大衛和露西二人，則同樣觀察著他。
「…這個人，不是理察·楊吧？」大衛問。
「的確不是，想必是理察要見的人吧。」露西微微皺了皺眉，「沒想到居然是對方先來了，這可有點麻煩。」
大衛提出：「要不我們現在出手，先拿下他？」
露西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但還是說：「有把握嗎？」
大衛回答：「這個男人身上沒裝什麼戰鬥義體，我有把握快速制服他。」
又經過了兩個月的練習和戰鬥，大衛如今對勁氣的掌握已經很熟練了，配合裝甲輔助，他的突襲相當精準有力，對付一個沒裝戰鬥義體的中年人，肯定不是問題。
露西也點了點頭：「可以，那你準備一下，有需要的話，我會用快速破解輔助你。」
大衛聞言，捏了捏拳頭，說：「我準備好了。」
「好，聽我口令，三，二，一——就是現在！」
大衛當即衝出！
事關任務成敗，他絲毫沒有留手，低聲念出「變身」，裝甲隨即將他包裹，大衛再以勁氣推動，整個人幾乎是瞬間就從藏身的吧檯後，衝到了男人身側！
男人只來得及稍微側過頭，還沒有看清那道忽然出現的影子是個什麼，已經被大衛一拳砸在腹部，整個人如蝦一般佝僂下去，噗通倒地。
大衛隨即拖著他，回到了吧檯後面。
露西上來幫忙，本來想把他給藏起來，卻意外發現了男人即使暈倒，都死死捏在手中的晶片容器。
「…嗯？好像不對？」
旁邊的大衛也發現了問題，「不是說理察的會面對象不是荒坂的人嗎？可這傢伙…我好像知道他，他就是荒坂員工啊。」
露西不由得轉頭看向他：「你確定？」
大衛仔細看了看地上躺著的男人，點了點頭：「…嗯，我能確定，我在學院的課程里見過他。」
「這傢伙是安德森·赫爾曼，荒坂開發部的首席工程師。那個relic晶片你聽說過吧？就是那個『守護你的靈魂』玩意兒，就是他主導開發的。」
露西的臉色瞬間變化：「你說他是…安德森·赫爾曼！？那難道說…」
她顧不得向大衛解釋，連忙從昏迷的赫爾曼手裡強行抽出了那個晶片盒，取出晶片一讀取，然後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這是…relic晶片的內部開發資料，和機密實驗數據！」露西都有些慌了，「這肯定就是我們這次要偷的東西，但是來的人不是什麼理察·楊，而是安德森·赫爾曼本人！」
接受了荒坂學院精英教育和李游的指導的大衛，也瞬間明白了其中關節：
「晶片在赫爾曼手上，說明他是借理察的名字定了包廂，要見某個秘密人物！而不管那個人是誰，都不是我們能應對的！」
露西還沉浸在自己襲擊了荒坂首席工程師的驚愕之中，倒是大衛反應更快：「露西，別慌！現在對方還沒來，而晶片我們已經入手了，我們立刻就走，然後去找師父幫忙！」
經過他的提醒，露西也回過神來：「好，我們馬上走…等等，有人來了！」
大衛本來都打算去開門了，聞言卻立刻停步：「是誰來了？」
露西搖頭：「我在看！那個人是…見鬼，我怎麼掃不出他的身份？」
「快回來，他要進門了！」
大衛也向門口看去，下一刻，包廂的門打開，一個身穿靛紫色奢華襯衫，酒紅色西裝長褲，戴一副半框眼鏡，外表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的日裔男人走了進來。
他看了看包廂內，臉上露出一絲意外之色：「…奇怪，赫爾曼還沒到嗎？」
看見那個人，大衛整個人都呆住了，一瞬間大氣都不敢喘。
露西也發現了他的異常，連忙在通訊頻道里追問：「怎麼回事，那是誰？」
大衛則偷偷看著男人，驚愕無比，像是回答露西，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說著：「這怎麼可能…」
「荒坂…賴宣？」
「——你說什麼！？」
露西也被這個意料之外的名字給鎮住了。
就算是不了解夜之城，不了解巨型企業，不了解荒坂公司的人，聽到這個名字，也該理解其含義。
荒坂公司的土皇帝和執掌者，世界上最有權力的人之一，名為荒坂三郎。
而荒坂賴宣，就是他的次子，他的親生兒子。尤其是在荒坂三郎的長子早已離世的情況下，賴宣就是世界上最有權勢的家族的繼承人！
當然，如果了解內情的人就會知道，荒坂賴宣為荒坂三郎所不喜，未來能夠繼承荒坂公司的可能性很低，但這也不影響他身為世界上最大的富二代這一事實。
此刻，荒坂帝國的太子，荒坂賴宣本人，就站在兩人面前，猶自有些不解地在包廂里四處打量著。
「…荒坂賴宣怎麼會在這裡！？」露西忍不住了。
「不知道…無論是和歌子給的情報，還是師父追查的信息里，都沒提到會有他的事啊！」大衛這次也難免有些慌亂，「說到底，荒坂賴宣怎麼會在夜之城！？」
「…等等，我們都冷靜！」露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仔細捋一捋，荒坂賴宣要見自家公司的員工，哪裡需要偷偷摸摸約在這種地方？而且還一個讓別人訂房間，一個連身份都不敢暴露地獨自前來，總不能他們倆有一腿吧！」
大衛表示了認同：「也就是說，荒坂賴宣在計劃的事，很可能對荒坂公司不利！」
兩人同時想到了從安德森·赫爾曼手中搶到的那枚記載了relic開發記錄的數據晶片：「難道說…」
不過目前，無論荒坂賴宣在謀劃什麼，對兩人而言都沒有區別，趕緊脫身才是他們的首要任務。
「如果荒坂賴宣是隱藏身份來的，那他應該沒有帶著荒坂的特別行動部隊！」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大衛眉頭緊皺，「露西，荒坂賴宣有沒有帶保鏢？如果沒有，我出手制住他，然後我們立刻就走！」
「…荒坂賴宣只帶了一個保鏢，那傢伙好像還在樓下。」露西看了看暗物質夜總會的訪客記錄，「沒時間猶豫了，只要你動作夠快，應該來得及！」
「那我就…」
大衛再次喚出了裝甲覆體，準備動手。
露西雖然掃描不到荒坂賴宣身上有些什麼義體——他的防護相當嚴密——但從他的行走動作之間大衛也能看出，賴宣絕對不是擅長戰鬥的人。
能行！
然而大衛剛剛撲出，賴宣腰間別著的一個小型報警裝置就發出了聲響：
「警告，檢測到攻擊態勢動作！警告…」
大衛和露西都是大吃一驚，而荒坂賴宣轉過身，看著向自己撲來的大衛，面上也露出驚訝之色。
而下一刻，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包廂的大門被人連帶著混凝土牆一同砸開！
包廂內的三人都轉頭看向門口，只見在飛揚的碎石和煙塵之中，一個高大的黑影逐漸現出身形。
那是一個渾身幾乎全都是義體的高大男人——如果還能判斷他有性別的話。那漆黑的機械軀體上，只有上半張臉還有一點人類的模樣，機械的肌肉脈絡將身體各部件連接起來，渾身上下顯而易見都是致命的武器，一雙紅色的電子眼散發著冰冷的光芒。
看到這個人的模樣，即使是露西也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
——夜之城的傳奇，渾身義體的妖魔，荒坂公司最冷酷無情的劊子手，亞當·重錘！
即使是躲在一旁的露西，在重錘現身後，都感覺渾身冰涼，更不用說直面重錘的大衛，他只感覺全身的血液幾乎都被凍結！
「亞當…重錘…」
亞當·重錘先是掃視一圈，確認了荒坂賴宣無事，然後又看到了吧檯後的露西和昏迷的赫爾曼，用那機械般嘶啞的聲音嗤笑道：
「真是個毫無用處的蠢貨。」
接著，他的目光落在了大衛身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傢伙，竟然知道我，而且伱身上這裝備好像有些意思。」
「…那便讓我試試看吧。賴宣，你先離開。」
荒坂賴宣再看了渾身都被裝甲覆蓋的大衛一眼，點了點頭：「儘快處理乾淨，記得把赫爾曼也救出來。」
他隨即完全不做防備地，從大衛身邊走過。大衛雖然不是沒有抓賴宣做人質的想法，但這麼久以來養成的戰鬥本能告訴他，自己一旦動手，馬上就會被重錘反制，絕無幸理。
更別說，重錘那股恐怖的殺氣壓下，讓大衛感覺連一根手指都重若千鈞，完全抬不起來。
但亞當·重錘卻已經兩步走到他面前，毫不掩飾地抬起手臂，一拳揮來！
重錘的動作並不快，大衛完全能看清拳路，按理來說要躲開也不難。然而此時，大衛仍舊渾身僵硬，從重錘揮來的拳鋒上，他似乎看到了死神的獰笑！
這麼久以來，大衛還是第一次直面真正的死亡威脅。
但在這個時候，他骨子裡那股絕不服輸的韌勁也冒了出來，長久以來嚴格的訓練更是讓他體內的勁氣隨心而動，轉眼流轉全身，讓他重新恢復了行動能力。
「——大衛！！」
通訊頻道里，露西的喊聲也傳至大衛的腦中，他來不及回答，渾身勁氣運轉，裝甲提供輔助，整個人迅速後退的同時，抬起雙臂，以拳法的架勢，想要架開重錘的拳頭。
但重錘的拳頭比他想像的還要沉重，他縱然已經運足了勁氣，但是在重錘這穿金碎石的一拳面前，仍然不夠看。
重錘一拳砸下，巨大的力量輕而易舉地超過了大衛勁氣的承受極限，甚至直接打破了他雙臂的勁氣層！
而這一拳的餘力轟在大衛的雙臂護甲上，也將護甲砸得微微扭曲，大衛整個人更是猛地向後飛出！
「轟——！！」
大衛撞碎了後方的玻璃屏幕，整個人被埋在了廢墟之中。
「大衛——！！你沒事吧！？」
露西在通訊頻道里不斷呼叫，但通訊早已被切斷，她只能聽見房間裡迴蕩的大衛咳嗽聲和喘息聲。
她一咬牙，從吧檯後探出身子，義眼鎖定了亞當·重錘，就想要通過快速破解干擾他的行動，給大衛創造機會。
「——露西！」
大衛的聲音卻忽然在廢墟中響起，讓露西也是一頓。
「不要對亞當·重錘使用快速破解…他身上裝有荒坂最高級的ICE和反入侵裝置，尋常黑客想要駭入他，根本是自尋死路…你應該知道的。」
聽到這話，重錘的動作也頓了一頓：「…你知道的還不少，賽博朋克。但是不讓那個可憐的小黑客幫忙，憑你自己還能怎麼辦呢？」
碎裂的玻璃渣和灰塵之中，大衛有些佝僂的身體逐漸顯現。他雖然喘息不止，但身上的裝甲依舊完整，人也沒有失去戰鬥能力。
「大衛！！」露西喊道。
重錘都小小地意外了一下：「…噢？有些意思。」
另一邊，露西見大衛沒事，也終於冷靜下來，一把提起地上的赫爾曼，雙手一拉，單分子線纏繞在了赫爾曼的脖子上，說：
「讓我們走，不然這個傢伙立刻就死！」
重錘聞言，終於第一次把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冰冷一笑：「那你就殺了他吧，那傢伙雖然是公司財產，但也只是可拋棄的財產。」
「而等你殺了他，我就會殺了你，殺了你們兩個，讓你們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痛苦死法。你想試試嗎？」
露西雖然沒有退縮，但雙手雙腿已經忍不住發顫。她太了解荒坂，也早有耳聞亞當·重錘的恐怖。
對於從小就深刻體會過荒坂的勢力之龐大的露西而言，直面亞當·重錘，幾乎已經是用盡了全部勇氣的事了。
「露西——！」
一旁的大衛再次開口，他手一伸，至今無名的萊克星頓和名為邊界線的海嘯鵺滑入他的雙手之中。
「…放下赫爾曼，你立刻走。」大衛用有些嘶啞的聲音說，「去找師父，現在只有他才有辦法了。」
「我會拖住亞當·重錘，你趕快跑！」
「這不可能——！！」露西大聲反駁，也不知道她具體指的是哪一點。
而重錘則再次將目光落在了大衛身上，嗤笑道：「要拖住我，就憑你嗎？」
怎料，大衛卻低聲一笑，說：「亞當·重錘，身上安裝的是調試後的龍騎士型義體，改造程度高達96%，是荒坂手上最鋒利的尖刀，傳奇殺手。我知道你，師父跟我提過。」
聽到這話，連亞當·重錘也不由得感到了一絲意外：「你是怎麼…你的師父是誰？」
大衛再次低沉地笑了笑，還咳嗽了兩聲，才說：「你猜猜看？」
重錘這次終於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難道你是那個傢伙的…呵，有意思，這麼多年了，那個老傢伙終於又肯露面了嗎！」
大衛並不知道重錘想到了誰，但已經猜出他多半想岔了。他當然也不會糾正，而是再次開口：「露西，走！去找師父！這裡交給我！」
他說著，向露西投去一眼：「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露西看了看對峙的兩人，清楚地明白自己留下來只會是累贅，於是也不再堅持，一咬牙就向外衝去。
而不知為何，亞當·重錘看著露西離開，竟然真的沒有追擊。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大衛身上，再度打量了他一番，才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那個老傢伙的徒弟，不過，今天你是別想走了！」
大衛在面具底下咧嘴一笑：「是嗎，那你就試試抓住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