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去寒和王婆子到家的時候，院子裡只剩下張建軍和張萌倆蹲在地上畫著什麼了。
姜去寒走過去輕聲問：「你們倆在幹啥呀？他們倆呢？怎麼沒跟你們一起玩？」
張建軍抬起頭，奶聲回：「大伯母給他們洗澡澡睡覺去了，我們在畫字等你跟奶回來。」
姜去寒看了看，勉強看出來是田山水簡單的生字，寫得歪歪扭扭，的確像是畫的。
她沒忍住逗兩句，就問：「你畫的是什麼呀？」
張建軍認真強調：「畫的字。這個是田字，這個是山字，這個是大字……」他說得一本正經，似乎對姜去寒的嬉笑態度有些不滿意，一個字一個字指著讀給她聽，證明他確實認識這些字，不是胡亂畫的。
張萌也跟著附和：「字……字……」
這下姜去寒有些驚訝了，張建軍雖然今年已經6歲了，但是還沒上過學呢，什麼時候認識這些字了？他不是一天到晚都跟小孩子到處玩的嗎？
村里小學倒是不用學費，不過學生要用的書本紙筆還是要點錢的，以前李玉蘭總覺得張建軍年紀太小了，到學堂學不到什麼，也是浪費錢，等他長大些再送他去學校。
姜去寒認真了不少，問：「你怎麼認識這些字的呀？」
「學堂老師教的時候，我在外面看到的。春芽姐她們可想上學了，每次割完草回來就扒在教室門外偷聽呢，我也跟著他們後面聽，就學會了好多個字呢！」張建軍說到自己認識不少字，挺了挺小胸脯，似乎在說我很棒吧！
姜去寒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誇獎道：「真棒，你想不想上學呀？」
張建軍點了點頭，忽又停住了：「我上學妹妹沒人保護了，我再等等吧，大強哥今年才上學呢，春芽姐到現在都還沒上，她要帶富貴和枝枝，還要割草，沒時間上學。」
充滿童真，又懂事的話，讓姜去寒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奈。
姜去寒想起自己的時代，不管是什麼樣的家庭條件，男孩女孩，上學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還有許多人叫嚷著上學有多辛苦。
可這種年代，特別是女孩，她們渴望上學，小小年紀卻有做不完的農活，只能在做完事情後的一點點空餘時間扒在門外聽一點零散的知識。
她們有著吃不完的苦，卻從來不說苦。
姜去寒蹲下身，看著張建軍的眼睛，認真的說：「你不用擔心妹妹，你就告訴我，你想上學嗎？」
張建軍這次堅定多了，「想，學校老師知道好多，我也想認識好多好多字。」
「好，那我明天就送你去學校。」
張建軍有些高興，又有點擔憂，問：「娘，那你明天帶妹妹一起去上工嗎？那你別讓妹妹被人欺負了，白天太陽好大，你別讓妹妹曬傷了。」
年紀不大，操心的事不少，姜去寒沒忍住拍了一下他的額頭，笑著說：「知道啦，小小管事官，肯定會把你妹妹帶好的。」
張婆子一回來，本來想催著姜去寒給倆小的洗個澡睡覺的，看他們在那裡說話，就沒打擾，做自己的事去了。
等她收拾了一通出來一看，他們娘仨還在那說著沒挪窩，催促到：「天都黑了，還不給他倆洗著睡，一會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