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我以江山下注，眾愛卿……可願一賭？
白鹿學宮入世三年後，大盈王朝，皇宮。
「陛下，幾大家族的族長已經……」
大盈皇帝趙中明抬起手。
老太監見狀，很是識趣的選擇了閉口。
趙中明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
不同於三年前的精神飽滿，眼下的趙中明似乎在短短的三年時間，走完了尋常人三十年的路。
不僅一頭黑髮變得銀白，就連臉上也多出了許多的皺紋。
仿佛在三年的時間內，一下子老了很多。
這和外界傳聞的大盈不死帝，大相逕庭。
而是從三年前的某天開始，趙中明徹底退居幕後，只讓少數幾個大太監去朝堂傳話。
因此這段時間很多人都在猜測趙中明是不是修煉出了問題，以至於不敢輕易出現在外人面前。
不過趙中明的消失並沒有讓大盈王朝動亂起來。
五百年的不死帝，其所產生的影響，遠不是一般皇帝所能比擬的。
說眼下的大盈王朝是趙中明的一言堂，那是半點都不為過。
在過了約莫一炷香後，趙中明似乎是休息結束了，站起身。
這一起身，一股特殊的力量開始圍繞在趙中明周身。
連帶著他的外表也開始變得年輕。
不多時，昔日那威風凜凜，目光如炬的大盈不死帝，再次出現在了大太監面前。
只是大太監·關世倫看著眼下的趙中明，眼中充滿了擔憂。
或許是注意到了關世倫的目光，趙中明平靜的說：「放心吧，在找到破開前路之前，朕……不會倒下。」
「帶路吧。」
「喏。」
與此同時，大盈王朝皇宮，御書房。
眼下的御書房內，大盈王朝四大家族的族長全部到位。
這些人不僅是修士家族的一族之長，同樣也是四方鎮魔司的巡狩使。
可謂是大盈王朝除開皇帝趙中明外，最後實力和權力的幾位。
這些人分別是浩然崔家·崔守業，白駒岳家·岳青山，天劍李家·李召鋒，山河徐家·徐元瑞。
上一次四大家族被召集起來，還是一千年前的天魔之亂。
而這一次趙中明把他們聚集起來，明顯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四人雖然不知道趙中明準備做什麼，但他們都能感覺到一場風暴，或許很快就席捲整個大盈王朝。
在這場風暴中，就算是四大家族也不敢說一定能安然無恙。
正是因為這份憂慮，導致此時的四大家族族長，全都是一副嚴肅的神情，安靜的等待著趙中明的到來。
「陛下到！」
伴隨著一陣尖銳且極具穿透性的太監聲音在書房外響起，書房內的四人紛紛跪下。
齊口同聲道：「臣等，拜見陛下。」
「免禮吧。」
「謝陛下。」
趙中明走入書房。
他先是平靜的看了四大家族的人一眼，隨後對著身邊的宮女和太監們說：「除了關公公，剩下的人先出去吧。」
「喏。」
隨著無關等人離開，眼下的御書房內只剩下了四大家族族長，皇帝趙中明，以及大太監關世倫六人。
趙中明來到書房的龍椅前，直接坐下。
「眾愛卿請坐。」
「謝陛下。」
等到四大家族的人都落座後，趙中明終於開口了。
「幾位愛卿都是我朝重臣，同時也是我朝少有的三境大修，你們應該很好奇朕喊你們來此的目的吧？」
崔守業，岳青山等人互相對視一眼，紛紛點了點頭。
趙中明看著他們，沒有立刻做出解釋，而是開口說：「在說出召集各位的目的前，朕想先跟各位說一個故事。」
「在聽完這個故事後，你們或許就能理解朕心中所想，也能明白之後朕要伱們所做之事。」
崔守業等人立刻正襟危坐，面露嚴肅。
因為他們感覺趙中明等下要說的事情，絕對非比尋常。
「幾位應該都聽過一段話，那就是此生不入問天宮，三境便已是巔峰。」
「這話不僅說出了三境之上的路，被完全掌握在了問天宮的手中，同時也告知了我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問天宮之下，皆為螻蟻。」
「所謂的王朝，不過是類似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遊戲，只要問天宮想，那他們就能隨時取代我們。」
「而朕要和你們說的事情，就和這問天宮有關。」
說著，趙中明的目光當即變得深邃起來，仿佛陷入到了某種回憶中。
「世人都說朕乃不死皇帝，是真龍轉世，命中天子。」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五百年前的朕其實與我那些皇兄一樣，並無太多的異樣。」
「一切都是在朕遇到了某人後，才發生了改變。」
「那時候的朕胸無大志，既不想做什麼千古一帝，也不想成什麼無上之仙，我所思所想，只是當那偏居一隅的逍遙王爺，縱情一生，肆意瀟灑。」
「而你們知道朕是因為什麼，才開始踏上修行之路的嗎？」
崔守業等人互相對視一眼，紛紛搖了搖頭。
因為有關於趙中明早年的事情，他們知曉的其實並不多。
修士的壽命雖然很長，但三境修士的壽命最多也不過三百年。
他們四人出生時，趙中明早就稱帝多年。
至於有關趙中明早年的事跡，絕多數人都不太知曉。
仿佛有人在暗中，抹去了趙中明的某段歷史。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趙中明二十五歲到他四十歲稱帝這中間十五年。
無論是四大家族的書庫，還是大盈王朝的史記，都沒有這部分的記載。
以至於許多人都覺得這是因為趙中明來路不正，自己抹去了這段時間的歷史。
至於知道這段歷史的人，老的老，死的死。
到如今，再也沒人知道那十五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隨著趙中明的修為和權力日漸鞏固。
也更加無人敢去探究這段隱秘。
可眼下趙中明居然準備直接告訴他們這段歷史。
這讓崔守業等人在好奇之餘，也變得緊張起來。
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不見得是件好事。
他們雖然好奇此事，但同樣也知道有時候只是好奇……就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們四人寧願不知道這段歷史。
但眼下的趙中明無疑沒有給予他們選擇。
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利。
趙中明沒有理會四人陰晴不定的表情，自顧自的說：「二十五歲之前，朕自認為閱女無數，少有女子能撥動朕之心弦，直到朕遇到了那個女子……」
「她就像那谷中幽蘭，山中清泉，朕在她身上既看不到世人的庸俗，也不看到仙人的傲慢，有的只是那難言的純真。」
「而朕也是從那一刻起，明白了情為何物。」
「在這之後，朕就死皮賴臉的留在人家身邊，一直跟著她遊歷山川。」
「起初她對朕雖不牴觸，但也不親近，既不驅趕朕，也不和朕攀談，就好像視朕為無物，自顧自的在大盈王朝內尋找著什麼。」
「而不知為何，她越是如此，朕就對她越是好奇。」
「如今想來，或許正是因為她對朕的這份無視，反倒激發了朕的好勝之心。」
「在那之後的一段時間，朕發動了自己一切關係，調查這個女子的來歷。」
「可經過漫長的調查後，朕驚訝的發現，此女就好像突然出現的一般，無跡無痕。」
「不過朕早年雖然不學無術，卻也知曉一些王朝隱秘。」
「能夠在我朝突然出現，且過往無痕的，無外乎兩種人。」
「一種來自天上，一種來自天外。」
「天上便是問天宮，天外便是域外天魔。」
「和如今不同，當時的天魔雖然在我朝風評不佳，但也沒到如今人人喊打的程度。」
「蓋因千年之前的天魔之亂，本質上是前朝先挑起的，我朝的建立也得益於此，所以我朝初期對天魔的態度是不接觸，也不得罪。」
「因此在猜到那女子可能來自天上或者天外後，朕對她更好奇了。」
「或者說，除了她之外，朕同樣好奇她所來自的世界是何等風景。」
「在那之後，朕就對她展開了更加猛烈的追求。」
「她上幽山，朕也上幽山，她入四海，朕就跟著入四海，反正還要她走到哪，朕就會想盡一切辦法跟到哪，如影隨形。」
在說到這些的時候，趙中明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仿佛那段記憶對他來說，比任何東西都要寶貴。
而崔守業等人看到這一幕，則是紛紛面露怪異之色。
因為他們本以為趙中明要說什麼王朝秘辛。
結果到頭來說的卻是趙中明早年的『舔狗之路』。
說好聽點，趙中明這是勇敢追求愛情。
說難聽點，他就是死皮賴臉纏著人家。
但你別說，這樣的趙中明在他們眼中，反倒更有人情味了。
畢竟無論從修為還是歲數上來說，趙中明都是他們當之無愧的前輩。
加上趙中明的身份和修為，導致他們看向趙中明時，往往都會帶著一份敬畏。
可這份敬畏在眼下卻是徹底崩塌，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反差。
但崔守業等人對此……並不反感。
「在跟著對方三年後，朕終於第一次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單名一個『玖』字，我稱其為玖姑娘。」
「而後三年，我又知道了玖姑娘到底在找什麼，她說她在找回家的路。」
「你們知道朕在知道這些後，心情有多複雜嗎？」
「我既不想她找到回家的路，又不忍她這般漫無目的的找下去。」
「沒辦法，朕最終還是不忍心她這般浪跡下去，於是主動提出幫她尋找回家之路。」
「而也是從這一天開始，玖姑娘終於改變了對我的態度，她開始主動和說話，也願意分享一些她為數不多的記憶。」
「她說她的記憶很模糊，一份記憶是在一處高山上，那裡的人喊她什麼她已經記不清，她只記得自己好像經常會出入一個大殿，而那個大殿中有很多燒著火的大鍋。」
「至於這些大鍋在燒著什麼，她記不得。」
「而另外一份記憶，則是她在一處無人的竹林中，那時候的她好像不是人，只是一條小蟲子，到處找東西吃。」
「但哪一份記憶是真的，她自己也說不好。」
「她只知道她腦中有一個很強烈的念頭，那就是回家。」
「從那之後，朕就發動一切關係，想要幫她找到回家的路。」
「慢慢的，朕確實找到了不少有用的線索，比如她記憶中的大鍋，其實是修士的丹爐。」
「而根據她的記憶，她第一份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滿是丹爐的大殿。」
「大盈王朝沒有這樣的地方，因此我料定她要麼來自問天宮，要麼來自天外之地。」
「可朕和問天宮的人接觸過，他們說問天宮沒有玖姑娘這號人物。」
「所以朕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玖姑娘她……來自天外。」
「也是從那之後，朕心中有了決定。」
「反正朕也不想繼承皇位，那這大盈王朝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如果一切順利，我本該和玖姑娘一起離開大盈，去往那神秘的天外之地。」
「但一切第九年後，變了。」
「當時我的其實知道天魔們似乎在大盈王朝內找著什麼，當時的大盈朝廷為了避免前朝慘劇，不僅沒有敵視天魔，反倒還幫著他們一起尋找。」
「而為了幫阿玖找到回家的路，朕故意接觸了幾個天魔。」
「說是天魔，但他們其實和正常人並無太多差別，其中尤以青雲宗弟子最為有趣。」
「那些青雲宗弟子雖然性格迥異，但每一個都是性情中人，為人坦蕩，很合朕的胃口。」
「出人意料的是，朕在帶著幾個青雲宗弟子找到阿玖後，他們居然一臉震驚的看著阿玖，說她是他們青雲宗丹陽峰的弟子，乃上一次真仙試煉時於試煉之地失蹤。」
「他們留下幾人後，其他人又跑回水鹿學宮不知求證了什麼，回來後告訴阿玖，只要她願意，她隨時都能和他們一起離開，一起回家。」
「你們知道朕那一刻的感受嗎？」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感覺，我既高興，又悲傷。」
「高興的是阿玖找到了回家的路，悲傷的是朕這個沒有修為的人，很有可能馬上就要和阿玖分開了。」
「因此朕做了一個最後悔的決定，那就是朕讓阿玖留下來，陪朕再走一遍九年前我們去過的地方。」
「阿玖同意了，而後為了珍惜這段寶貴的時光，我讓幾位青雲宗弟子不要跟來，讓我和阿玖單獨相處一段時間。」
「可就是這個決定，成為了朕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
「因為朕完全不知道阿玖除了是青雲宗弟子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仙人酒蟲。」
「阿玖的另外一份記憶，就是她在酒蟲時期的記憶。」
說到這，趙中明的表情漸漸變得猙獰起來。
「仙人不仁，以萬物為蠱，阿玖便是這蠱之一環。」
「就在朕和阿玖剛離開皇城，來到九幽山不久，一群天魔找到了我們。」
「他們不知用什麼方法，居然知曉了阿玖酒蟲的身份，想盡辦法想要把她抓住，獻給仙人來換取成仙之法。」
「而阿玖為了保護我，雖然暫時擊退了那些天魔，卻始終無法擺脫他們。」
「我試著向朝廷求助，但朝廷卻反過來讓我不要插手此事。」
「我恨，恨我年輕時為何貪圖享樂，恨我為何沒能掌握一官半職。」
「雖然那幾位青雲宗弟子在收到消息後，就第一時間前來救援。」
「但他們哪裡抵得過的其他天魔和我朝聯手，最終被困於學宮之內……」
說到這，趙中明直接站起身，看向面前的四人。
「之後的事情朕就不說了，因為那些事情並不重要。」
「朕曾經說過要帶阿玖回家，那朕就一定會帶她回家，為此……朕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今日我召集爾等，所謂之事只有一件，那就是隨我一起，入學宮，踏天途。」
「因為只有那裡，才有去往外界的路。」
「此事過後，不管結果如何，這大盈的江山爾等都可以盡數拿去。」
「我以江山下注，眾愛卿……可願一賭？」
聽到趙中明的話，崔守業等人徹底沉默了。
因為趙中明這話，太驚人了。
事成，他們幾大家族將會徹底成為大盈王朝的主人。
事敗，他們將會迎來學宮的報復。
畢竟學宮從來只允許學宮弟子進入，非學宮弟子想要進入學宮，只有殺進去這一條路。
這賭注……太大了。
PS：更新晚了一點，不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