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救一人而舍萬人，還是……救萬人而舍一人？
三天後，洛城，平安麵館。
「天叔，哈嘍呀！」
沐小葉對著店鋪內正在揉麵團的喻天齊，開心的揮了揮手。
那笑容之燦爛，莫名給人一種元氣滿滿的感覺，很是治癒人心。
對此，喻天齊笑著拍了拍手上的麵團，然後放到一邊讓它『醒』一會兒，也就是俗稱的發酵。
因為只有發酵過後的麵條，吃起來才能更有勁道。
也就是做麵條沒有什麼入不入道之分。
不然喻天齊感覺自己現在的做麵條技術，高低也是一個『入道之境』。
能讓麵條做出來閃閃發光的那種。
可惜，可惜啊。
而陸晨在進入到平安麵館後，很快就注意到了掛在麵館旁邊的轉讓GG。
『旺鋪轉讓，非誠勿擾，有意者請撥打電話XXX……』
「天叔，你準備離開這裡了？」
天叔來到兩人身邊的空位，直接坐了下來。
「嗯，這裡的事情差不多結束了，我也該離開了。」
雖然知道喻天齊這樣的金丹期修士，不可能一直待在洛城這樣的小地方。
但看著一個認識了十多年的熟人馬上就要離開。
陸晨和沐小葉還是有點不舍的。
心直口快的沐小葉更是直接問道：「那天叔你要去哪裡？」
聞言，喻天齊笑著說：「去北邊的玄州。」
「玄水道院所在的玄州？」
喻天齊點了點頭，開口說：「我當年有東西落在了玄州，眼下差不多該取回來了。」
「不過沒有關係，在把小葉子你送到離火道院前，我暫時還是會在洛城的。」
陸晨雖然不知道喻天齊遺落的東西是什麼。
但能被一個金丹期修士如此看中的東西，肯定不一般。
雖然自己和喻天齊的關係很不錯，但是陸晨並沒有直接詢問那東西是什麼。
因為這很不禮貌。
雖然不捨得喻天齊離開，但既然知道了喻天齊的去向，那日後還是有機會再見面的。
所以陸晨也就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而是換一個話題。
「天叔，那您今天把我們喊來是？」
「不急，這事一會兒再說，伱們先嘗看看我剛學會的新手藝，名為螺螄粉。」
沐小葉對此一臉茫然，不知道這螺螄粉是什麼。
但陸晨卻是下意識的後仰，面色僵硬的看著喻天齊。
叔，螺螄粉，你認真的？
如果說喻天齊要做的是一般的紅燒牛肉或者海鮮面。
那即便他做不好，這味道總歸也差不到哪裡去。
可這螺螄粉就不一樣了。
這螺螄粉要是做不好，其威力……堪比一個生化武器啊！
陸晨雖然對自己的體質很自信，但他可不想以身試毒。
於是立馬擺手道：「不用了天叔，不用那麼麻煩，你隨便做個牛肉麵就行了，我和小葉就喜歡吃那個。」
聽到這話，沐小葉不滿了。
什麼呀，天叔難得做點別的東西，我肯定想嘗嘗看呀！
小陸你怎麼就突然幫我決定了？
可沒等沐小葉開口，陸晨那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悄悄的拉了拉沐小葉的玉手。
陸晨對此倒沒什麼，只感覺自己是好意提醒，救沐小葉一命。
可沐小葉就不一樣了。
那觸電的感覺，讓她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連陸晨一會和自己表白的畫面都想到了。
腦補能力之強，不比她的修煉天賦差多少，甚至猶有過之！
而不遠處的喻天齊看到陸晨在說完這些後，沐小葉紅著臉沒有反駁，還以為陸晨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沒辦法，喻天齊只好遺憾的說：「行吧行吧，那我重新給你們煮一鍋牛肉湯。」
或許是還有點不甘心，喻天齊在煮牛肉麵的滷料時，還是忍不住回頭道：「真不嘗看看我做的螺螄粉？」
「不了不了，天叔你自己吃就好了。」
陸晨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拒絕的那叫一個堅決。
其實陸晨不是不能吃螺螄粉，他只是信不過喻天齊做的螺螄粉！
很快的，當喻天齊把屬於陸晨和沐小葉的年份牛肉麵做好後。
他就開始燉起那口中的螺螄粉。
當鍋內奇怪的味道一飄蕩出來，原本還一臉好奇待沐小葉，瞬間面色一變。
不對勁，這所謂的螺螄粉有點不對勁。
這味道……
因為體質出眾，所以沐小葉的嗅覺要遠超常人。
因此螺螄粉那堪比生化武器的味道，沐小葉聞起來會比普通人更為強的，也更加難頂。
好在那股味道沒持續多久，沐小葉就聞到自己的身邊傳來一股蓮花香味。
不僅讓那股有點誇張的臭味瞬間消失，還讓沐小葉有點心曠神怡的感覺。
她疑惑的轉過頭，發現陸晨已經拿起筷子，開始吃起了屬於自己的牛肉麵。
而也是在陸晨發動自己『仙靈蓮胎』，淨化店鋪內空氣的這一刻。
沐小葉才注意到了陸晨築基期的修為。
這讓她大受震撼。
「小陸，你築基了？」
陸晨一邊吃麵，一邊平靜的點了點頭。
「小葉子你才發現嗎？我剛剛一看到小陸的時候，就發現他築基了。」
「且看他這個樣子，肯定不是一般的築基。」
「小葉子啊，你這個昔日洛城一中的第一天才……被超過了呢。」
聽到這話，沐小葉錯愕了片刻，隨後一臉複雜的說：「確實是被超過了呀。」
說著，沐小葉就化悲痛為力量，開始哐哐狂炫自己碗裡的牛肉麵。
畢竟對於沐小葉來說，被陸晨超過就超過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甚至於比起陸晨築基期的修為，沐小葉更加好奇喻天齊那所謂的螺螄粉，到底能不能吃。
畢竟若不是陸晨抬了她一手，就剛剛那恐怖的氣味。
說不定就直接把她熏暈過去了。
或許是對自己的廚藝有著絕對的自信，喻天齊當即當著陸晨和沐小葉的面，夾起一段螺螄粉放入口中。
陸晨和沐小葉好奇的看著他，發現喻天齊面不改色，就好像在吃什麼普通的麵條一樣。
「真不錯，這螺螄粉的味道……真不錯~」
單純的沐小葉看到這一幕，還以為這螺螄粉味道或許真的很不錯。
於是想要開口讓喻天齊也給自己弄一小碗過來嘗嘗味道。
可沒等她開口，陸晨又一次出手了。
「天叔，實在不行就別撐著了，我不會上當的。」
說著，陸晨指了指自己眼睛，發現他的瞳孔已經變成了蓮花狀。
吃個面還要用青蓮瞳來觀察喻天齊的反應。
可見螺螄粉這三個字給陸晨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其實若不是陸晨這謹慎的動作，他指不定還真被喻天齊給騙了。
這個老登陰險的很，在發現味道不對後，立馬發動了自己的金丹神通，讓他看上去沒有一點異樣。
只能說，陸晨和喻天齊兩個加在一起，都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心。
因為兩人全是心眼子！
若不是怕自己釋放墨靈的行為太不禮貌。
陸晨甚至想先把自己的墨靈放出來，然後讓對方去試看看這螺螄粉到底是什麼滋味。
至於為什麼是墨靈，而不是外道化身。
開玩笑，外道化身可是和本體共享記憶的！
萬一外道化身吃到了『shi』，陸晨可不想連那份記憶一同吸收。
而現在看來，陸晨覺得喻天齊這新學會的螺螄粉，無疑是大失敗了。
能讓一個金丹期修士用了金丹神通後，才能勉強入口的食物。
這能是好東西？！
而喻天齊此時還沒有放棄。
本著自己苦一苦，不如大家也苦一苦的原則。
喻天齊再次看向沐小葉。
因為他感覺陸晨這小子是個小狐狸，忽悠他難度太高。
可沐小葉單純啊！
這要是把她騙了也來嘗嘗這螺螄粉，那自己這份螺螄粉……也不算白做不是！
於是喻天齊轉頭看著沐小葉，一臉微笑的說：「小葉子，你確定不嘗看看？」
「天叔我還做了很多呢，如果你想要的話，我立馬可以給你打一碗過來。」
沐小葉雖然單純，但她也不傻，當即抬手拒絕道：「大可不必！」
看到這，喻天齊也知道忽悠不動兩人了，只能默默把手中的筷子放下，說起了正事。
「好了，我也不和你們兩個開玩笑了，我還是直接說我今天找你們過來的原因吧。」
說著，也不見喻天齊有什麼動作。
一道無形的屏障就籠罩在了平安麵館周圍，確保外面的人不會聽到裡面的話。
「不知道你們兩個，對青州山海司了解多少？」
陸晨和沐小葉互相對視一眼，然後紛紛搖了搖頭，表示他們對青州山海司的了解其實並不多。
這也難怪，在這個學期開始前，他們兩個都只是洛城一中內普通的學生。
別說青州山海司了，他們連山海司這三個字，都了解的不多。
對此，喻天齊也不奇怪，直接開口說：「一般來說，山海司的行政等級分為域、州、府、縣。」
「因為人手的問題，導致不是每個城市和縣城都會有山海司分部在。」
「洛城是因為十年前的事情，所以才會在這裡安排了部分山海司的人手，屬於特殊情況。」
「而山海司雖然不參與仙盟世俗事情的管理，但一旦有特殊情況出現，那他們的優先級是所有勢力中最高的。」
「因為他們所經歷的任務，往往是所有人中最危險的。」
「因此在仙盟內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主要不是犯原則性問題，那山海司修士的事情，只能交給山海司來處理。」
聽到這，陸晨好奇的問道：「什麼是原則性問題？」
喻天齊當即面露嚴肅，然後認真的說：「很簡單，就三點。」
「一，不能主動對凡人出手，除非對方主動挑事。」
「二，優先保證凡人的安全，在有能力的情況下，若意外傷到的話……根據實際情況而定。」
「三，不能背叛同僚，出賣同僚來換取利益。」
聽到這三個要求，陸晨有點詫異。
第一和第三個規矩還好說，但這第二個有點過於嚴格了。
別的不說，若陸晨在鬧市區展開劍域。
那即便是他刻意為之，也很難保證不會傷害到普通人。
陸晨相信肯定有不少曾經山海司的修士，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或許是看出了陸晨心中的疑惑，喻天齊解釋道：「你應該是在好奇如果有山海司修士不經意傷害到了普通人，哪怕不是對方有意的，山海司會如何處理對吧？」
陸晨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是有這方面的顧慮。
對此，喻天齊一本正經的說：「很簡單，公事公辦。」
「啊？！」
沒等陸晨說話，一旁的沐小葉就驚訝的喊了出來。
因為他感覺這樣的規矩對於山海司修士來說，是否太嚴厲了一點。
看到沐小葉這個樣子，喻天齊罕見的用訓誡的語氣說：「小葉子，雖然我知道你沒有惡意，畢竟我當年從師尊嘴裡聽到這個規矩時，我也露出了和你一樣的表情。」
「而你知道我露出這個表情後，我師尊對我做了什麼嗎？」
沐小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喻天齊感慨道：「我師尊當時封了我的修為，讓我在不敗露身份的情況下，自己想辦法在城裡活一個月。」
「也是從那之後，我才知道凡人有多麼不容易。」
「那些無法修行的人，不見得就比修行者笨多少，甚至可以說絕大部分能走到高位的凡人，他們比大部分修行者更加聰明。」
「因為在面對相同的問題時，他們可是少了修為這一個選擇，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智慧，和些許運氣。」
「小葉子，你猜猜我師尊當時為什麼要這麼做？」
沐小葉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他就是想讓我擺正自己的位置，讓我明白我除了有修行天賦外，不見得比凡人強多少。」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修士不過是運氣比較好的凡人罷了。」
「你剛剛之所以會質疑山海司第二條規矩，就是因為你潛意識裡把自己和凡人區分開了。」
「這個想法是很危險的，因為一旦這個想法在你的心裡紮根，那你就會慢慢走上歧路。」
說到這，喻天齊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暗淡的說：「我有和你們說過我師兄·洛常明的事情嗎？」
陸晨和沐小葉搖了搖頭。
喻天齊仿佛是陷入到了回憶中，聲音低沉的說：「我師兄洛常明和小葉子的情況差不多，都是年紀輕輕就風頭無兩的少年天驕。」
「只不過他的天賦更好一些，不僅劍道天賦出眾，更是在金丹期就踏入合道境，掌握合道境劍域，一時間風頭無二。」
「如果沒有那次意外，那我師兄洛常明很有可能成為成為上清道宮最年輕的道子，乃至最年輕的道宮掌教。」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發生了什麼？」
啪！
喻天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點燃了一根香菸，在陸晨和沐小葉的面前抽了起來。
片刻之後，喻天齊幽幽的說：「那是一次總部下達的任務，我師兄洛常明和大師姐穆仙蘭收到山海司總部消息，說在青州某地發現了疑似黑蓮教總壇的蹤跡。」
「讓我師兄洛常明和大師姐穆仙蘭前去調查。」
「結果這一去，直接中了黑蓮教的毒計。」
「我師兄和師姐雖然都是金丹期道人，可這些黑蓮教以整個城市上百萬百姓的性命為要挾，故意在人最多的地方，集合了三個金丹期護法的力量想要圍殺我師兄，限制我師兄的劍域。」
「對此，我師兄的劍域雖然無法很好的施展開，但拖住這些黑蓮教護法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只是意外出現了……」
喻天齊雖然沒說，但陸晨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麼。
「是穆道人出事了嗎？」
喻天齊點了點頭道：「師姐在救助完大部分的百姓後，正想要去支援我師兄時，沒料到她後面的人群中有一人是黑蓮教護法假扮的。」
「面對一個老牌金丹期的偷襲，加上我師姐的金丹品質本就不高，當場隕落在了那黑蓮教護法的手裡。」
「看到那一幕後，師兄徹底暴走了。」
「他不再顧忌凡人的性命，全力運轉自身的劍域。」
「如此一來，他最後雖然斬殺了三個黑蓮教護法。」
「但過半的百姓也因此隕落。」
「等回到山海司後，山海司的域主問他你是故意展開劍域，還是不小心的。」
「對此，我師兄沒有回答，直接默認了。」
「事情的最後，我師兄被罰在上清道宮的後山閉門思過百年。」
「只是沒有人會想到，我師兄只閉關了十年就出來了。」
「且這一次，他不僅修為突破到了元嬰期，自身更是踏入了化道境。」
「就算是化神期修士出手，都很難留下他。」
「而或許是因為心中的虧欠，導致當時的上清道宮並沒有認真，而是放他離去了。」
「現在想來，當時這個決定是好是壞還真不好說。」
「而我師兄洛常明離開上清道宮後，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當年師姐穆仙蘭隕落之地。」
「因為十年前的事情，導致仙盟方面有意壓制了當年的事情，只說有兩個修士當年阻止了黑蓮教的計劃。」
「這其實很好理解，因為他們也不想洛常明師兄故意解放自身劍域，殘害普通人的事情被公之於眾。」
「可這樣一來在洛常明眼中，師姐無疑就是白死了。」
「因為除了少數幾個親近的人外，當時仙盟內大部分的普通人，都不知曉穆師姐做過的事情。」
「而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我師兄就變了。」
「他開始質疑仙盟的決策到底是對是錯，救一人而舍萬人，還是救萬人而舍一人的問題，在他心中不斷回想。」
「後來他想通了，比起救上萬個不認識的人，他只想救一個自己認識的人。」
「甚至於他後面變得更加極端，因為他為了復活穆師姐，直接和黑蓮教主做了個交易。」
「只要黑蓮教主把當年那個僥倖逃走的護法交出來，那他就願意加入黑蓮教。」
聽到這，陸晨徹底沉默了。
這比交易的結果如何，陸晨不用想都知道。
「雖然我也不想有那麼一天出現，但類似的情況後來在仙盟內出現了不少。」
「究竟是救一人而舍萬人，還是救萬人而舍一人，這個問題幾乎是每個仙盟修士心中的死結，很難有個結論。」
看著面露沉思的陸晨和沐小葉，雖然不想過多干涉他們對這個問題的解讀。
但喻天齊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你們想知道我怎麼選的嗎？」
喻天齊看著兩人，最後笑著說：「在沒有熟人的情況下，我可以舍我一人之命，救那不認識的萬人。」
「可若是有親朋好友在，別說萬人了？就算是百萬人，千萬人，那也與我喻天齊無關！」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我可以笑著接受仙盟和山海司的懲罰，也絕不可以冷著臉參加熟人的葬禮。」
「而山海司的這第二個規矩之所以只看結果，不看過程，保不齊也有這方面的意思在。」
「只要你能承受自己造成的一切後果，那仙盟和山海司……不會幹涉你任何的決定。」
寧願笑著接受仙盟的懲罰，也不願意冷著臉參加熟人的葬禮嗎……
陸晨聽到這話，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變得越來越亮，一旁的沐小葉也是如此。
不得不說，喻天齊這番話，等於是奠定了他們日後在仙盟內的行事風格。
也變相的讓他們不會因為猶豫，而錯過絕佳的出手機會。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番話對兩人來說，比任何天材地寶都要珍貴。
「好了，不說這些了。」
「你們兩個收拾一下，我帶你們去一趟青州山海司。」
「畢竟以你們兩個的情況，借用一下那裡的化龍池……可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尤其是你，小陸，那對你絕對有莫大好處。」
PS:下一更十二點前，如果十二點前沒上傳，就說明胖虎寫不動了。
這感冒太難頂了，胖虎請假在家睡了一整天，越睡腦袋越昏……
不過下一更應該能在十二點前寫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