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夢魘

  周夜見她羞的不行的樣子,倒是很可愛。

  彼此靜默了幾秒後,笙歌深吸了口氣又問他:

  「那你以前親過別的女孩子嗎?」

  「沒有」周夜認真而篤定:「我只碰過你一個女孩子。」

  笙歌心裡舒服了,有種討了便宜還裝乖的嘀咕了一句:

  「哦,怪不得你吻技這麼差……」。

  周夜:「……」。

  他那時候是有意吻得惡劣,想讓她厭惡。

  周夜挑眉看了看對面暗暗偷笑的小朋友,忽然伸手用筷子夾菜的另一端挑起女孩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曖昧的哼笑出聲:

  「那吃好抱著你再親一次?親到笙笙滿意為止。」

  笙歌心虛又緊張的迅速抬手打開挑著她下巴的筷子說:

  「不要!」

  接著她聽到周夜低低的笑了,這一笑惹得她更心虛了。

  好在後面周夜沒再逗她,吃好飯後,他收拾好桌子後對笙歌說:

  「我送你回學校上課,耽誤半天課程了。」

  她這種學生,應該從來沒有缺過課吧。

  「我想在你這睡一會再回去」笙歌詢問他的意見:「行嗎?」

  她腦袋有些昏沉沉的,好睏。

  周夜自然是答應,本想把床單被罩重新換乾淨的,笙歌不讓,非要就這麼睡。

  笙歌睡覺前拉著周夜的衣角說:

  「我就睡一會,你這會別出門好嗎?不想醒了看不到你」。

  周夜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像個怕睡著了家長就離開的乖寶寶,無奈的笑著回:

  「好的小朋友,我不出門,等你睡醒」。

  笙歌這才安心的扯了扯被子睡下。

  她入睡的很快,周夜守在床邊聽到她安睡後輕勻的呼吸聲。

  周夜看著床上的人,守了好一會後見她睡得很安靜,悄悄起身去找被他丟棄的書,真正回到校園,

  今天發生的事和她說的話,讓他醍醐灌頂,他要努力走進她的世界,追上她的腳步,跟她站在同一個高度,而不是永遠的躲在自己黑暗的深淵裡日漸不堪。

  沉睡的笙歌,進入了夢魘,夢裡是今天發生的一切。

  是周夜把她拉進小叢林不顧她感受的『欺負』,他推開她、拋棄她把她丟在大雨里,

  她拼命的喊他,可他越走越遠,

  她摔進了雨水裡,依然不見他的回頭,哭聲淹沒在大雨中……

  而那個少年陷進了黑暗中,她跟著追去黑暗的盡頭是艷陽高照的桃花林,

  桃花滿地,她又看到了前世他跪在墳前抽刀自刎的畫面,

  她鋒利的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前世今生訣別的畫面重合,她心尖刺痛瘋了似的呼喊著跑上前要奪走他的刀,歇斯底里的喊:

  「周夜,不要……你別做傻事……周夜!」

  可她剛跑到面前,頓時眼前一片血紅,周夜揮刀自刎倒在了血泊里,

  一瞬間她哭的聲嘶力竭,抱起血泊里的人拼命的呼喊:

  「周夜……你別走,別走……」

  「周夜!」

  房間裡聽到聲音的周夜跑到床邊時,看到的是原本安睡的人滿臉痛苦、眼角不住的流著眼淚,哭著喊他的名字。

  周夜慌了神,急忙把人抱進懷裡,柔聲喊她:

  「笙笙…做噩夢了是不是,別怕別怕……」,

  然而笙歌像是沉浸在了夢魘里,絲毫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只有越來越重的哭泣聲,

  周夜急的額角冒著冷汗,她哭的他心抽著疼,伸手去摸她的臉,低聲喊著:

  「笙笙,醒醒……別怕,我在這……」

  「寶貝…」

  仿若是臉頰真實的觸感,笙歌陡然睜開眼睛,看到周夜的一剎那,哭紅的眼睛怔怔的望著他好一會,心神從夢境回到現實後,忽然生氣的開始捶打他,帶著心有餘悸的怨氣打罵他:

  「你是混蛋!你為什麼丟下我,不理我,

  你不准再做今天這樣的事情,

  不准再為了讓自己心安而離開我,

  你好自私,

  你聽了別人的幾句話就想離開我……」,

  笙歌壓抑的情緒終於在夢境的影射下發泄出來,她已經經歷過一次眼看著他死在面前而束手無策、無能為力的痛心感,決不能再經歷一次。

  周夜心疼的任由她捶打著釋放情緒,他不知道原來今天她是忍著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來挽留他的,眼下她的樣子,他自責更懊惱。

  「我自私、我混蛋,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周夜跟她保證:「否則,就讓雷劈死我!」

  笙歌沉浸在夢魘崩潰的情緒里,聽著他的聲音她停下打他的動作,一雙淚眼望著他,好一會後忽然拿起他的手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上,

  夢裡有多害怕有多無助就咬的多用力,像是帶著懲罰讓他刻骨銘心,哪怕口腔中溢出血腥味依然沒有鬆口,

  她氣!

  她怕!

  周夜也不動,眉頭都沒皺一下的由著她所有的宣洩。

  直到她咬到情緒徹底崩了的哭著撲到他懷裡泣不成聲:

  「周夜,我多怕下一次我就哄不好你,挽留不住你了,

  所以,你別再想著離開了,永遠都不要,

  你今天趕我走,我好難過,好怕不能在你身邊……」。

  周夜抱著她,心疼的呼吸沉重的不得了,她哭濕了他的衣服,哽咽的渾身顫抖,

  他聲音很沉重的開口:

  「對不起,永遠不會再發生今天這種事了,我會永遠守在笙笙的身邊,不再因為外界的任何人和事而丟下你,選擇逃避……」

  他低低沉沉的重複:

  「不會了,

  再也不會了……」。

  這一次,他心裡像在滴血,一滴一滴化成刀,在心上劃開一個一個血淋淋的刀口,碾壓、撕扯,痛不欲生。

  從來,沒有人說怕哄不好他,

  從來沒有人說怕挽留不住他,

  也從來沒有人說怕不能在她身邊,

  她是他不堪人生里,上天給予的恩賜,

  他不敢再把她弄丟了。

  而兩個人之間,如果他放棄,那麼所有壓力和難過就都落到了她的身上,折磨著她一個人,

  以前他不懂,

  以後他不會再辜負這個把自己全身心交付給他的女孩子,

  會坦然且光明正大的視她如命,不再逃避。

  周夜哄她的時候,才發現笙歌發燒了,急忙送進醫院,好在醫生說只是著涼感冒引起的低燒,吃點藥就行,想讓她住院觀察一晚,

  笙歌怕奶奶擔心,執意回去,

  醫生也說回去吃藥就行,這才送她回了家。

  小區樓下,周夜交代她說:

  「夜裡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幾點都行,我隨時趕過來,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