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183- 歐內斯特

  「獵殺之龍的靈魂？」多米找到了鑑定的關鍵詞：「那該如何看到靈魂這種根本無從觀察的東西？」

  蒙哥馬利在裝滿無數記憶的腦海里尋找了好長時間，許久之後終於給出了答案：

  「回趟家就行，你自己的家。」

  「歐內斯特·布洛菲爾德應該還活著吧。」

  這個名字多米很熟悉，即使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幾面。

  歐內斯特，卡洛斯的父親，他的爺爺，上上代布洛菲爾德家族的家主，年紀估計跟蒙哥馬利差不多，七八十來歲的樣子，可能比蒙哥馬利還要大點。

  記得幾年前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老家主已經像個垂垂暮老的老人了，完全沒有蒙哥馬利這般的活力。

  「找我爺爺幹嘛？難不成……？」

  「按照歷史的記載，再根據年齡逆推，你爺爺很有可能親歷過那次末代的屠龍之戰，即使當時的他可能只是個年幼的孩子……」

  獲得有用情報後多米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和蒙哥馬利閒聊了一陣，自覺和至今發生的一切告訴多米，他跟自己家族的關係絕對匪淺，多聊聊沒有壞處。

  蒙哥馬利端起茶杯像個老紳士般優雅地抿了口茶水：

  「多米尼克，我記得你好像加入了戰爭藝術社，為什麼要加入那個社團？」

  多米感到些許詫異，蒙哥馬利居然會主動關注他的動向？

  「理由，大概很簡單……我想學習如何打仗。」

  「哦~」蒙哥馬利抬起蒼老的眼眸，饒有興趣地看向他：「那又為什麼想學打仗呢？」

  「如今整個大陸到處都處於戰火之中，即使我從小到大所處的地方沒有一處陷入戰亂，但我很清楚，那些硝煙瀰漫之地始終存在。

  魔族四處征伐，各種族各國迫於生存的壓力紛紛窮兵黷武，就連我們的帝國也開始了接近瘋狂的擴張與侵略。

  富饒而和平的中原將是魔族入侵結束後所有勢力眼中的香餑餑，屆時，不管是迫於國內的壓力還是出於權利的欲望，人與人之間的戰爭在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停歇之際。

  蒙哥馬利教授，我學習統兵的目的只要一個，那就是在如此亂世中擁有力量，然後保護我想保護之人。」

  蒙哥馬利微微點頭，像是認同多米眼中的世界局勢：「可你要知道，力量，同時也是催生欲望的第一動力。」

  「當你獲得足夠的力量後，你就會不滿足眼下所獲得的一切……」

  「然後成為自己最不想成為的人是嗎。」多米提前回答道，顯然他已經知道蒙哥馬利在憂慮什麼了。

  「如果真到了這樣的一天，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蒙哥馬利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格外嚴肅，似乎多米此時的回答就決定著未來的一切。

  關於這個問題，多米也思考了好久，或者說從古至今關於它就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只有從內心深處的渴望出發，才能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無論這個答案在可觀看來是否『合格』、『正義』。

  沉默許久，多米搖了搖頭：「抱歉教授，我現在沒法說，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蒙哥馬利的表情看不出好壞，只是淡淡道了聲：「我知道了，不過即使這樣，也比某個言而無信的自大狂好。」

  「那個人是？」

  「你會見到的。」

  臨近中午，多米從蒙哥馬利的別墅告辭，先回圖書館把希婭接上，如果他不去接的話這『書呆子』可能會沉迷到廢寢忘食。

  恰好，他們在最喜歡去的四號食堂里遇到了同樣來這裡的納茨愛德華他們。

  原因無他，四號食堂賣得是帝國東南部的食物，乃是多米他們的家鄉，吃得習慣些。

  幾人湊了一大桌，該吃吃該聊聊，氣氛很是輕鬆歡快。

  趁著其他人在聊最近的新鮮事時，多米對納茨說明了調查的結果。

  「滅……滅龍魔法師？不會吧？」他張大了嘴巴，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一個從來不用魔法的人能有這麼特殊的能力。

  坐在多米身邊的希婭也側耳傾聽著，這個名詞她也是第一次聽聞，估計是多米從某個教授那裡得知的吧。

  「在結果出來之前誰也沒法確定，也有可能是一種從未現世過的天生魔力屬性，不管是哪種，納茨你都有修習火系魔法的天賦。」

  「即使只有初級？」

  「嗯，即使只有初級。」

  越是用『魔術手』對魔法做深度的解析、拆包、糅合，多米就越是覺得天賦這個東西並不是很重要，只要有悟性，再爛的天賦又如何？只要魔力供應能拉滿，跟完美天賦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多米就覺得納茨雖然人耿直、熱血又呆了點，但是他並不傻，或許真能有所建樹。

  「對了，為了搞清楚究竟是不是滅龍魔法，我得回家一趟，找我的爺爺。」

  說到這裡，隔壁聊得正歡的愛德華阿蓋爾兩人毫無掙扎地閉上了嘴，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

  歐內斯特對待自己孫子的態度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

  唯幾次的見面場合，無一例外都是歐內斯特對三人的無情嘲諷，怎麼難聽怎麼來，一時間搞得有高級以及完美天賦的愛德華和阿蓋爾整個人都不自信了。

  現在多米居然要親自去找歐內斯特，面對那個嘴巴如毒蛇般的男人嗎？！

  他們只能為多米默默祝福了。

  多米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身邊，然後再次看向坐在正對面的納茨：「為了以防萬一，納茨你也能來嗎？」

  「多米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一起回你家？」

  「可以這麼理解，如果一切的根源……請容許我這麼形容你，如果你不來的話，很有可能造成一定程度的阻礙。」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活過兩世的多米一眼就看出了納茨內心到底在憂慮什麼，因為從前的他也是如此，如果富哥同學邀請自己去他家玩，家徒四壁的他絕對會自卑且發自內心抗拒的。

  現在的納茨就是這麼個情況，不過多米作為『過來人』也知道如何緩解這種情況，開口說道：

  「放心吧，你就當是場旅遊，盡情在布洛菲爾德領玩就好了，我來給你當嚮導！只要有需要的時候能過來一趟就行。」

  這樣也好，納茨答應了下來。

  如果讓他整天整天地呆在那全帝國最有名『人造奇觀』之一的山巔城堡里的話，他可能會瘋掉。

  然後納茨開始默默思考該編個什麼理由給史都華德聽並慫恿他批下假條……

  這時，坐在一旁的希婭用手肘碰了碰多米：「不如我也一起去吧，有好些年沒見叔叔阿姨了。」

  多米一聽當場就樂了，正愁路上孤苦伶仃呢，納茨這糙老漢哪能和又香又軟又會嚶嚶嚶的女孩子比？

  「哈哈，這麼見外幹嘛，叫爸媽得了唄~」

  「那我不去了。」

  「好好好我不說話了，去嘛去嘛~」

  接著多米問向愛德華、阿蓋爾和艾唯要不要一起去，他們都搖了搖頭。

  艾唯的理由很簡單，不像外出歷練整整一年的三兄弟，艾唯直到開學之前一直呆在家裡，被米契爾大叔以及露西婭阿姨管得快自閉了，短時間內再也不想回家了，還是學院裡自由自在……

  當艾唯率先回復後愛德華的小動作都被多米看在眼裡，但他看破不說破：「呃……我有點私事，就不回了。」

  阿蓋爾的理由倒是正常很多，作為班長，在第三周要開始著手一些班級活動，以及要參加年級的班長會議，即使阿蓋爾辦公能力點滿也差點讓他沒了空閒時間。

  「回去玩得開心，記得替我們仨跟爸媽以及格林維爾的二位問好。」

  「嗯，一定。」

  事不宜遲，第二天他們就踏上了從卡利亞前往布洛菲爾德領的旅程，並於三天後到達，位於帝國版圖中部微微偏北的卡利亞到帝國哪裡都快。

  有北落師門的存在，卡洛斯依舊第一時間得到了第一手消息，提前開始準備，在多米他們到了以後立刻開了一場接風洗塵宴。

  這種操作就像老父親迎接偶爾歸家的孩子一樣，剛開始那叫一個熱情。

  納茨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什麼叫大戶人家，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瞧瞧這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城堡，瞧瞧這左擁右抱、性格各異的女僕，媽的簡直就是神仙生活！

  格蕾莎女士一眼就從人群中找到了她未來的兒媳婦，上去就是一陣噓寒問暖，寵得就像自家女兒一樣。

  這個時候，縱使希婭常年混跡於政壇，精通各種話術，在這充滿真情的一刻也忘掉了一切，像個普通小女孩一樣乖乖點頭，嗯嗯應著，完全沒有日常里的小調皮小刁蠻。

  賢惠成熟的一面倒是完全展露出來了，讓格蕾莎女士很是驕傲，挽著希婭的手到處跟其他貴婦炫耀，說自己有個多麼優秀的兒媳婦。

  貴婦們臉上笑嘻嘻，心裡mmp，這又不是什麼從農村撈出來的普通姑娘，特麼的帝國公主，能不優秀嘛！

  莫雷也出席了這次宴會，在多米的安排下他將主動和納茨接觸，想必現在已經對彼此有所了解了吧。

  這時卡洛斯走了過來，確實像個老父親一樣，幾乎把學院裡的所有事都問了一遍，像是食堂吃得習不習慣，都上什麼課呀，宿舍住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盤問』了好一陣後才問多米是幹嘛回來的。

  「我來找歐內斯特爺爺。」

  聽到這個名字就連卡洛斯都虎軀一震，神色一正：

  「找他幹嘛？」

  「詢問關於滅龍魔法師的事，父親您聽說過嗎？」

  卡洛斯搖了搖頭：「只是略有耳聞，你還是去問你爺爺吧，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想讓他老人家順從你的心意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又悄悄補了一句：「你爺爺跟頭倔牛一樣，問不到就別硬求。」

  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能讓卡洛斯這麼害怕，多米咽了口口水：「我知道了……」

  把納茨安排給莫雷先玩著，希婭就像回自己家一樣熟練地回客房整理起了房間，多米在和凱爾茜與凱薩琳『溫存』完感情後獨自一人來到了城堡的祠堂附近。

  祠堂隔壁就是歐內斯特深居簡出的起居室，風格有點像霓虹國的道場，很簡約，也很空曠，幾乎沒有其他家具。

  在多米的印象中這扇門就像從沒主動開過一樣。

  他走到門前，敲了敲平移式的房門。

  咚咚咚的聲音迴蕩在這片空間中，久久不散。

  咚——

  咚——咚——

  「不對勁！」

  這時多米突然發現這回音也太不正常了，他立刻閉上眼睛抱守心神，靠影流身法對人體各部位極致的操控主動封閉了自己的聽覺。

  可即使封閉了聽覺，那敲門的回聲依舊迴蕩在腦海里，餘音繞樑般難纏！

  一般遇上有強烈敵意的幻術、奪舍這類精神攻擊系統都是會有反應的，當初抵禦青銅末代王的奪舍便是如此。

  既然系統沒有反應，也就是說這聲音沒有敵意，很有可能是歐內斯特給他的一個小挑戰。

  如果真是如此，那不把這個挑戰通過，他估計連歐內斯特的面都見不到。

  「看來不拿出點真本事是不行的了。」

  一念至此，多米體內沉寂已久的噬靈能量傾瀉而出，如一片深藍的海洋般將整個空間填滿。

  不管是什麼魔法，在噬靈能量面前都只有消逝的份，再強的魔法也一樣，只是消逝快慢的區別罷了。

  聲音魔法想發揮作用，也得有一定的空間來施展才行，只要他將所有空隙填滿攻擊將不攻自破。

  事實證明多米的決策沒錯，腦海里的聲音確實消散了，當他睜開眼後，便發現已然身處房間的內部。

  昏暗房間的盡頭點著兩盞不會滅的幽藍蠟燭，蠟燭後面盤坐著一位脊背佝僂、身披白袍的老人，背對著他。

  就在多米感慨於這神奇手段之時，一道蒼老而讓他倍感『親切』的平淡聲音響起：

  「人小鬼大的黃毛小子。」

  「有什麼事，直說無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