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打茶圍
不得不說，這位暗香花魁的舞姿的確很吸引人，不過鄧賢並沒有忘記他今天到底是幹嘛來的！
靖夜司給他五百兩銀子，可不是為了讓他尋歡作樂，總要有一點什麼發現才對得起那五百兩的活動經費不是？
根據鄧賢的猜測，作為與焦春有著密切關係之人，這暗香花魁很可能會知道之前連環殺人案的一些內幕，但作為幕後黑手的概率卻是不大。
試問，一個真正手眼通天的幕後黑手，又怎麼會讓自己淪落到靠做皮肉生意維持生計的地步？
在她的背後，肯定還有更深一層的幕後黑手隱藏在深處。
當然，上述的邏輯，完全建立在這個暗香花魁真與案情有關的基礎上。但這並不妨礙鄧賢不動聲色的觀察一下其他客人，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個仿佛舔狗一般的國子監何公子。
經過一番簡單的觀察之後，鄧賢基本確定今天來這裡消費的客人，除了財主富商便是年輕書生，並沒有久居高位的官老爺在場。這一點，光從這些的外在氣度，就可以分辨一二。
當鄧賢將目光在所有客人身上掃過一圈，最終落在朱同的身上時，卻發現這小子並沒有如其他人一般欣賞花魁獻舞，而是盯著一旁負責端茶倒水的兩個婢女，露出一臉燦爛無比的豬哥笑容。
鄧賢見此，禁不住眉頭一皺，壓低了聲音鄙視道：「沒想到你小子的口味，居然如此的與眾不同。」
這本不是什麼好話，但朱同卻是半點也不介意，反而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以同樣極低的聲音回道：「賢哥你這就有所不知了。人貴有自知之明，我自己是什麼情況我比誰都清楚。」
「花魁，那是咱能染指的嗎？」
「要麼身份顯赫，要麼文採風流，要麼一擲千金，我可是一樣都不占。所以，與其惦記著那個眾人追捧的花魁，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在婢女之中選一個看得順眼的，等一會打茶圍結束之後。嘿嘿嘿……」
聞聽此言，就連鄧賢就禁不住對這個自認為很熟悉的小胖子刮目相看起來。
小伙子，活的通透啊！
片刻之後，一曲艷舞結束。隨之響起一陣參差不齊的叫好聲，各懷目的鄧賢和朱同，為了不顯得特別另類，也跟著喊了兩嗓子。
暗香花魁含笑對眾人躬身道謝之後，這才蓮步輕移，回到屬於她的座位上。仿佛勾魂攝魄的美目在一眾客人身上一一掃過，順便與眾人打著招呼，當她看到鄧賢與朱同的時候，卻是淺淺一笑道：「這兩位公子倒是面生得很，想必是第一次來我這暗香閣吧？」
聽到暗香的問題，鄧賢只感覺一陣的尷尬。
古代背景的世界就是這點不好，你說你買海鮮就買唄，還非要報一個名留一個萬兒，好像做了什麼光宗耀祖的事情一樣，簡直讓人吐槽不能。這種骯髒的交易，就不能匿名完成嗎？
鬱悶之餘，鄧賢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在下青陽城學子鄧賢，久聞暗香姑娘的芳名，今日特來一睹芳容。」
聽了鄧賢的報名，朱同也立刻意識到在這種地方爆出靖夜司的名頭絕不是什麼好主意，於是也如鄧賢一樣，只說自己是來自青陽城的趕考學子，然後便轉移目標，繼續從周遭的侍女中物色他今晚的獵物。
朱同的舉動足夠特立獨行，但在座之人卻沒有人在意，因為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到了鄧賢的身上。其中那個何公子眼中，更是露出了深深的忌憚之色。
而暗香則是美目放光，隨之輕聲說道：「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強則國強，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她的聲音很好聽，不急不緩的將一整篇文章讀完，之後看向鄧賢問道：「鄧公子，這篇文章可是出自你的手筆？」
在座的其他人，也同樣將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們之中，有的人是真從其他地方聽到過這篇文章，而有的人壓根就沒有聽過，只是見到其他人都擺出一副震驚莫名的樣子，為了不顯得自己孤陋寡聞，也有樣學樣，裝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樣。
對此，鄧賢只能將之前拿來忽悠艾蓮池的那套說辭，將之又重複了一遍。跟著一攤手道：「我原本只是在修煉的時候寫給自己看的，不想竟流傳了出去，現在鬧得滿城風雨。想來，還真是有些對不起梁先生啊！」
一旁的何公子，聞言先是鬆了一口氣，跟著冷哼一聲：「說白了，還不是欺世盜名。」
眼看著場上已經出現了火藥味，暗香花魁連忙站出來打圓場，主動將話題扯到了詩詞歌賦上面。
這才是打茶圍的真正節奏，就是陪你說說話，陪你嘮嘮嗑，陪你聊聊天。
而這個暗香花魁卻是號稱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其實大家心裡清楚，她的水平也就那麼回事兒，每一樣都懂的一些，但要說真正精通的，還是如何勾魂。
在這種氛圍中，鄧賢自然秉持著多聽多看少說話的原則，不顯山不露水的默默觀察，而朱同的目光卻依舊在那些侍女的身上打轉。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流逝，眼看著天色漸晚，暗香花魁終於收回話題，轉而說道：「時間不早，奴家也有些倦了。那麼按照以往的規矩，還請各位客官每人說出一首歌頌梅花的詩詞，來結束今天的打茶圍吧。」
聞聽此言，在座的眾人都來了精神。
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經常來冷香閣的常客都知道，暗香花魁在每次打茶圍結束之後，都會給客人們留下一道類似的題目，得到的回答是否能讓她感到滿意，直接決定你今晚能否獲得一親芳澤的機會。
而且更主要的是，很多來過幾次的客人都清楚，這暗香花魁獨愛梅花，所出的題目十有八九也都與梅花有關。在來此之前，也都多半做了一些相關的功課，或是自己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詞句，也有的乾脆找人代筆。
此刻聽到暗香花魁直接要眾人以梅花為題作詩，一個個都表現得信心十足，當即便開始一個個的吟誦起來。
他們念出來的詩句不說有多好吧，起碼要比他鄧賢的水平強，其中又以那位何公子的水平最高。
最後輪到了鄧賢和朱同，後者直接表示「我做不出來」，而鄧賢在沉吟了兩秒之中，輕聲道：「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
聽到這兩句，在場眾人禁不住同時愕然。他本以為毫無準備的鄧賢臨場做不出來，卻沒想到這小子也是有備而來。只是這兩句的話，勉強算是有些文采，但要說有多麼驚才絕艷倒也不至於。
關鍵還要看後面的內容如何！
而暗香花魁則是美目閃爍，下意識追問道：「後面的呢？」
「沒了！」鄧賢十分光棍的一攤手，理直氣壯的胡謅道：「我一時間就只想到這兩句而已，所以，後面的內容欠奉。」
開什麼玩笑？
這首詩的後面兩句，才是其真正的精華所在！
那是絕對不能說的。
之前的《少年中國說》都已經被他弄成了風口浪尖，現在如果再抄上一篇完整的古詩出來，還不得搞得家喻戶曉？
那也太不低調了！
出於安全考慮，鄧賢決定只是隨便念上兩句不丟人的就夠了。
這首詩，他就算以後想要物歸原主都做不到。因為，他只記得上小學的時候背誦過這首詩的全文，至於詩的作者和名字，卻全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只是試探的話，鄧賢感覺光是這兩句就已經足夠了，完全沒必要拋出更多來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聽鄧賢說這首詩沒有後續，暗香花魁禁不住流露出難掩的失望之色。眼看鄧賢根本沒有繼續將其補充完整的想法，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奴家倦了，各位客官請回吧。」
微微一頓，又轉對鄧賢問道：「不知鄧公子是否有興致，與奴家回房間一敘？」
此言一出，無異於已經欽定鄧賢博得了今晚的頭籌。
在場眾人無不愕然！
原本，在聽到鄧賢只是隨口念出兩句詩之後，眾人都感覺他已經被淘汰出局了。卻不成想，他竟然就憑藉這兩句詩，便贏得了花魁的垂青！
天理何在啊？
不過鬱悶歸鬱悶，花魁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們也只能保持風度的默然離場，亦或是乾脆選擇其他侍女陪伴過夜。
在這件事情上，朱同表現得最為主動。
而鄧賢，對於這種結果，卻並不感到意外。
在他看來，只要自己的「答卷」不會糟糕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亦或者今晚當真作出一首足夠驚艷的詩詞，那麼他的勝率便可以保持在七成以上。
因此，他這兩句詩其實也是一種試探。不論暗香如何選擇，都可以讓他收集到一些想要的信息，橫豎不虧。
只不過暗香選擇了他的話，卻可以讓鄧賢賺得更多一些。
畢竟，只有成為其入幕之賓，才有更多的機會與之接觸，可以進一步試探此女的深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