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Google搜索」馮少君終於抬起頭,滿面愧疚,語氣卻十分堅定:「可奴婢這麼做,也是為了娘娘。」
「田坤打著娘娘的招牌,做了數不清的惡事。燕王殿下將田坤抓進刑部,人證物證都確鑿,田坤還是死不認罪, 無非是倚仗著淑妃娘娘。」
「娘娘不該為這麼一個該死之人勞心勞力。」
「奴婢寧肯背負棄主的惡名,也要田坤認罪。」
「此事過後,娘娘就能清清靜靜地過日子,再不會被田坤連累了。奴婢就是死也心甘情願。」
田淑妃氣得臉色煞白,全身簌簌發抖,伸手指著「綠漪」:「你……你……」
你了半天, 也說不出第二個字。
一陣腥甜濕熱涌至喉間,一轉頭,吐出一口鮮血。
那口心頭血,一半吐在地上,另一半濺落在裙擺上,星星點點的猩紅,令人怵目驚心。
趙王駭然:「母妃!」
隆安帝有話也問不下去了,擰著眉頭,沉聲道:「來人,宣太醫來。」
立刻有內侍飛速地退了出去。
太和殿裡就有當值的太醫,很快趕了過來,扶著被氣得不輕的淑妃娘娘坐下診脈開藥。趙王心急如焚,一時顧不上去尋「綠漪」的麻煩。
隆安帝也沒將一個小小的宮人放在眼底。
身為一朝天子,執掌江山四十年,朝中要麼是心思深沉的文官,要麼是桀驁不馴的武將, 還有心思各異的宗親勛貴。隆安帝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綠漪」做點背主的事算得了什麼。
再者, 「綠漪」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堂堂宮妃和皇子,被一個小人連累, 牽扯進了這一樁大案中,隆安帝也嫌丟人。巴不得此案早點了結。
燕王上前一步, 拱手對隆安帝說道:「父皇,兒臣先回刑部,就不在這兒給父皇添亂了。」頓了頓又道:「能這麼快破案,『綠漪』當居首功。兒臣想將她帶回刑部,仔細問審,記錄在卷宗里。」
這是要保「綠漪」一條命了。
隆安帝正要點頭,趙王忽地轉頭,目露凶光:「田坤的案子已經了結,二哥還要帶走『綠漪』做什麼?」
「她是母妃身邊的人,做了背主的事。現在母妃被氣得吐了血,二哥還想帶走她,也欺人太甚了!」
燕王冷笑一聲,寸步不讓:「三弟這話從何而來。『綠漪』說的句句都是實話,田坤也確實死有餘辜最有應得。怎麼到了三弟口中,倒成了我慫恿『綠漪』背主!」
「『綠漪』這是有大義!」
「我將她帶去刑部問話,將一切記錄進卷宗,也是為了給她記上這一功。免得有人惱羞成怒,要了她的命。」
趙王臉上的肥肉抖動,細長的眼裡射出怒焰:「今日二哥就是說上了天, 也休想帶走她。」
燕王冷冷道:「此事由不得你, 『綠漪』我非帶走不可!」
說著,沖隆安帝拱手:「父皇也親眼見了,就三弟這脾氣。『綠漪』一旦留下,肯定活不過明日。」
「『綠漪』立下大功,不賞也就罷了,兒臣若是連她的命也保不住,以後還怎麼執掌刑部。還有什麼臉審案斷案?誰還會在問案的時候說實話?誰還肯戴罪立功做證人?」
一連串的反問,一句比一句語氣更重!
隆安帝眉頭動了一動,深深看了燕王一眼。
燕王這是鐵了心要保住「綠漪」。
幾個兒子中,秦王最年長,最喜結交朝臣。漢王最年幼最得寵。趙王平庸些,差事當得不好不壞。
當差最得力的也最盡心盡責的,就是燕王。
燕王再次拱手,沉聲道:「請父皇允兒臣帶『綠漪』去刑部。」
相較之下,趙王光有怒氣,卻說不出什麼像樣的話來。無非還是叫囂著要打殺了背主奴婢那一套。
兩相比較,隆安帝的心難免也偏了一偏。
「你先帶著『綠漪』去刑部。」隆安帝終於張了口。
燕王眉頭一松:「多謝父皇。」
趙王也非常人,心裡氣得要吐血了,面上還能擠出笑容來:「罷了,父皇張了口,就聽父皇的。等此事過後,我得好好整頓清理母妃身邊的宮人。不然,一個接一個的,有學有樣,宮中可就亂套了。」
這是在譏諷燕王的手太長,伸進了後宮裡。
隆安帝面色果然沉了一沉。
燕王只做未見,拱手告退,領著「綠漪」退出了太和殿。
……
日頭還是很烈。
太陽明晃晃地照著,似能蕩滌去所有的陰暗。
馮少君略略抬頭,緩緩吐出一口氣。
易容裝扮做內應,一旦曝露,就有身首異處的兇險。前世,她也遇到過幾次危機。像今日這般兇險的,卻也少有。
不過,她並沒怎麼擔心。
因為她知道,燕王一定會保住她的性命。
燕王雄才大略,是一代明主,胸襟氣魄遠勝常人。
前世,燕王明知她是女子,卻容忍她以「馮公公」的身份出現在人前,將錦衣密探交託於她手中。這等胸襟,世間少有。
也正因為燕王有這等過人的氣度魅力,她才願一心追隨。
馮少君隨在燕王一行人的身後,出了宮門,上了燕王的馬車。
寬大的馬車裡,燕王安穩地坐著。楊公公隨伺一旁。馮少君收斂心神,盈盈行禮,輕聲道:「見過殿下。」
還是「綠漪」的聲音。
可見這位馮三姑娘有多謹慎了。
要不是知道綠漪被楊公公關在私宅地牢里,只怕他也會以為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綠漪。
燕王目中閃過笑意,聲音溫和:「你剛才跪了許久,先坐下休息片刻。有什麼事,等去了刑部再說。」
馮少君輕聲應是。
馬車一路進了刑部官署,眾目睽睽之下,「綠漪」隨燕王進了當差班房。
燕王只留下楊公公和「綠漪」,其餘人都退到了門外。
「馮三姑娘,」燕王有些好奇:「本王可否見見你的真容?」
馮少君輕聲應道:「我得以特製的藥水,才能洗淨臉上的妝容。昨晚急著進宮,並未隨身帶著藥水,請殿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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