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間,馮府掛上了白幡,設了靈堂。【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所有人都換上了白色的孝服。
周氏和姚氏一夜都沒睡,紅著一雙眼,跪在靈堂里。
馮少竹馮少菊各自白著臉,連棺木都不敢多看一眼。馮文彥馮文皓馮文禮,齊整整地跪著。
馮侍郎也沒了往日的精氣神,短短一夜裡蒼老了許多。
馮少梅夫妻兩個住得最近,也最早回府。馮少蘭夫妻兩個也匆匆回來了。
馮少蘭跪著磕了三個頭,哭了一場。然後去了周氏身側,低聲問道:「母親,祖母怎麼忽然就去了?」
馮夫人的屍首,被安放在棺木里。棺木被蓋上了。
如果打開棺木,就能看到馮夫人額上明顯的傷痕。
周氏昨夜親自為馮夫人換的喪衣,自然也看到了那一處異樣的傷口。只是,馮夫人都已經咽氣了,她一個做兒媳的,難道要為一個死去的婆婆詰問公公不成?
現在馮少蘭張口詢問,周氏避重就輕地應道:「你祖母一直米粒不進,全靠著喝藥續命。昨夜忽然就咽了氣。」
馮少蘭聽得鼻子一酸,眼淚又涌了出來。
馮夫人偏心又刻薄,對她這個孫女還算不錯。
就在此時,靈堂門外一陣腳步聲。大馮氏的哭聲由遠至近,傳進眾人耳中。很快,眼眶通紅一臉悲慟的大馮氏進了靈堂,撲通一聲跪到了棺木前,哭聲悽然,一聲聲喚著母親。童氏也紅著眼跪下了。
緊接著,馮家的親眷好友一一登門弔唁。靈堂里氣氛壓抑,一片哭聲。
馮維在正午的時候才回馮府。
馮維昨天喝了半日花酒,夜裡宿在畫舫里。小廝們找了一夜,也沒能找到馮二爺。沉浸在溫柔鄉的馮維,悠閒地策馬回府。離得老遠,就見馮府外掛起了白幡。
馮維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一個翻身下馬,因為腿軟,差點摔倒在地。身邊的小廝忙扶住主子。
馮維踉蹌著衝進府,衝到靈堂外,就被攔下。一邊哭一邊去換喪服,然後進了靈堂跪下,嚎啕痛哭。
一片胡亂中,出嫁的「馮少君」也回來了。
「馮少君」默默跪在角落裡,垂著頭。
靈堂里哭聲此起彼伏,傷不傷心的,也得做出傷心的樣子來。倒是沒人留意到「馮少君」有什麼不對勁。
到了下午,康郡王府也來了人。
康郡王這個女婿沒有露面,來的是康郡王世子妃。
小馮氏的死因,彼此都心知肚明。康郡王不來,馮家也沒什麼可說的。好歹來了人,也算全了顏面。
……
馮少君身在東宮,直至晚上,才從楊公公口中得知馮府操辦喪事的消息。
「聽聞,馮夫人昨天半夜去了。」楊公公低聲對馮少君說道:「你要不要出宮一趟?」
馮夫人死了?
馮少君有些訝然。
前世,馮夫人可是一直活到了幾年後,直至在水路上遇了「水匪」才一命嗚呼。今生怎麼這麼早就死了?
對了,前世小馮氏死的時候,馮夫人並未在場。今生親眼目睹女兒被殺,馮夫人受刺激過度,早早奔赴黃泉了。
馮少君對楊公公說道:「吉祥會扮作我的樣子去馮家守靈。喪禮規矩多,沒人在靈堂里閒話,吉祥能應付得來。我就不出宮了。」
這兩年,吉祥的扮相越來越神似,也苦練過她的聲音。這等場合,足以應付了。
楊公公瞥了馮少君一眼:「你真的不去馮家?」
那可是馮少君嫡親的祖母。
馮少君聽到馮夫人的死訊,神色都未動過。乾脆利落地答道:「不去。」
楊公公略一點頭,很快扯開話題:「朝廷派的人已經到了冀州,何將軍已經領兵回京。沈副將也一併啟程回來了。最多半個月,就能到京城。」
提起沈祐,馮少君目光一柔,嘴角微揚。
一別就是三個月。
她一直惦記他。他也會時時想她嗎?
楊公公笑道:「殿下早已說過,會將一個月的婚嫁補足。等大軍回京了,咱家也放你一個月的長假。」
馮少君立刻笑道:「多謝義父。」
……
天黑了。
弔唁的賓客早已散去。
馮府的靈堂里,孝子孝孫媳婦孫女跪了一地。到了夜裡,孫子孫女輩的可以休息。周氏和馮維姚氏,卻要在靈堂里守著。
大馮氏身為出嫁的女兒,不必守一整夜。到了子時,就被扶著去廂房休息了。
大馮氏哭了一日,嗓子早已哭啞了。一雙眼腫得像桃子一般。
沈茂看在眼裡,有些心疼,低聲嘆道:「岳母病逝,你也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得保重自己的身體。」
大馮氏依偎進丈夫熟悉的胸膛,哽咽道:「其實,母親一直都不喜歡我。兄妹五個,只有我是庶出,母親不是和善的性子,我年少的時候,時常被她刻薄刁難。」
「如今母親合眼西去,這些舊事,不提也罷。我總得盡一盡做女兒的孝心,有人來弔唁,至少哭得起勁些。」
沈茂哭笑不得,拍了拍大馮氏的後背。
大馮氏性情敦厚善良,半點不記仇。馮夫人活著的時候,對她從沒好臉色。大馮氏也不計較。
大馮氏斷斷續續地哭了一會兒,擦了眼淚,情緒慢慢平復:「妹妹出了事,母親也走了。馮家接二連三地出事,我這心裡也怪難受的。」
接連死人,確實不吉利。
沈茂目光暗了一暗,低聲道:「郡王妃死得突然,外面風言風語就沒斷過。現在岳母也走了,只怕流言就更多了。」
馮家流年不利啊!
大馮氏長嘆口氣:「別的也就罷了。少竹到了婚配之齡,母親這一走,少竹就得守孝一年。」
沈茂哂然:「你二哥二嫂眼高於頂,瞧不上我們沈家。不然,早就做親家了。」
馮少竹那點少女心思,長輩們都看在眼底。如果姚氏樂意,這門親事早就成了。
大馮氏立刻道:「我看三郎媳婦,可比少竹強多了。」
沈茂失笑:「這倒也是。三郎別的不行,娶媳婦總算有運道。」
低聲閒話間,傷心難過也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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