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兄弟(一)

  這一番「誠懇」的話,聽得秦王心血沸騰,怒不可抑。記住本站域名

  燕王這是在譏諷他失了聖眷,連秦王府的門都出不去。

  秦王終於撐不住兄友弟恭的面具,死死盯著燕王,目光兇狠地似要吃人。

  燕王一無所懼,甚至從容地拂了拂衣袖:「大哥這樣看我是何意?莫非我剛才說的話有什麼不妥嗎?」

  秦王冷笑一聲,聲音陰冷而狠辣:「妥得很。我一個養病的皇子,焉敢和監國理政的燕王殿下較勁爭鋒。」

  「二弟如今風光得意。那為兄就祝二弟,一直風光下去。別半路崴了腳!」

  誰先動氣,誰就已經輸了。

  燕王扯了扯嘴角,一笑間,盡顯占了上風的贏家風範:「承大哥吉言了。」

  「當日,我在水路上遇過刺客,僥倖毫髮無傷。身邊親衛死傷卻慘重。從那一日起,我心中立誓,絕不會放過幕後主使。就是隱藏得再深,我也要將他揪出來。」

  最後一句,燕王收斂笑容,一字一頓。

  話語中透著的寒意,令人心驚。

  秦王臉上毫無動容:「此案已經了結,父皇親自下旨,處死了馬知府。二弟現在說這些,莫非是在質疑父皇包庇真兇?」

  燕王淡淡道:「父皇聖明,卻也是人,也會為親情所困,狠不下心處決真兇!我就不同了。有朝一日,我定會為自己討回公道!」

  有朝一日,顯然指的是做了太子日後登基為帝的那一天!

  隆安帝已經老了,這兩年時常生病。立太子一事,已不容再拖延太久。如今,還有誰能和燕王爭鋒?

  秦王瞳孔驟然收縮。

  燕王優雅起身,殷切囑咐:「大哥身子不適,且慢慢將養。父皇身邊有三弟四弟盡孝,朝中有我,大哥只管安心養病吧!」

  說完,轉身離去。

  秦王胸膛起伏不定,目中閃過凶光。待燕王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秦王猛地下了床榻,用力一踹,將堅硬的床榻踹得發出巨響。

  書房外的趙公公,聽到這動靜,心裡一緊。

  趙公公目光一飄,叫了一個內侍過來:「你進去看看,殿下有何吩咐?」

  那個內侍不敢違抗趙公公的吩咐,提心弔膽地進去了,戰戰兢兢地張口道:「殿下有什麼吩咐……」

  話音未落,便被當胸一腳踹得飛起幾尺,發出一聲慘呼。緊接著重重摔在牆壁上。

  也是這個內侍倒霉命短,不偏不巧,頭撞中了牆壁。瞬間血花四濺,落地的時候,就已沒了氣。

  一條賤命,秦王根本沒放在眼底,甚至因內侍的死分外覺得晦氣。

  「趙得勝!」秦王聲音略略揚高:「將人拖出去!」

  趙公公應聲而入,觸目所及,是一具沒了呼吸的屍首,還有牆壁和地上的鮮血。饒是趙公公心黑手狠,此時心裡也嗖嗖地直冒涼氣。

  咽了氣的內侍,很快被抬了出去。內侍命賤如草,連棺木都不用,用草蓆裹了,從後門抬出去扔到亂葬崗便是。

  ……

  秦王書房裡死了一個內侍,這等小事壓根沒驚動任何人。石子落入湖心,尚且能盪起一圈漣漪。

  這一條人命,連石子都不如。

  秦王妃知道後,眉頭都未動一下。

  消息傳入燕王耳中,燕王目中光芒閃動,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他去秦王府,當然是做給隆安帝看。

  漢王上躥下跳,挑唆父子之情。他這個被刺殺差點身亡的苦主,卻既往不咎,願和兄長「握手言和」。兩相對比,孰高孰低,還用多想嗎?

  至於激怒秦王一事,也是他故意為之。

  以秦王的驕傲自負,定然咽不下這口氣。人一旦急了,無法保持冷靜,就會衝動,會做出激進的舉動。

  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會跳牆。殊不知,獵人早已張了網,就等著獵物入網。

  「你在想什麼?怎麼笑得這麼可怕。」

  一隻熟悉的柔軟的手撫上他的臉孔。

  燕王回過神來,伸手握住燕王妃的手,沖愛妻微微一笑:「我剛才在想朝堂上的事。」

  燕王妃對朝政從來不感興趣,也就不多問了,喜滋滋地說道:「我今日在府中閒著無事,特意去庫房,找了些好物件,為昀兒布置新房。你現在就隨我去看看好不好?」

  燕王最愛看燕王妃笑得開懷的模樣,笑著說道:「好。」

  他每日早出晚歸,忙著監國理政,忙著揣摩聖心和朝臣們的舉動,忙著勾心鬥角。唯有這一刻最為輕鬆。

  燕王妃拉著燕王的手,去朱昀的院子裡轉了一圈。

  燕王生平最不喜人囉嗦廢話,愛妻當然例外。燕王妃說些家長里短的閒話,燕王愛聽得很。

  ……

  不出燕王所料,秦王府里的動靜,不出兩日,就傳到了行宮裡。

  隆安帝聽了之後,神色莫測,看不出喜怒。

  趙王和漢王對視一眼,不著痕跡地彼此使個眼色。

  「父皇,大哥的脾氣愈發暴怒了。在府中養著病,還有力氣打死內侍。」漢王不遺餘力地踩低秦王,順便抹黑燕王:「二哥也是,去大哥府上探病,也不知說了什麼,惹得大哥胡亂發脾氣。」

  趙王很麻溜地接過話茬:「四弟說的是。父皇,以兒臣看來,大哥二哥起了齷蹉不快,怕是好不了了。」

  隆安帝瞥了趙王一眼,冷冷道:「以你看來,朕是不是該直接廢了秦王,再將燕王也趕出太和殿?」

  趙王神色一僵,臉上的肥肉動了一動。

  漢王見勢不妙,忙轉過話頭:「三哥不是這個意思,父皇誤會了。三哥是想說,大哥二哥心裡有了隔閡,見了面彼此鬧得不痛快。倒不如少見為好。絕沒有慫恿父皇廢黜大哥的意思。」

  當然,能將礙眼的燕王趕出太和殿是最好不過了。

  論陰晴不定,誰也不及隆安帝。

  隆安帝面色一沉,目光掃了過去:「朕乏了,你們都退下。」

  別看漢王得寵,在隆安帝沉著臉不快的時候,漢王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低聲應是。和趙王一起退出了寢室。

  兄弟兩個的臉色,都不甚美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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