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衷腸(一)

  方鵬話出口之後,也覺不妥,訕訕道:「我就是隨口一說。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裡也沒外人,只我們三個。」沈嘉幫著打圓場:「你我還能往外傳閒話不成!」

  沈祐淡淡道:「不管幾個人,這些話都不能說。」

  皇子們之間的爭鬥,伴隨著腥風血雨。

  為了引燕王殿下入局,平江府發生了滅門慘案,一家老少四十餘口死得乾乾淨淨。之後出動了兩百個死士,還有被滅口的二十餘個匪徒。再有死傷的錦衣親衛,算起來,三百多條人命就這麼沒了。

  這一回出手的是秦王。下一回,或許就是趙王漢王。

  燕王也要暗中出手還擊。

  總之,這些都不是他們能隨意談論的事。

  方鵬是在錦衣衛門戶里長大,知道其中忌諱,也聽進了沈祐的勸告:「是我太過魯莽了。以後,我絕不亂說話。」

  沈祐看了沈嘉一眼。

  沈嘉摸了摸鼻子:「我也管著自己的嘴行了吧!」

  叩叩叩!

  敲門聲頗為輕快。

  都快到正午了,還有誰會來?

  沈嘉忙去開門,然後眼睛一亮,聲音陡然揚高:「少君表妹!」

  馮少君的名諱一入耳,沈祐的心驟然漏跳了一拍,目光迫不及待地看了過去。只見身著淺綠裙裳的美麗少女盈盈而來,就如一株蓮花,聘婷動人。

  「祐表哥,」馮少君的聲音嬌嬌軟軟:「數日不見,別來無恙?」

  沈祐凝視著馮少君,輕聲應道:「我身體大有好轉。少君表妹近來如何?」

  馮少君眨眨眼,一語雙關地笑著應道:「一切順遂。」

  沈嘉搓了搓手臂。

  方鵬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兩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齊聲道:「我們先出去轉轉。」

  出了屋子後,一對難兄難弟對視著嘆口氣:「太可怕了!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忽然就變成了繞指柔。」

  「以後我們有未婚妻了,可別像他這麼沒出息。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氣吞山河建功立業,這麼黏黏糊糊地,不成樣子!」

  「說得對!」

  過了片刻,方鵬壓低聲音道:「有件事我只悄悄告訴你。我娘已經為我相中了一位姑娘,等我此次回京,就能定親了。」

  方鵬說著,咧開了嘴,笑得傻乎乎的。

  嘖嘖!

  就這也好意思取笑沈祐。

  沈嘉噓了方鵬一聲。方鵬不以為意,興致勃勃地問沈嘉:「你也老大不小了。家裡沒替你尋媳婦嗎?」

  沈嘉悶悶不已:「別提了,我也急得很……不是,是我娘急得很。不過,暫時還沒尋到合意的。」

  得,誰還不知道誰啊!

  方鵬也噓了沈嘉一聲。兩人擠眉弄眼打打鬧鬧地走了。

  ……

  屋內,馮少君坐到了床榻邊。

  沈祐悄然伸手,握住了馮少君的手。

  馮少君抿唇一笑:「你的傷果然好多了。」

  數日前,還只能躺著。今日一見,能坐在床榻上,還能悄悄來握她的手。

  沈祐假裝沒聽出馮少君語氣中的揶揄打趣,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多虧了柳太醫。」

  所以說,男人一遇到心儀的姑娘,總是「潛力無窮」。連少言寡語的沈祐,話也慢慢多了起來。

  馮少君嫣然一笑,手指在他掌心裡調皮地撓了一撓。

  沈祐的俊臉掠過暗紅。

  真是個純情少年!

  馮少君暗暗好笑,沒有再撩撥。

  沈祐定定心神,低聲道:「剛才方鵬告訴我,這一樁滅門慘案,有一個僥倖逃脫的李三。現在已經認罪,供出幕後主使之人是馬知府。」

  頓了頓又道:「殿下也是厲害,竟尋到了李三的親娘。李三心狠手狠,殺人如麻,對親娘倒是孝順。」

  馮少君目中閃過一絲笑意,慢悠悠地接了話茬:「李三親娘竇氏,是個六十多歲的婦人,二十歲那年就守了寡,費盡辛苦將兒子拉扯養大。後來李三走了歪路,竇氏日苦夜哭,把眼睛都哭瞎了。」

  「李三不能再回家,暗中買了兩個丫鬟回去伺候孝敬竇氏。竇氏被尋到的時候,知道李三犯下的滅門慘案,一頭撞到牆上,當時就死了。」

  什麼?

  竇氏竟然早就死了?

  沈祐一驚,眉頭微微擰起:「竇氏死了,假扮竇氏之人,豈不是很容易露出馬腳?」

  馮少君淡淡道:「竇氏死了,還有兩個一直伺候竇氏的丫鬟。有這兩個丫鬟,扮竇氏也不算難事。」

  「李三離家十幾年,也十幾年沒見過親娘了。竇氏從四十餘歲到六十歲,聲音略有些變化不稀奇。再者,『竇氏』對李三幼年時的事如數家珍,李三從頭至尾,都沒懷疑過眼前人不是親娘。」

  說來輕描淡寫,其中要耗費的心思卻非等閒。

  馮少君和那兩個丫鬟待了幾日,從丫鬟們口中問清竇氏的日常言行,揣摩著竇氏的一舉一動。直至她演得惟妙惟肖,連丫鬟們都真假難辨,才去了牢房見李三。

  李三受盡酷刑,就剩一口氣。

  忽然見到六十多歲瞎了眼的親娘,顫顫巍巍地走到面前,哭著喊他的乳名。

  李三心裡的那根弦,頓時就崩斷了。

  母子兩個對著哭了一場,李三便張了口,什麼都招了。而「竇氏」,也在李三招供後,昏厥倒地,一命歸西。

  至此,馮少君功成身退。

  所有善後的事,自有楊公公去操心。馮少君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洗淨臉上的易容藥物,換回輕紗羅裙,來見未婚夫婿。

  兩人都沒有說破,就這麼輕描淡寫地閒聊了幾句。

  沈祐看著黑眸閃光熠熠生輝的馮少君,低聲道:「少君表妹,這樣的日子,你喜歡嗎?」

  馮少君沒有料到沈祐忽然這麼問,沉默片刻,才答道:「一開始,是迫不得已。後來,便漸漸習慣了。」

  「喜不喜歡,我也說不清。不過,我過慣了這樣的日子,怕是不能安於內宅了。」

  這世間,對女子諸多規矩束縛,猶如繩索,一層層地捆束住女子的手腳。

  關在精緻牢籠里的鳥雀,一旦掙脫束縛飛出拉攏,見識到了天地之廣闊精彩,又怎麼肯再回牢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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