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涅槃重生的魔王

  在歡聲笑語中,少年少女受到了美食街上各位小攤老闆的照顧,後來拉斯才知道,原來交易城的人類,都是羅斯帝國的難民,但他們被魔族俘虜,最後被這裡的主人所買下。不過聽他們所述,這位主人是一個即可怕又善良的人,雖然算不上與魔族平等,但至少他們獲得有尊嚴,能夠靠自己工作換取更好的生活。

  他們在戰爭之中,失去了一切,包括家人,但現在他們依舊能夠坐在一起,歡聲笑語。

  拉斯看著眾人,陷入了沉思,他看向少女那快樂的笑容。

  瑪奇,她真的感到快樂嗎?

  不,一樣失去雙親家人的拉斯知道,這一兩個月不足以沖淡失去至親的悲傷,她一定和自己一樣,每次睡覺的時候,都會感到彷徨,每次醒來見不到父母,都會感到迷茫。

  可她卻露出了如此的笑容,還是在身患重病的情況下。

  看著那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少年沉默了,他的臉色漸漸瀰漫上一層灰色。

  熊熊燃燒的城市,三個站在城門的少年,跪坐在地上痛哭的少女,輕抹眼淚的伊奇,還有站在原地,忍著淚水的拉斯嗎,他沒有哭,他以為這就是堅強,自己是支撐二人的支柱。

  其實不是,到最後才發現,他自己才是被支撐的那一個。

  嘭!

  拉斯突然站了起來,他眼睛睜得極大。

  這嚇了周圍人一跳。

  「怎麼了么小子?」

  「我……我想起來,還有事情要辦,對不起,先走了。」

  「唉?什麼事啊?」

  瑪奇有些奇怪,突然就被對方拉著手,離開了攤點。

  「沒事,走吧。」

  「慢走啊少年,下次記得再來~」

  老闆們倒是不介意。

  拉斯走得有些急,瑪奇在身後有些跟不上。

  「拉斯哥哥,等等!我們要去哪?」

  「醫院,你的病還沒好,得多休息。」

  聞言,瑪奇沉默了,她忽然停下了腳步,掙脫開拉斯的手。

  拉斯回過頭,詫異地看向她。

  瑪奇站在走道的中間,兩邊有兩行茂盛的樹叢,微風一吹,經常有葉子落下,一片葉子落在了她那乾燥分叉、沒有光澤的頭髮上,她就這樣低著頭,沉默著。

  但拉斯能看到她努力微彎的嘴角,和慢慢落下的眼淚。

  「對不起,我一直沒有跟你說,其實,我的病是治不好的,醫生說,這是我天生比常人少了某種東西,就算是魔法也沒辦法治好。」

  她忽然說道。

  拉斯的嘴唇顫抖著,他正想說什麼的時候,瑪奇突然抬起頭,笑著說道:「不過你放心,按照醫生的說法,我在十年前就應該死掉,你看我現在不還是活得好好的嘛!所以,不用擔心我,我還是活得好好的。」

  看著對方那消瘦的臉,凹陷的眼睛,但仍舊微笑的臉,拉斯突然感覺雙腳無力,差點倒在地上。

  他緊緊握著拳頭,咬著牙,眼淚從眼角滑落,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被對方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樣。人類的情感是會感染的,瑪奇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你之前說過,想要當我的妻子,對嗎?」

  「嗯!」

  瑪奇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小時候,躺在病床上的她,第一次見到少年,當時他出現在自己的窗外,對著自己笑著比了個噓的動作,隨後將一朵白色的花朵放在了窗台上。

  這讓飽受病痛煎熬的少女,看到了一道生命的曙光。

  「那我跟你做個約定,等你十八歲的時候,我們就結婚。」

  「嗯!!」

  瑪奇說不出話,只是拼命地,很用力地點著頭。

  傍晚

  瑪奇又陷入了昏迷,躺在病床上。

  一輛黑色的馬車來到了醫院前,車夫是一個兔人,阿比出現在醫院門口,拉斯就站在她的身旁。

  「我還有工作要做,你要自己去找那位大人,你先找到哈拉,把這封信交給她,她應該會幫你的。」阿比將一封信交給了少年。

  「嗯,謝謝。」

  少年低著頭對阿比說道,她的恩情,他將會記住一輩子。

  就這樣,他登上了那輛黑色的馬車,獨自離開了醫院,黑色的馬車在冷白色的月光下朝著森林深處前行,黑暗的森林充滿了各種獸鳴聲。但拉斯沒有嚇得發抖,他反而露出堅定的眼神,靜靜地看著窗外,

  巨大的月亮高高掛在天空下,許多黑色的鳥影在天空飄過,但很快,少年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燈火通明的大城市,仿佛如一副盛世之畫一半,那是一座非常巨大的城市,而且異常繁華,他看到了高高的煙囪,巨大的房子上掛滿了好看燈籠,有很多沒亮,看起來還在準備。

  「怎麼樣,很好看吧。」

  此時,車夫突然說道。

  「嗯,很壯觀,就像奇蹟一樣。」

  「這就是奇蹟,那位大人帶來的奇蹟,一年前,這裡還只是一片荒野呢。」

  車夫自豪地說道。

  拉斯有些不敢置信,叼著一根草,帶著草帽的車夫回頭看了這位人類少年一眼,看到對方臉上的震驚後,它高興地搖了搖頭。

  奇蹟?奇蹟,拉斯心中頓時有了一絲期待,或許這位神秘的土地之主,能給他帶來希望。

  「好了,到了,這就是我們的老家,雖然不知道你來這裡幹啥,不過還是祝你好運吧,人類小兄弟,拜拜啦。」

  車夫拍了拍拉斯的後背,隨後回到了車上。

  拉斯拿著一封信,向車夫招手道別後,便轉過身,面向這陌生的魔族城市。

  來來往往的幾乎都是魔族,只有他一個人類,沒人關注他,拉斯深吸了一口氣,踏入了這魔族之城。

  哈拉坐在堆滿文件的辦工桌上,她平時梳得整整齊齊的毛髮此時變得有些凌亂,還有一雙黑眼圈。

  即使到了深夜,她還在努力工作,因為魔王的計劃而焦頭爛額,在稍微有些凌亂的桌面上,放著一張畫著原型魔法陣的地圖。

  就在此時,一個敲門聲打斷了哈拉的工作。

  「誰啊!我不是說了沒什麼事情不要來打擾我的麼!」

  哈拉突然發脾氣罵道。

  「哈拉大人,一個人類找您。」

  人類?、

  哈拉歪了一下耳朵,感到疑惑,冶煉廠的工人找她有什麼事?難道是抱怨近幾天的工作?

  由於魔王突然布置的任務,烏法大森林中陷入了史無前例的忙碌,每一個種族,每一個工人幾乎都忙得不可開交。

  「讓他進來。」

  哈拉嘆了口氣,雙手撐在桌子上,額頭靠在手背上,說:「我知道你們很辛苦,但現在大家都是這麼忙的,再堅持幾天都不行麼?」

  她抱怨著,只聽一個陌生的聲音穿來。

  「你好,您是哈,哈拉嗎?」

  是一個稚嫩的聲音,哈拉抬頭一看,發現不是渾身油漬的工人,而是一個小少年,而且,她一眼就知道這個少年不是這裡的人,是她沒見過的。

  「我是,你是?」

  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拉斯筆直地站著,雙手緊緊貼在身體兩側,看起來非常緊張,突然他彎下腰,右手拿出一封信,雙手捧了上來。

  「請!請您看看這封信。」

  他緊張得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哈拉頓時清醒了不少,她打了個哈欠,接過少年的信。

  這是梅爾寫的,信封的紅色封蠟上有她的印章。

  拆開信封,裡面是整齊的字跡,哈拉很羨慕梅爾能寫出這麼工整好看的字,她平日裡也經常偷偷練習,但依舊寫不出這麼好看的字。

  「親愛的哈拉:

  很抱歉這麼晚打擾您,那位少年您應該見到了,他就是主人所需要的領頭羊,只不過出現了一些意外,他現在暫時沒辦法完成任務,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您幫助……

  祝您工作順利。

  ——梅爾」

  「戚!表里一套的傢伙。」

  看完信後,哈拉皺著眉將信扔到了一邊,這讓拉斯感到非常不安,他低下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哈拉和梅爾的關係看起來並不好。

  「嘿,你叫什麼名字。」

  聞言,拉斯急忙回答:「拉,拉斯。」

  「那麼拉斯,我很遺憾地告訴你,我的主人,他現在不會見任何人。」

  哈拉淡淡地說道,她重新看向文件,開始工作了起來。

  「我讓手下給你安排房間,我不確定你什麼時候可以見他,在這住幾天吧。」

  聞言,拉斯陷入了沉默之中。

  幾天?

  瑪奇那消瘦的面容出現在拉斯的腦海中,不,不!!她一天都等不了了。

  他握緊了拳頭,低著頭,聳著肩膀喊道:「請您想想辦法!求您了!!」

  這一聲讓哈拉嚇了一跳,隨後她變得非常不高興,皺著眉說:「難道你連幾天都等不了麼!」

  拉斯咬著牙,他不想回去的時候,見到瑪奇冰冷的屍體,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這個世界上。他的心跳猛然加速,忽然變得非常激動。

  「我……我最重要的人,她,她等不了了!我一定要見到那位大人,請幫幫我。」

  他大喊著。

  然而就在此時,他那劇烈的感情波動,忽然喚醒了頭頂樓上某位魔王。

  黑暗無光的房間裡,忽然一雙眼睛睜開,昏睡幾天的魔王理察醒了過來。

  此時房間緩緩亮起燭光,裡面一片混亂,書籍散落一地,座椅七零八落,而魔王則被一個黑色的像是蛹一樣的東西包裹著,而整個房間都是固定這個繭的黑色蛛絲。

  這個情景似曾相識,沒錯,正是他某個不靠譜的手下出生的方式,魔王殺了自己一次,並用這種方法將自己生了下來。那一戰,讓世界發現了他的存在,理所當然的,他也成為了魔王。

  和勇者一樣,當有人成為勇者的時候,會引發一系列異象,大多數表現在天氣上,紅色天空,無數的雷電之類的。

  而引起著一些異象的根本原因,是世界將力量注入了勇者或者魔王的體內。而那股力量,會在勇者的體內形成神之淚,而魔王體內也會有類似的東西,但它會在魔王被消滅的時候,奇蹟地消失掉。

  只見魔王從黑色的繭中走了出來,赤裸的身上遍布可怕的鱗片,瞬間房間裡黑色的蛛絲化作一道黑色旋風,匯聚在他的手裡,變成了一把刀。

  那一戰後,體內被強行注入魔王之力後的魔王並不好受,那位自稱神明的傢伙還留有意識,並且想要抵抗他的吸收,它的力量比魔王估算的要強大得多,並且即使被魔王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繫,它依舊能影響外界的魔力,而魔王之力也想控制魔王的思維,所以他體內出現了三股魔力,另外兩股魔力都想爭奪魔王的身體。

  體內的魔力鬥爭是非常危險的,它能從內而外破壞人的肉體,甚至是精神,這也是為什麼人體會排斥抵抗他人魔力的原因。

  但魔王是誰?

  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用魔法把自己的意識和大部分魔力抽離,寄宿於他的刀內,然後用生命魔法讓身體融化成最原始的狀態,用繭包裹住,變成一個胚。

  這個時候,突然離開戰場的本體魔力會讓局勢從三足鼎立變成了兩陣交鋒,那位蓋亞之神的魔力與魔王之力展開了激烈的爭鬥,而一旁觀戰的魔王則看準時機,在它們互相消耗到無法對自己造成威脅的時候,一瞬間用生命魔法重塑身體,並將這兩股力量作為自己的身體一部分,融合成新的軀體。這個時候,它們將永遠沒有辦法反抗魔王,只能成為他的一部分。

  魔王將這個過程,稱為涅槃重生。

  不過按照他的計算,他應該不會這麼早就醒來,但他卻被驚醒了。他閉上眼睛,瞬間找到了將他吵醒的罪魁禍首。

  他獲得了全新的感知,與萬物連接在一起,讓它們成為自己的身體。對於此時的魔王來說,整座城市就像他的身體一樣,無數的人在他的身體上走動。

  他能感受到踏在城市裡的一個腳步,能感受到小鳥棲息在樹枝上的重量,甚至能感受到城市裡每一個生物的情緒波動,城市就是他的耳朵,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只要集中精神,他能知道一切發生在這座城市裡的事情。

  但那太耗費精神力了。

  而魔王之所以被驚醒,是因為一個劇烈的情緒波動,如果平常人的情緒是一個湖面上的小波紋,那麼這個人的情緒,則是翻湧的大浪。

  「讓他進來吧。」

  就在此時,不愉快的哈拉突然聽到了魔王的聲音,而且不知道從哪傳來,仿佛對方就在自己身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