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是無盡的黑暗和偶爾的光明。
黑與白。
陰與陽。
這是宇宙規律，也是社會與人生。
等待賀姐信息的時候，李石回到客廳，泡了壺茶，望著壺中茶葉沉沉浮浮，腦子裡思索的卻是書法中的「陰陽」。
「書法中的陰陽在於虛實、大小、長短、肥瘦、剛柔、輕重、斷續……」
「不變是相對的，變化是永恆的，只有變化才能帶來『生動』和『靈動』。」
過了許久，他抬頭抿了一口茶。
茶水溫溫的，他今天泡的是陳秋葉新給他淘來的安溪鐵觀音，葉色濃綠光潤，嫩芽泛著微微的紫紅色，泡出來的茶湯呈琥珀一樣的金黃色，入口甘鮮醇厚，到後面，唇齒間還有宜人的香氣殘留。
這種鐵觀音價格不貴，只要三萬多塊錢一斤，但喝起來意外地讓李石覺得非常順口，不過這會他的心思卻並沒有放在品茗上。
「總結起來，也就是矛盾的對立統一規律……沒想到，書法學到最後，高中時期學的政zhi課和大學的mao概ma列，會起到重要的指導作用。」
「這就是殊途同歸嗎？」
李石無意識地喝著茶，幾萬塊錢一斤的茶葉雖然很香，但實在比不上他領悟到從書法上升為哲學中的妙趣。
他感慨的同時，隱隱有一種「得道」的歡愉。
在這種歡愉面前，茶香不值一提。
漸漸的，李石也忘了問賀雅茹要照片的事，他來到書房，先提筆寫了「陰陽」和「矛盾」幾個字，然後望著這四個字又沉思了片刻，想起一篇文章，頓時放下筆，拿起平板電腦開始搜索。
找到那篇文章後，立刻閱讀起來。
很快，便沉浸在這篇文章的內容里，一時間忘了外界的存在。
下午三點半回到鳳凰灣，那會外面還陽光明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石把文章來回讀了兩遍，第一遍粗讀，第二遍慢慢的精讀，兩遍讀完後，再抬頭，便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喚出學習面板，「盯著」正在學習一欄，很快，能感受到那種要晉升的感覺比之前變得更強烈了些。
李石不由露出開心的微笑。
「這次的感悟雖然是朦朧的，過於居高臨下，但高屋建瓴，對自己在學習上的好處是長遠的。」
起身，伸了個懶腰，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肚子裡突然傳來飢餓感。
之前沉浸在哲學知識里倒不覺得什麼，這會回過神，肚皮仿佛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加上中午飯沒吃，已經八九個小時沒進食了。
李石先到儲物室里找了一些零食墊了墊肚子，然後在客廳的茶台上找到手機，解鎖，打開微信。
未讀的新消息不少，先回復「我們仨」群里的，然後點開賀雅茹的對話框。
她傍晚五點鐘就發了很多素手照片過來。
兩隻手，不同的部位都有。
不得不說，這個貴婦的手還挺好看的，李石暫時沒有仔細看，先出門覓食，開車到附近轉了一圈，然後隨意在路邊找了家還沒關門的飯店，進去對付了一口。
吃完再回來，才重新拿屏幕比手機大的平板登錄微信，一張一張的查看賀姐的手部照片。
他每一張都看得很仔細，同時想像這樣一雙玉手，如果佩戴黃加綠手鐲是什麼模樣。
「她也喜歡寫書法。」
過了一會，腦中浮現出這樣的場景——
夕陽西下的黃昏里，她端莊秀美的夫人穿著一身黑色旗袍坐於窗前，素手執筆，蘸著墨汁在白紙上臨摹著《美人浴》，光影綽約，只見手指根根如削蔥，膚如凝脂，在淡淡的柔光里顯得越發雪白，尤其那似白蓮藕一般的手腕上，戴著一對翡翠鐲兒，雞油黃與金絲綠剔透晶瑩，仿佛有一層寶光從鐲子裡映射出來，讓她整個人蒙上了光暈。
「攘袖見素手，皓腕約玉環。」
李石立馬有了感覺。
他拿了鉛筆和白紙，開始根據腦海中的那個場景畫稿。
先畫了想像的畫面，然後又分畫了好幾張手部圖，最後著重設計一對翡翠手鐲顏色的搭配。
「黃與綠，在這對手鐲是，也是陰陽的兩面呢。」
李石笑了笑，新得的感悟，總是忍不住要用上。
設計到午夜十二點一十，快要完工的時候，賀雅茹那邊突然來了一條信息：「李老師，抱歉，我這邊有突發的事情，近期沒辦法去你那邊了。」
李石怔了一下，不過倒沒多想，人生無常，有點突發事情很正常。
也沒懷疑對方是不想找自己買翡翠手鐲找藉口，沒必要，如果真不想買了，就算不好意思和自己直接說，也可以通過吳媛來說，完全沒必要找藉口。
他隨手打字，回了句：「沒事，等你什麼時候方便了，再和聯繫。」
這麼說，也是給對方留有餘地，萬一真是不想買了，她後面直接不再提這個事就行了。
發完信息後，李石繼續用十幾分鐘時間，完善了最後的設計，只是後面沒有馬上用財富屬性點兌換，而是把設計稿又反覆看了一遍，在腦海中想像了一下這對黃加綠極品玻璃種翡翠手鐲的兌換出來後的模樣，便將幾張設計稿裝訂起來，收進了書櫃裡。
「這對鐲子兌換出來，市場價值絕對不會比滿綠玻璃種低，就算賀姐不需要了，以後也可以送拍，或者放出去。」
接下來兩天，李石除了去工作室開了兩次會，布置了找書法相關的小說或者劇本的任務外，其餘時間都在家裡練字。
為「落花」主題寫生做準備，三首詞，一遍又一遍的練習。
楷書、行書、草書，甚至篆書，不斷地嘗試各種字體，各種章法，最大化的熟悉這三首詞，只求將來沉浸於「落花」情境中時，能一蹴而就，寫出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新意」來。
這天傍晚，他和母親通完視頻，正打開12306app，打算買去京城的高鐵票，吳媛發了條微信語音過來。
「李老師，跟你說個秘密。」
李石：「什麼？」
吳媛：「賀姐她……成未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