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要坐火車去老子的故鄉遊玩。」

  陳牧靈眨了眨眼：「老子？」

  李石頷首：「《道德經》的作者老聃，道家始祖，神話故事裡的太上老君，太清道德天尊，《史記》中記載，他是春秋時期的陳國苦縣人，也就是現在的南河省鹿邑縣，我今天晚上要去那。」

  陳牧靈立馬道：「我知道，仙俠小說里的道祖，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挺想去的，從京城過去，遠嗎？」

  「坐普通火車過去要一晚上，高鐵的話四五個小時。」

  「可惜啊，我沒那麼多時間。」

  李石請陳牧靈吃飯的是一家官府菜，網上搜到的店，除了價格貴，其他都很不錯，紅油腰片、脆皮牛腩、海參豆腐等等菜餚都挺好吃的。

  吃完飯，兩人打車回到酒店。

  到了才知道，陳牧靈早上已經退了房間，李石詫異地看向她。

  陳牧靈被李石的目光看的臉上一紅，連忙解釋道：「我今天晚上還要再看一場國家大劇院的紅樓夢芭蕾舞演出，這裡離得近，我可以在你這休息嗎？」

  說著，似乎怕李石不相信，還在手機上把她買的電子票調出來給他看。

  李石好奇地道：「你昨天晚上看的好像也是這個？」

  陳牧靈點頭：「嗯，就是這個，中央芭蕾舞團原創的國風古典舞，特別好看，只演出三天，我想再看一遍。你不知道，我小時候也學過芭蕾，可惜後來沒堅持下來。」

  李石不由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段：「你跳舞應該會挺好看的。」

  陳牧靈笑著道：「我現在偶爾跳一下宅舞，我的b站帳號里就發過。」

  李石也就禮貌性地打量了1.8秒鐘，早已收回了目光：「那你在這休息吧，反正我也要晚上再去火車站。」

  到了房間，進屋後，李石走在前面，陳牧靈走在後面，進來後，她沒關門，李石也沒去關。

  兩人聊了一會，開始各做各的事情。

  李石先總結了今天的參觀的收穫，然後開始看書。

  陳牧靈則好像是在用手機剪輯視頻，估計是在弄她的vlog。

  國家大劇院的演出是晚上七點鐘開始，他倆回到酒店的時候就已經快五點鐘，所以陳牧靈也就在房間裡呆了一個多小時，便告辭離開了。

  李石把她送到門口，待人走後，他又沉浸在書海之中。

  直到晚上七點半，鬧鐘響起，他才退了房，打車前往汽車站。

  他這一趟坐的是軟臥。

  上車後，先觀察了一下同車廂的其他三人，一對老人夫妻，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沒什麼特別的，他很快失去了觀察的興致，躺在自己的鋪位上，拿出藍牙耳機戴上，用手機打開b站，開始看《北大公開課：中國古代史》。

  這個系列視頻總共有172講，由北大的幾位歷史系教授授課視頻共同組成。

  第一講，說的是《中國民族的古老起源》。

  授課人是閻步克教授。

  李石查過這個教授的資料，北京大學歷史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歷史學系學術委員會主席，學科學位分委員會委員。

  這是一位歷史學術界的大拿。

  看大學老師的教學視頻，李石是有經驗的，點開視頻後，立馬開了「1.25倍速」。

  不過，一分鐘後，他又把倍速調到了「1.5」。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牧靈突然發了個微信過來：「演出看完了，雖然是看第二遍，但是依舊覺得太美了，你在火車上嗎？」

  李石一愣，把這句話反覆看了兩遍，確定她前後說的不是一個事。

  嘴角上揚，笑了笑。

  雙手握著手機，把微信界面放大至全屏，打字：「已經在車上了，真有這麼好看？」

  陳牧靈回復的很快：「真的有！要不是明天晚上有事，我都想去看第三遍！」

  李石被她這麼一說，也特別好奇芭蕾這個舞種與紅樓夢這樣的中國古典文學故事結合會是什麼樣的。

  他回道：「被你說的我都好奇了，要不你幫我留意一下，下次再演出的時候，我陪你一起去再看一遍？」

  陳牧靈：「好啊！」

  聊了幾句，結束之前這個寶島女孩又道：「就算沒有演出，你下次再來京城的時候，也記得找我玩。」

  「行。」

  繼續看了會視頻，五六分鐘後，他突然停下來。

  回到首頁，用「陳牧靈」和「寶島」幾個字組合搜索，很快搜到了一個叫「木林-cc」的up主，看頭像，正是陳牧靈。

  點進一看，她發了九十多個視頻，粉絲數量12.6萬，b站平台認證為「知名vlog up主」。

  再看最近的一個視頻，正是她去國博看看展的視頻，傍晚六點五十發布的，到現在有1.3萬播放量。

  李石點進去看了一會，又退出來，往下翻她之前發的視頻，又隨意點進去一個。

  嗯，恰好是個舞蹈視頻。

  她穿著白色體恤和超短的淡藍色牛仔褲，露出修長的美腿和小蠻腰，站在一片空地上，隨著音樂起舞。

  這種舞蹈專業不強，但還挺好看的，李石以前也稍微看過一些，畢竟對於美的事物，他向來是抱著開放的心態去欣賞的。

  看完之後，李石點了個贊，投了兩個幣。

  過去兩分二十秒，是賞心悅目的兩分多鐘，沒有白嫖的道理。

  暫時放下手，李石從躺姿改為坐姿，他的是下鋪，坐著向右邊，能很好地看到車窗外的風景。

  不過這會已經是晚上十點鐘，外面漆黑，也看不到什麼。

  車廂里其他人都睡了，看著窗外偶爾閃過去的些許光線，李石思索著後面一段時間的學習計劃。

  必須承認，京城是個大寶藏，這座城市，匯聚了全國最好的資源。

  比如說博物館資源，比如說圖書館資源。

  「將來想要高質量完成《先秦文脈導圖》，估計還得再來京城。」

  ……

  據《後漢書》和《鹿邑縣誌》記載，老子廟建於東漢延熹八年，也就是公元165年，當時漢桓帝兩次派大臣到苦縣朝拜老子，建老子祠，並立老子祠碑。

  此後，唐、宋、金、元、清等歷朝代，都有皇帝親謁或派大臣來老子廟祭拜。

  尤其唐朝，對老子更是尊崇有加，在鹿邑縣大興土木，擴修老子廟為老君廟，後來又下詔改老君廟為太清宮。

  自靖康之亂後，太清宮屢遭破壞，後又數度重修，如今現存的建築，是在明清時期留下的主體上加以修繕的。

  李石在鹿邑縣呆了兩天，主要是在太清宮鎮上遊歷。

  其中讓他花費時間最多的文物不是那些宮殿和神像，而是一塊石碑——道德經注碑。

  此碑全稱為：「唐開元神武皇帝道德經注碑」。

  乃唐玄宗時期留下來的珍品文物，其碑文是便是唐玄宗對道德經的釋文。

  參觀時，李石當時腦海中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看過的網絡小說，心想，這樣一塊刻有太清聖人經典，又有人皇作注，千百年香火加持的石碑，放在仙俠小說里，怎麼著，也得是一件功德寶物了。

  兩天後，李石又坐高鐵前往曲阜市。

  曲阜孔廟又稱「闕里至聖廟」，如今為5a級景區，李石在這也呆了兩天。

  兩天後，再坐高鐵前往北湖省江城市。

  這是這趟遊學的最後一站。

  上午九點二十，在曲阜東站上的車，照常，上車後，他先觀察了一下四周的乘客，然後就開始看書。

  等十一點多過了商丘，他把手中的《中國古代史分期討論五十年》放了下來。

  這是一本典型沒有定論，各書各家之言的書籍。

  「歷史雖然已經成為過去核定的事物，但歷史問題，卻沒有標準答案。」

  「這個世上，不存在絕對客觀的法眼，去照看幾千年，乃至百萬年的歷史長河。」

  他有些感慨，正要把一些思考記錄下來，這時，小助理張慧靜發了信息來。

  「老闆，方便接電話嗎？房子最後的收尾工程今天驗收了，我想和您匯報一下。」

  李石看到後，起身，拿著手機來到兩節車廂中間。

  他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女子在打電話了，找到張慧靜的號碼，撥了過去。

  「喂，你說吧。」

  因為還有人在，李石特意降低了音量，不過他也主要是聽電話那邊的小助理匯報情況。

  「大致就是這樣，老闆。」

  「嗯，你做的不錯，主要是第三方的檢測也合格，你就把錢轉過去，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幾天，暫時不給你安排其他的工作了，你放個五天長假吧。」

  一聽老闆要給自己放五天假，張慧靜立馬開心道：「好的，謝謝老闆！」

  說完，她想起了什麼，又連忙補充了一句：「老闆，還有個事，就是一月中旬的時候，您讓我在兩個月後提醒你，教資考試的日子臨近，要準備學習了。」

  李石一愣，想起今天已經是三月十五日，立馬道：「嗯，好的，謝謝。」

  掛了電話，回到自己座位上，再次看了看日曆。

  「今年教資考試是四月十七日，只有一個月多一點點的時間了，是該開始準備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忙給忙忘了，還好事先讓張慧靜提醒我了。」

  李石的「美術教資考試」是一月中旬報的名，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兩個月。

  之所以考美術教師資格證，都是為了書法宗師之路做準備。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

  在如今這個法治社會，一切職業都要持證上崗，如果想去學校傳授書法之道，就得有教師資格證。

  雖然還不確定將來具體怎麼傳道，但先備著嘛，以防不時之需。

  這也算是提前布局的一部分。

  「我報的高中美術教資，要考三門，《綜合素質》、《教育知識與能力》，以及《學科知識與教學能力》。」

  「等回到潭州，歷史學習的事暫時放一放，先把書房裡那幾本教資考試用書學一遍。」

  雖然只剩一個月，李石買了兩月的參考書還沒怎麼看，但他倒也不急不慌。

  一來，以前的綜合知識積累足夠深厚，包括之前學畫時，學的那些美術史，都對他考試有幫助。

  二來，他如今記憶力越來越好，加上精力旺盛，如果極限學習，甚至能高效學滿二十個小時！

  三來，教資考試，每門算一百二十分，只要七十分就算合格。

  「筆試還是十拿十穩的，關鍵是後面的面試。」

  「到時候，如果能找個老師教教我經驗就好了。」

  李石的大學同學裡，有好幾個畢了業就去當老師了，但他首先想到的卻是最近一直「打得火熱」的「白茫茫」白老師。

  因為經常聊歷史方面的問題，兩人最近每天的聊天記錄高達上千條。

  他還從未和任何一個異性以這麼高的頻率聊過天。

  李石拿起手機，點開qq，正要發信息和她提一下這個事，才打了幾個字，突然又想起，過段時間艾蘭艾雅會帶白老師去潭州找自己。

  「面試上的事，還是當面請教經驗比較好。」

  「要是面對面請教的話，qq上就不能提，否則存在暴露風險。」

  李石刪掉文字，舉著手機對著車窗外拍了張照片，發了過去：「茫茫，馬上到zheng州，中午兩點半就能江城，遊學最後一站了。」

  白茫茫已經辭職在家，天天泡在網上，回復速度極快：「怎麼樣，感覺如何？」

  感覺？

  李石想了想，打字道：「既期待，又悵然。這趟遊學，我收穫非常大，過得很充實，既期待結束，但又有點捨不得結束。」

  發過去後，他沉吟片刻，又輸入道：「這段時間你幫助了我很多，謝謝了！」

  白茫茫對他的幫助確實非常大，從一開始的指點，到後來整天在線和他交流，最後李石提出一些難度大的問題，她也經常幫著查資料，甚至通過她的人脈去請教幾位東廣省高校歷史教授的看法，然後再轉述給李石，有時候是一些觀點，有時候是李石需要的一些文獻書目。

  白茫茫：「（俏皮）跟我客氣什麼，再說了，咱們說好的，等將來我去西京做『多朝代古都探秘』的主題，你也得幫我，嗯，最好能陪我一起去，說實話，我挺好奇現實里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