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0年、初春。【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嚴寒的氣候仍讓大街上的行人裹緊棉裝,沒有落雪,但籠罩的迷霧變得更加蒼白,能見度大幅度降低。
一道裹著厚重黑袍的身影穿梭在白茫茫的霧氣中,將霧氣推開,走入到一間古堡般的莊園裡。
沿途隱藏在莊園各處的隱晦視線,如尖銳的獵鷹,仔細凝視著來者身上每一處零件。
古堡莊園深處。
溫暖的壁爐前,火光在爐內噼里啪啦地灼燒。
炙熱的火光照耀在神父的臉上,他表情平靜,正在整理著膝蓋上披著的毛毯,等翻轉毛毯時,卻看到毛毯另一邊有塊燒焦的窟窿。
他沉默了少頃,慢慢地輕嘆了口氣。
將毛毯掀開,他喚來身邊的傭人:「再幫我拿一塊新的。」
傭人滿臉惶恐,見沒有被怪責,才小心翼翼地接過燒壞毛毯,轉身而去。
沒多久,新的毛毯送到神父面前。
神父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新的毛毯,將其摺疊,蓋在膝蓋上。
而他背後的陰影通道中,此時慢慢顯露出一道身影。
壁爐前的溫暖,似乎也被驅散了許多,有股寒意襲來。
啪!
一根乾柴燒到樹梗處,炸裂開來。
「怎麼是你,老柳呢?」
神父坐在椅子上,沒有回頭,但似乎已經看清了背後的來者。
火光搖晃,照耀到的範圍隨之擴散,將那道陰暗中的身影映照在溫暖的光芒之下,露出她曼妙的身姿,姣好的面容,正是李美娜。
「柳局……」
李美娜瞳孔邊緣的火焰微微跳動:「出事了。」
神父微怔,陷入了沉默。
「柳局說有一封信,要是他出事,就讓我務必交給您。」李美娜低聲說道,纖細的手掌從懷裡緩緩取出一封信箋。
啪。
乾柴再次燒到結梗處,輕微炸裂。
旁邊的暗影中,一道身影忽然顯現,將李美娜手裡的信箋接過,仔細看了一眼這個女人,隨後將信箋轉身遞交給神父。
神父接過信封,看到表面沒有署名,光禿禿的,平平無奇。
真是乾淨的封面啊……
神父心中輕嘆,就像老柳一樣,做事乾乾淨淨,從來不會留下隱患。
慢慢地拆開信封,一封字跡潦草肆意的信打開。
神父認真地一字字看著:
老夥計,如果你看到這封信的話,那麼我多半已經不在了。
但沒關係,人總有一死,從加入組織的那一天,我便隨時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為了大業……
……
若是能倒在我自己看中的人手裡,說明我的眼光確實不錯。
也說明咱們的邀請失敗了,不,不會失敗。
仇恨的種子我已經埋下,即便他今後察覺到,也不妨礙他憎惡內城,畢竟那本就是一個醜陋的地方。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將我的一切都贈給了他。
這是個人才。
人才未必要拘束在咱們組織里,只要目標一致,又何必拘泥於是否高舉同一片旗幟呢?
希望老夥計今後不要再找他的麻煩,他的目標將是內城,不是咱們。
儘管我死了,
但我沒有失敗。
你能看到這封信,說明他有資格取代我,也會做的比我更好,更出色。
將來反攻號角響起的那一刻,我相信無論他是什麼陣營,都會加入其中,成為撕裂內城的一柄尖刀!
如今,
刀已磨好入鞘,切勿再開封,免得傷及自身。
最後……
老友,珍重……
那份麵包的味道不錯,哈哈!
……
……
神父的手指微微攥緊信箋。
火光跳躍在他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悲傷和追憶。
時間像是回到30年前的那個冬季。
比今日還要寒冷。
家家戶戶都縮在家裡取暖,街上只有少數霧民還在清掃街道。
而在一處無人的巷邊,破木跟垃圾堆積在一起,即便是嚴寒的氣候,也無法掩蓋裡面的惡臭。
但不可思議的是,這樣髒亂的地方,卻有兩道身影蜷縮在裡面。
嗚咽的寒風呼嘯,將破木板吹開,露出縫隙。
一隻凍得哆嗦的手掌,將木板抓住,將較大的窟窿擋住。
而其餘的小窟窿卻顧不上了,沒有那麼稀碎的東西填補。
在這垃圾堆之下,便是窩。
而這處小窩裡,蜷縮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少年的面相稚嫩,但眉峰間卻有一股子堅毅和執著。
他的一條胳膊無力垂擺,顯然是斷裂了,另一隻腳以怪異姿勢盤繞在腰間,顯然也斷裂了。
而這條腿的小腿上,卻有一處處咬痕。
在少年身邊,是一個衣衫單薄的婦女,凍得臉色烏青,靠在垃圾堆旁的牆壁上,閉著眼,像是昏昏睡去。
「媽,你別睡著,等會兒我去找點吃的。」
少年輕輕推搡身邊的母親。
母親的身體卻一動未動。
少年觸摸到刺骨的冰冷,身邊的母親就像她靠著的牆壁一樣寒冷。
少年頓時慌了,急忙觸摸母親的臉,依然冰冷。
「媽,我馬上就給你吃的,你別睡著。」
少年驚慌失措,眼眶泛紅,他看著自己遍布咬痕的小腿,再次低頭狠狠咬去。
劇痛撕裂,他生生咬下了一塊肉!
原來他小腿上的咬痕,竟是被他自己撕咬下來。
但這條小腿從大腿處就扭曲,斷裂明顯是另有原因。
儘管如此,小腿的撕裂疼痛和滲透出的鮮血,也讓他露出痛苦的面容。
而此刻,他跟先前一樣咬牙竭力壓制住痛苦的聲音,將完好的手掌從嘴裡取下血肉,遞給母親的嘴邊。
母親的嘴巴卻一動未動。
他使勁往裡塞。
鮮血塗抹在母親的嘴唇上,但那雙花瓣般的嘴唇,卻像是縫合了,即便他用上蠻力都沒能掰開。
淚水順著少年的臉上流下。
少年匍匐在地上,終於忍不住失聲嗚咽抽泣,猶如寒風中蕭瑟的野狼。
不知過去多久,小腿上的劇痛更失血的虛弱,讓少年慢慢從悲痛中回過神來。
他將咬下的小腿肉含在嘴裡,隨後從旁邊捧起積雪,壓在小腿的傷口處,刺骨的寒冷,似乎緩解了小腿上撕裂的疼痛。
他捧起更多的積雪壓制在小腿上,如先前那樣,用寒冷讓鮮血凝固。
但寒冷卻讓身體熱量流失,讓他昏昏欲睡。
他咀嚼下腿肉,靠在母親的懷裡,慢慢地昏睡了過去。
不知多久,少年被推醒,一個溫和的面容映入在他的視線中。
這是一個中年人,身穿神父長袍,打扮不俗。
而神父的眼神憐憫,猶如神見世人,憐憫世人的頑劣和愚蠢,以及由此帶來的痛苦。
那雙目光,也清晰地倒映在少年的眼中。
但很快,一塊遞來的黃褐色麵包,取代了這溫和的目光,讓少年精神一振。
他如餓狼般接過,甚至幾乎是搶過,急忙塞入嘴裡。
他拼命吞咽著麵包,眼神中卻似乎激發出另一種光芒。
兇惡、殺氣、憎惡、仇恨。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神父輕聲詢問。
少年吞吃著麵包,沒空回答,也不想回答。
他是被驅趕出來的。
從內城。
神父似乎看出了少年的內心,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輕聲關懷地道:「跟我走吧,不嫌棄的話,今後跟著我,我能讓你……活下去。」
少年驀然抬頭,看著眼前神父的高大身影,發現在神父身邊還有一個身材魁梧,打扮明顯帶有殺氣的中年人,像是保鏢。
少年眼底的一絲凶光收斂了,用力點頭。
神父微微一笑,取下身上的教袍,輕輕披在了少年的身上。
這一披,就是許多年……
直到少年長成青年,在無數次任務中浴血屹立,腳下倒下無數的身影。
直到少年成為中年人,身上也穿上了黑金色的教皇神袍,登上台階,坐立在黑光區地下世界的頂峰…
但,時間再次倒退……
在給少年披上神袍的三天前。
一輛低調的黑色豪車駛過街道,坐在車輛副駕駛上的神父望著窗外出神。
忽然,他看到車窗外的街邊巷口,破爛的垃圾堆里,有個斷了一手一腳的殘疾少年,正咬著牙將垃圾搭建成窩。
牆邊靠著一個美婦,但臉色蒼白,似乎受傷,極度虛弱地模樣。
車內的神父微微抬手。
車輛緩慢停下。
神父坐在車內安靜觀望。
看到少年搭好窩後,趁身邊母親休息時,似乎鼓起勇氣,在小腿上狠狠撕咬下一塊血肉。
神父的眼眸微微閃動。
少年將咬下的血肉用積雪蓋住,同時也將受傷的小腿用積雪蓋住。
過了片刻,少年臉上的痛苦似乎緩解了一些,將積雪黑的腿肉拿出,遞給了媽媽,輕聲說著什麼。
媽媽推搡搖頭,少年最終只能自己吃下。
但趁媽媽昏睡時,少年再次咬下一塊,用同樣的辦法。
等喚醒母親後,遞到了母親嘴邊。
這一次母親沒再拒絕,艱難地吞咽了。
神官眼眸微微晃動,沒說什麼,手掌擺動,車輛也再次發動,駛離了這裡。
第二天一早。
街邊的巷口,兩道身影卻站在了這裡,望著眼前垃圾堆里的母子。
彼此距離極近,但少年似乎看不見眼前的二人。
看到少年依然用腿肉餵養母親,旁邊保鏢模樣的魁梧身影有些不忍目睹,將準備好的麵包取出,還是溫熱的,他便要現身遞給少年。
但忽然,旁邊伸來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魁梧身影轉頭。
便看到神父對著他,輕輕搖頭…
梟雄落幕,新的篇章開啟,還記得咱們這篇的名字嗎,O(∩_∩)O連跑兩天醫院有點吃力,更新不如意,望多多包涵,過幾天調整好就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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