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要變天了

  錦上添花永遠都要比雪中送炭更容易,但這並不意味著錦上添花不值得珍惜。

  有了這小印當中的浩然氣溫養身體,以後的修行完全可以說是不需要再去擔心出現身體崩壞的問題。

  這是一份真真正正的機緣和大禮。

  儒林路存在這麼多年,說到底就是因為這方小印的存在,不停地吸納著外界的浩然氣,從而反哺到整條路上,現在被寧北拿走了,今年估計也就是儒林路開啟的最後一年了。

  將小印掛在腰上,看起來就像是玉佩一樣的配飾,並不起眼,任誰見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小烏龜趴在地上仰著腦袋,懶洋洋的曬著陽光。

  周圍的場景開始逐漸變得模糊起來,緩緩地消散。

  朱熹隨意坐在地上,伸手輕輕摸著小烏龜的腦袋,雙目閉合一言不發,他的臉上滿是愜意和遺憾,楊樹葉子撲簌簌的落下,他在享受著這短暫的時光。

  能再看一眼應天府很好,能再看一眼神朝也很好。

  寧北沒有說話,沒有去打破這份寧靜。

  聖人的壽命基本上並不會超過一千五百年,承聖境界的大修行者大概在八百年上下,如同神皇那樣在承聖境界卻活了一千多年的人太少。

  小印的取出不僅代表著儒林路的消失,也代表了院長朱熹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也將不復存在。

  平和的接受真正的死亡與消散,他並沒有半點不甘和不願。

  生老病死本就是天地間的規則之一,每個人生下來就是要註定死亡的,只要在存活的這段過程中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就已經足夠了。

  「嗯?」正在仔細感受自身消失過程的朱熹忽然間睜開眼睛,偏頭看向了寧北身後。

  在那裡突兀的出現了兩個人,身上氣息無比的純粹和強大。

  「兩位先聖?」

  朱熹立刻站了起來,對著李耳與孔聖二人行了一禮,對於行走浩然氣一脈的修行者來說,這兩位聖人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都是最為崇高。

  同時也十分驚訝,他想不到寧北言出驚聖,驚動的竟然會是這兩位。

  寧北此刻也是發現了身後的兩人,本十分平靜的面色頓時變得震撼了起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話竟能夠驚得這兩位先聖現身。

  李耳與孔聖先是回了朱熹的一禮,隨後目光就放到了寧北的身上,在這一刻,寧北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被這兩雙眼睛看了個透徹。

  「好。」

  李耳抬手輕撫鬍鬚,輕聲誇讚。

  孔聖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但卻並沒有說話。

  兩位先聖對視一眼,同時將目光放到了寧北腰間的那方小印上,然後身形消散,化作浩然氣進入到了小印當中。

  兩位先聖化作的浩然氣極其精純,瞬間就將小印的質量提升了不止一籌。

  「你這小子,倒是好大的機緣。」朱熹目光複雜,連連感慨著,他這一生見過很多福緣深厚之人,甚至就連他自己也是如此,否則也不會成就聖人之位。

  但卻從未見過如同寧北這般獲得如此大機緣的存在。

  兩位先聖融入小印當中,以自身最純粹之浩然氣蘊養其中,可以說寧北之後一旦開始修行就等於是得到了他們三位聖人的氣息溫養。

  如此基礎和底蘊,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這真是莫大的福澤,以後的成就如何,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

  寧北低頭看著腰上的小印,此時已經從震驚當中緩過神來,即便是他,也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得到如此殊榮。

  四周的場景像是鏡面一樣破碎,朱熹的身影已經變得愈發模糊起來。

  他側目看著寧北,輕聲說道:「永遠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寧北躬身行禮,長揖及地:「晚輩時刻銘記。」

  「那就好。」

  模糊的聲音漸行漸遠,當寧北抬起頭的時候朱熹與那隻小烏龜已經全都消失不見,四周的場景也恢復成了原本模樣。

  應天府的學子們將儒林路團團圍住,一雙雙視線目光都在凝視著突然現身的寧北,那些面龐之上還有著殘存的震撼沒有完全褪去。

  先前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那句話還猶然在耳許久不停。

  學府的教習們高興的更是連嘴都合不上了,尤其是儒科的那些教習,看向寧北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稀世珍寶一般,怎麼看怎麼滿意。

  他們甚至已經開始準備向顏回提出將寧北帶到儒科教導。

  能不能修行不是問題,這就算不能修行,未來那也是學問上成就大儒的料子。

  他們並不清楚在儒林路內發生了什麼,但剛剛聽著寧北發出的大宏願,緊接著再看到俞子期鐵青的面容之後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出了許多內容。

  什么小侯爺關鍵時候內力挽狂瀾,翻手鎮壓七錄齋小聖人之類的場面,這些學子們可是腦補的十分精彩。

  顏回在看著寧北,欣喜的同時也有些複雜,在剛剛他感受到了兩道氣息,很模糊,並不能完全感應清楚,但毫無疑問,那兩道全都是逝去古聖的氣息。

  頭頂的九彩國運已經散去,天空當中一片清明,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驚聖代表了自身了不起的能力,但同樣也代表了無可推卸的責任。

  「做的不錯。」

  這話是誇讚,但顏回的面色卻平靜的有些出奇,若是仔細看去還能夠看到他那雙眼中欣喜背後所隱藏的擔憂。

  這宏願太大,被天下人看在眼裡,聽在耳里。

  最關鍵的是寧北是寧長安的兒子,剛剛還引動了國運釋放異象。

  宮裡的人會怎麼想?

  寧北並不知道剛剛在外界都發生了什麼,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儒林路是要走的,那句話也是必須要說的,為此會承擔什麼樣的後果都沒關係。

  「幸不辱命。」

  他對著顏先生躬身行禮,輕聲道。

  這場路關乎著自身的修行,關乎著應天府和神朝的顏面,寧北目光看向了七錄齋一方的四個人。

  陳琅的老臉強行控制著沒有任何表情,但目光深處的陰沉幾乎快要滴出水來。

  俞子期此刻已經恢復了往日裡從容的模樣,只是從那袖中緊握的手掌上依舊能夠看出他心中的不平靜,他輸給了寧北。

  而且是第二次輸給了寧北。

  若是說第一次還可以用所謂詭辯來解釋,那麼接連兩次就真的再也沒辦法去尋找任何理由。

  楊依依的臉色有些蒼白,俞子期的失敗並非只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簡單,今日過後朝歌城裡的那些世家大族對於七錄齋的態度無疑會變得更加曖昧起來。

  一個敗了兩次的小聖人,已經不再值得別人尊敬。

  至於徐白柳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麼變化,正如他所言,對於這場盛事並不在意,自然而然,對於這場盛事的結果,他也並不在意。

  平靜的目光在這一刻顯得有些冷淡。

  寧北只是看了一眼後就收回了目光。

  秦長魚始終站在遠處看著,靜靜嗅著儒林路上傳來的落葉腐朽味道。

  秋意漸濃。

  要變天了。

  ......

  感冒了,賊難受,今兒就一章,明天看看狀態好些的話就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