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一百二十三米處的機緣

  「你要去走儒林路?」

  它眨了眨眼睛,言語之間有些顫抖,就像是懷揣著極大勇氣才敢上來與寧北說話一樣。

  對於其他的學府弟子它向來是不假辭色的,尤其是仗著自己輩分夠高,可以說十分的囂張跋扈,再加上學府內規矩森嚴,也沒有人敢對它怎麼樣。

  小日子過的很悠哉,可自從那晚寧北出現之後大烏龜就覺得事情不太對,這個人類小子敢來釣它,學府里的教習還不管,這還了得?

  現在只是釣魚,在發展下去不就得把自己撈起來燉湯?

  它自認為是一隻居安思危的烏龜,很有危機意識,所以看到危險,就想要掐滅在萌芽當中。

  但殺了寧北嘛,它沒想過,也不敢想,從修行到現在就連魚都沒吃過,每天就靠著學府的饅頭吊命,殺人是真不敢。

  瑟瑟秋風捲動著陽光明媚,讓柳樹和湖水處在夏與秋與冬的複雜交融下,寧北坐在岸邊感受著這大自然的獨特美好,一顆心無比的沉靜。

  「偷聽別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他握著釣竿,淡淡說道。

  大烏龜似乎是有些羞愧,昂起的腦袋低下去了一些,可旋即想到了自己的未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我可以幫你在儒林路上分到多福澤,但你從今往後不許再來這條河裡釣魚。」

  這話有點意思,比釣魚意思些。

  寧北終於看向了它,詫異問道:「你能掌控儒林路?」

  大烏龜搖了搖頭,旋即又有些驕傲的說道:「我雖然不能掌控儒林路,但我可以為你提供信息。」

  「什麼信息?」

  「以前朱先生在儒林路修行的時候,我便時常在一旁沐浴恩澤,我也是借著他老人家成聖之時的氣運才踏上的修行之路,所以對於那條路的了解就算是現在的那個聖人老頭兒也不如我深。」

  聽到這話寧北的確是有些驚訝,想不到這隻烏龜竟然是借著聖人氣運喚醒的靈智,開始踏上的修行之路,天下靈物有此氣運的可以說是只手可數。

  只是讓他有些費解的是,這大烏龜修行了這麼多年,膽子未免也太小了些。

  「口說無憑。」寧北淡淡道。

  大烏龜聞言似乎有些著急了,在水面上 上下浮動:「真的,只要你答應我不在這條河裡釣魚,我就將儒林路上一百二十三米處朱先生留下的機緣告訴你。」

  寧北眉毛一挑:「一百二十三米處留下的機緣?」

  儒林路全長百餘丈左右,換算下來大概是三百米的距離。

  聽到他的話,大烏龜愣了一下,旋即尖聲道:「你怎麼知道這個秘密?」

  「......」

  寧北瞥了它一眼,沒有搭理。

  大烏龜兩隻前腳捂著腦袋,痛苦不堪的念叨著:「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沒本錢了,它雖然經歷過的事情很少,卻也知曉談判是要有籌碼的,現在自己這頭沒籌碼了,談不成了。

  只是到底是誰將這個秘密說出去的?

  這應天府里,除了自己還有別人知道?是那棵老樹精?

  還是藏書閣里的那本破書?

  「我答應你。」

  寧北忽然說道。

  大烏龜愣了一下,豆大的小眼睛望著他,傻傻的問道:「啥?」

  寧北將漁具收斂放到邊上,看著它重複了一遍:「我答應你。」

  大烏龜確認自己沒有聽錯,頓時欣喜若狂,千恩萬謝:「好人,你是個好人。」

  一百二十三米處的機緣。

  儒林路就擺在那裡,每年開放一次,可從兩千年前到現在已經開放了兩千次,再深厚的福澤估計也剩不下對少,那處機緣是否還存在也不好說。

  這個大烏龜活的時間超出了他的想像,但卻太過單純憨傻了一些,幸虧是在規矩嚴格的應天府里,但凡去了外面都免不了被燉成湯的下場。

  這樣的憨貨說的話通常都是真的,但只是它自以為的真話。

  中途是否被其他人得到,寧北估計大烏龜是不知道的。

  路上去了藏書閣一趟,從三層樓上找到了記載著歷年來開放儒林路的書卷,從藏書閣往外借閱書卷是需要登記的,事後要是弄丟了或者弄壞了都需要學子賠償。

  不用你花錢,但要在應天府里義務清掃衛生。

  在登記的時候寧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向著常漸離詢問:「我想要打聽一件事,在京都最好找什麼人幫忙?」

  常漸離聞言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不解道:「你是秦長魚的表弟,這天下還有什麼事情是潁川秦家探聽不到的?」

  「探聽這件事很危險,秦家上下是個龐然大物,應該儘可能的離這些危險遠一些。」

  聽了這話,常漸離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梅仁脈。」

  「在西城別來院有一個人,名叫梅仁脈,他的人脈極廣,只要付得起價錢,什麼消息都能夠探聽得到。」

  「無論是過去了多長時間的消息?」

  「無論是過去了多久都可以。」

  寧北點了點頭,將書卷與顏先生給的畫紙放到一起,對著常漸離點了點頭後轉身就要離開。

  但常漸離的聲音卻再度響了起來,聽起來有些凝重:「梅仁脈要的不是錢,你想要得到消息就要付出代價,何況這還是十幾年前的消息,你不該再去問。」

  寧北腳步微頓,平靜說道:「一座墳就在那裡,我對他們雖說沒什麼感情,但出於人子的身份,當年的事總歸是要問一問的。」

  常漸離沉默著,不再說話。

  寧北再度點了點頭,離開了應天府。

  當年應長安謀反,前後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被廢去修為送到了秋北刑場。

  然後整個神朝上下十三郡府近千個朝廷命官被審判株連。

  無論是從過程還是結果來說,這件事都透著詭異,應長安夫婦在皇宮當中的半日時間裡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就連秦家也知之不詳。

  當年不敢查,現在依舊不敢查。

  所以寧北不能讓秦長魚幫忙。

  至於梅仁脈是否敢接這個買賣,是否能夠查得出來,他並不是太過在意,查的出就查,查不出也沒什麼。

  正如一開始所言,寧北對於青藤園墳墓里的那兩個人,滿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