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奪城

  第248章 奪城

  騰驤軍大營,馬寶坐於上方,下方則是宣教使朱學熙及郝尚久,閻可義等騰驤軍各將

  「渡河的船隻備好了嗎」

  「靈川縣還在籌集民船,以備輸送大軍橫渡靈渠,但若單是供應先頭部隊渡河,應該是已經夠了」,朱學熙開口說道

  大軍通行,想要由桂入湘則必經靈渠,靈渠連接桂省灕江水系與湘省湘江水系,打通了中原湖廣之地前往嶺南的通道

  歷代中原王朝皆是通過靈渠,不斷將中原的人力物力輸往桂省,再以桂省為支點,加強對嶺南之地的掌控

  可以說若是沒有始皇帝修建的這一道靈渠,嶺南桂省之地如今恐怕依舊只是中原王朝的羈縻之地

  也正是因為靈渠的重要性,所以在現代以前,桂林才能一直成為桂省的都會

  馬寶對著朱學熙微微點頭,便看向下方的郝尚久,開口說道

  「若無問題,便按剛才軍議所定方略行事,郝尚久,你領軍先行攻占東安,可有問題」

  「末將領命,五日之內,末將必取東安」

  馬寶見得郝尚久臉上的隨意之色,卻是眉頭微皺,開口說道

  「此次你的任務可不僅僅是奪下東安城,據桂省方面的情報,如今東安城中足有兩千叛軍」

  「而你此次只能帶八百人奪城,咱們畢竟沒和劉承胤交過手,聽聞這劉承胤在湘省之中也是頗有聲名,你可莫要陰溝里翻了船」

  「如今殿下和龍驤軍都在後面看著咱們,這是朝中出征西南的第一戰,咱們騰驤軍決不能掉鏈子,你明白嗎」

  郝尚久聞言,臉上神色這才鄭重了幾分,開口說道

  「將軍放心,若是拿不下東安城,末將提頭來見,絕不給咱們騰驤軍丟臉」

  馬寶見得郝尚久警醒起來,也是不再多言,眾人又商議了一陣後隊大軍開拔的行軍事宜,便也就此散去

  軍議散去後不久,郝尚久便領著八百騎軍奔出軍營,向著靈渠渡口疾馳而去

  郝尚久帶著騎軍乘船過了靈渠,便直奔全州,在全州取了糧餉稍作修整之後,郝尚久便帶著三百騎軍及五百步卒,直奔百里外的東安城而去

  東安城外二十里,郝尚久等人停在一處密林中休息

  幾騎哨探很快馳入林中,郝尚久聽完哨探稟報,卻是冷笑一聲

  「果是一群爛兵」

  據哨探所報,東安城城下城門大開,此時根本毫無防備

  劉承胤雖是令王朝宗領人來守東安,但顯然沒有太多糧餉可給,王朝宗等人剛剛領軍到了東安,所帶的糧餉便已耗盡

  指望劉承胤隨從武岡發糧顯然是不可能的,湘省各軍也從沒有這樣的傳統,千里運糧,途中要損耗多少米糧,這多不划算

  各軍沒了米糧那該怎辦,那當然是搶,只要附近有城鎮百姓,難道還怕沒有糧不成

  各軍就地打糧不僅能鼓舞軍中士氣,更能免去運糧的損耗,實在是一舉兩得的好法子

  王朝宗領人占了東安,驅逐了明廷使臣後,麾下各軍便紛紛齊出,以東安城為中心向著四面打糧

  只是短短半月的功夫,就把東安城左近弄得烏煙瘴氣

  劉承胤雖是讓王朝宗前來鎮守東安,但王朝宗卻根本就沒想過防守的事情

  寶慶旁邊有張先壁曹志建的人馬,自是要小心戒備,但東安已是湘省最南端,附近根本沒有軍卒占領,既是如此那還有什麼可守的

  東安再過去不願便是永州,永州貧瘠養不得大軍,湘省各軍最多便是糧餉不湊手時,會令人到永州搶掠一把

  各軍搶完以後也會很快離去,永州之野產異蛇,這等窮山惡水之地,根本無人願意久留

  郝尚久軍中哨探前往東安探查,路上卻是連遇幾波出城搶掠的小隊,這些人搶得糧餉婦女,便大搖大擺返回城中

  兩軍皆是明軍,所穿的軍服也是一樣,路上有幾支劫掠小隊見得哨探有馬,甚至還主動邀請哨探一起下鄉搶糧

  郝尚久聽完以後,卻是開口說道

  「那搶糧的隊伍是何模樣」

  「小的路上見得三四股,其中軍卒少則五六十多則近百人,搶得搶糧以後,便掠來男女百姓,以牛羊騾驢等推車運送」

  郝尚久聽完以後,思索片刻,便開口說道

  「你等去尋一處莊子,搶些車駕及男女衣物過來,反抗的可直接打殺,其餘的不必亂殺,取了東西就立馬回來,不得耽擱」

  一隊騎卒奔出密林,很快便尋得一處村莊

  騎卒馳入村內,村莊之內頓時一片大亂,但只是幾聲慘叫過後,村內就又安靜下來

  一眾騎卒鎮壓了村中百姓,順利取到了所需的車駕衣服,很快便揚長而去

  村子打穀場上,一眾被扒了衣服的百姓蹲在地上,待一眾騎卒已然遠去不見,這才有人敢站起身來

  村民們光著身子,看著一片狼藉的村莊,眼中既是憤怒又是慶幸

  郝尚久取了車架馬騾,將兩百餘匹戰馬套在車駕之上,而軍中士卒則是各自披上了搶來的男女衣服,將身上的甲冑掩住

  郝尚久等人一番遮掩以後,便直接闖出密林上了官道,而後大搖大擺向著東安城而去

  「滾開,滾開,一群潑才,擋了我家游擊的道,找死嗎」

  郝尚久這一支人馬足有七八百人,上了官道以後,也遇到了幾隻劫掠歸來的東安城小隊

  只是沒等那幾支劫掠小隊接近,郝尚久軍中的騎卒便已經上前,將這些人盡皆驅離

  那些小隊見得這些騎卒如此跋扈,再聽這至劫掠隊伍隊伍之中竟有游擊坐鎮,也是紛紛讓開道路,而期間竟沒有一人對郝尚久等人有所懷疑

  身穿明軍軍服,如此目中無人,又劫掠了這麼多的車駕男女,不是自己人還能有誰

  郝尚久等人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東安城門外,這隻龐大的劫掠隊伍,自然也是很快便被城門前的守卒發現

  東安城門前,城門洞開,十幾個兵卒坐在城門一側的桌子上,正搖著骰子賭錢

  長桌邊,領頭的長臉男子見得不遠處行進而來隊伍,也是神色驚訝

  但這長臉士卒發現郝尚久等人後,卻並不是去示警關門,反而是招呼了一聲,便帶著幾個兵卒迎了上去

  城門前數十米外,郝尚久等人停住,而那長臉士卒也是到了郝尚久身前

  長臉士卒見得城門前那長長的車駕隊列,看向坐在馬上一副普通騎卒模樣的郝尚久,也是忍不住輕聲驚嘆

  「兄弟是去打了那個地主老財,竟得了這麼多人馬車駕」

  郝尚久正要開口,但還沒等他說話,那長臉士卒便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事物一般,快走幾步,直接靠了過來

  長臉士卒站在郝尚久身側,輕輕拍了拍郝尚久坐下的戰馬,臉上神色驚奇

  「我的個乖乖,這麼多遼馬,兄弟到底是哪位將軍麾下,竟是這般遮奢,王總兵麾下也沒這般多遼馬吧」

  長臉士卒看著郝尚久身後的數十騎卒,臉上神色羨慕,此時一眾騎卒皆是端坐在戰馬之上,而這數十匹戰馬,竟皆是極為高大的遼馬

  但緊接著長臉士卒便發現不對,自家王總兵麾下親兵都尚且還在用滇馬,軍中其他人怎麼可能用的上遼馬

  這夥人顯然不是王總兵麾下的軍卒,那麼問題來了,既然這些人不是王總兵麾下的人,那這些人到底是從哪來的

  長臉士卒臉上神色僵住,下意識向前看去,卻是忽然發現,此時不僅是馬上的騎卒正在看著自己,連騎卒後方一眾穿著長裙的彪形大漢,也正在冷冷看著自己

  「你……」

  長臉士卒只覺喉嚨乾澀,但還等他說完,一柄長刀便已然捅入長臉士卒體內

  「哪家大戶?老子搶的自然是劉承胤這潑才的大戶」

  郝尚久抽出長刀,猛然甩去長刀上的血跡,血珠順著雪亮的刀身濺落地面,而長臉士卒已然神色扭曲的撲倒地上,再無聲息

  隨著郝尚久動手,身後的一眾騎兵軍卒臉上也是閃過猙獰神色,紛紛抽出長刀向前這城門前殺去

  一眾在城門前賭錢的武岡軍士卒,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盡皆砍倒在地

  郝尚久帶人占了城門,卻是沒有絲毫停留,留了數十名士卒控制城門後,剩下的人便直接沖入城內

  郝尚久等人在兩名俘虜的帶領下,很快便沖至東安府衙,府衙之前同樣無備,此時眼看大軍殺來,府衙前的士卒卻是直接崩潰,四散逃去

  郝尚久領人沖入府衙之內,一直到了後院,這才遭遇數十名家丁抵抗

  這數十人皆是王朝宗的親兵家丁,此時哪怕見得郝尚久等人人多勢眾,卻依舊死死守住後院門口,想要為王朝宗爭取逃脫的時間

  只是這些人的掙扎註定徒勞無功,郝尚久等騰驤軍騎卒幾乎人人身著布面鐵甲

  在這等狹窄地形與這些著甲士卒廝殺,足以讓人心生絕望,一眾家丁拼死抵抗,最終卻連郝尚久等人的鐵甲都砍不破

  數十名家丁只是抵抗了半盞茶的時間,便被騰驤軍眾人盡皆砍殺,而王朝宗也被郝尚久親兵從床上拖了下來

  後院之中,王朝宗胡亂披著件白色裡衣,跪在滿地的屍首之間,地上的石磚已被血液浸成紅色

  後院四周遍布披甲士卒,王朝宗看著身前身穿紅色鐵甲,身形魁梧的郝尚久,臉上也是神色驚惶,開口說道

  「這位兄弟敢問是哪位將軍麾下,小弟平日間素來與人為善,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王朝宗話沒說完,便被郝尚久打斷

  「誤會?沒有誤會,老子是桂省巡撫麾下撫標參將郝尚久,今日奉命前來絞殺叛逆,接收東安城」

  王朝宗聞言臉上神色瞬間一白,終於是明白了這夥人為什麼突然便殺入府中

  他一月前奉命驅逐了那桂省巡撫官吏,眼下顯然是那桂省巡撫前來報復了

  王朝宗雖是心中驚恐,但此時仍是強做鎮定,臉上扯出一個笑容,開口說道

  「原是桂省巡撫麾下的兄弟,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嗎,小弟乃是湘省總督府麾下的兵,咱們皆是大明朝廷的兵,都是一家人,郝將軍若要入駐東安,提前打個招呼就是了,小弟絕無二話」

  「行啦,不必白費心思了,老子此次就是奉命來拿你的人頭,讓他上路吧」

  郝尚久說完,便揮了揮手,示意行刑

  而原本跪在地上的王朝宗,此時臉色也是驟然一變,忽然開口喝道

  「我乃右都督劉承胤麾下東安總兵,都督擁兵五萬,雄踞湖廣,伱若是敢殺我,都督定然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王朝宗話還沒說完,一道刀光便已經掠過王朝宗頸間,緊接著一具無頭屍體便撲倒在地,鮮血不斷從脖頸上噴涌而出

  頭顱滾落到郝尚久腳邊,而王朝宗臉上此時仍是一副難以置信之色,不敢相信對方竟真會直接動手殺人

  郝尚久看著腳邊的頭顱,卻是狠狠啐了一口

  「東安總兵?老子殺了那麼多韃子,如今尚且只是參將銜,你這潑才何德何能敢做總兵」

  郝尚久一腳將王朝宗的人頭踢開,那人頭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圈,而後又被親衛抓著頭髮提了回來

  「叫他們別都殺了,給本將帶個活口過來」

  郝尚久輕聲開口,親兵匆匆退下,很快又是提著一個披頭散髮的胖臉男子過來

  那胖臉參將見得地上王朝宗人頭,卻是身形一顫,立時跪倒在地上,不斷叩頭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郝尚久見狀,也是輕笑一聲,開口說道

  「這不就對了嗎,廢物就該有廢物的樣子」

  「將軍神威,將軍神威」

  那胖臉參將卻是沒有絲毫停頓,仍是砰砰叩頭

  此時郝尚久臉上的笑容,卻是驟然一收,臉色變得冷厲起來,開口說道

  「聽好了,老子乃是桂省巡撫麾下參將郝尚久,今日特奉巡撫之令,剿平叛逆」

  「你回去告訴劉鐵棍,三日之內立刻撤出武岡城,否則老子就殺到武岡,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給巡撫老爺當球踢,聽明白了嗎」

  「他娘的,一個應天府的潑皮狗才,哪來的狗膽,敢驅我家巡撫老爺的人」

  郝尚久說完,便一腳將王朝宗的腦袋踢至胖臉參將身前,胖臉參將見得那滿是塵土的王朝宗頭顱,身子卻又是一顫,連忙開口說道

  「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將將軍的話帶到」

  郝尚久見著地上渾身顫抖的胖臉男子,也是失了行去,擺了擺手,而後親兵便拖著胖臉參和王朝宗的頭顱,出了後院

  兩日後,在經歷了一番拷打詢問後,胖臉參將終於被提出了城外

  東安城外,胖臉參將見得那士卒竟真的奔回城去,這才鬆了一口氣,直接癱坐在地上

  胖臉參將看著一旁的王朝宗頭顱,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懼,但緊接著便生出一股羞怒

  「桂省巡撫是吧,郝尚久是吧,你們給老子等著」

  胖臉參將看著遠處的東安成,臉上神色陰狠,胖臉參將拿起地上的王朝宗首級,而後便上了馬匹,一路朝著武岡城奔去

  武岡城,府衙之中劉承胤龍在沫等人皆已到齊,此時堂中氣氛極為凝重,劉承胤看著桌上王朝宗頭顱,忍不住怒聲大喝

  「好膽!」

  胖臉參將得了馬匹以後,星夜兼程不斷趕路,只花了不到兩日便趕回了武岡城中,而劉承胤在知道王朝宗被殺以後,自也是怒不可遏

  王朝宗乃是劉承胤部將,此時對方不僅殺了王朝宗,還把人頭鬆了回來,這已經不僅僅是羞辱了,而是直接在打他劉承胤的臉

  若是如此他都沒有反應,那以後誰還會跟著他劉承胤

  劉承胤神色暴怒,但此時仍是強自忍耐,開口說道

  「那支桂軍有多少人」

  胖臉參將恨聲說道

  「只有數百,最多不過一千,只有領頭的一百多人有甲,其餘皆是普通軍卒」

  「這夥人詭計多端,卻是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是混進了城中,王總兵沒有防備,這才被他們擒住,將軍你要給我們……」

  「你們兩千多人,竟被幾百人殺了個乾淨,你怎麼還有臉回來,廢物,都是廢物」

  劉承胤聽得對方竟只有幾百人,終於是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抓起桌上的茶杯向著地上的胖臉參將砸去

  胖臉參將被砸了一個趔趄,額頭流血,但很快又是低著頭跪在地上,臉上神色驚懼,不敢有一絲動作

  劉承胤勃然大怒,此時堂中龍在沫等人皆是不敢說話

  劉承永卻是沒有多少估顧忌,看著桌上的的頭顱,此時也是神色陰沉,開口說道

  「武岡永州皆是我湖廣內部之事,這何騰蛟為了對付我等,卻是去聯合那桂省巡撫,讓這一介外人奪我湖廣之地」

  「這何騰蛟引狼入室,當真是該死」

  劉承胤聽得劉承永所言,心中也是一沉,他們一直認為划走武岡乃是何騰蛟自己的伎倆,卻未曾想到,那桂省巡撫竟當真會參與進來

  湖廣桂省一直以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管著各自地盤的事情,劉承胤等人從沒想過桂省會介入湖廣之事

  為了兩座城池,就貿然結怨手握數萬大軍的劉承胤,這絕對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但此時桂省真的出兵,劉承胤卻是頓時感覺棘手起來

  若是那何騰蛟當真說動了桂省聯手,那他們此時就是在以一家,對付何騰蛟這個湖廣總督以及整個桂省,誰也不知那桂省巡撫到底勢力如何

  劉承胤想到此處,心中也是閃過一絲決斷,決不能讓這兩方順利會師聯手!

  劉承胤掃了一眼下方眾人,冷聲開口說道

  「他要打,那咱們就打,老子倒要看看,這桂省巡撫有幾分斤兩!」

  「陳友龍你領兩千精兵並八千步卒奪回東安,抓住那什麼郝尚久,老子要親手剮了他」

  「奪回東安後,你便領麾下萬人駐守此地,東安新寧都給你做餉地,密切監視桂省動向,決不能讓桂省軍卒踏入湖廣一步」

  「龍文書,準備募兵事宜,本將要再募兵兩萬,老子倒要看看,誰有膽子趕來我武岡撒野!」

  眾人看著神色陰冷的劉承胤,心中也是一凜,而後齊齊應是

  陳友龍接令以後,便立刻點起兵馬,一日之後,一萬大軍湧出武岡城,浩浩蕩蕩向著東安城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