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剛烈的湘王

  湘王府大殿外,那些朝廷來的京軍將士已將在院中擺了好幾桌子吃酒。

  成淵看著緊閉的殿門,看看漆黑的夜空,轉過身對朱高煦低聲說道:「密洞在哪裡?圍捕的將士這麼多,安全嗎?」

  朱高煦篤定地說:「先生放心,湘王府和燕王府一樣,大殿底下都有密道。」

  「我們摸過去。」成淵從假山樹叢里慢慢的摸過去,朱能和朱高煦緊緊跟上。

  三人在黑暗中找到柴房的密道,這裡四通八達,最後直接通往湘王府外的樹林。

  朱高煦有些擔心,自己這個十二王叔性子剛烈,或許還會覺得偷雞摸狗活著是恥辱。

  他有些擔心成先生能不能說服自己的十二叔。

  走進密道,成淵才感慨朱棣的英明,如果不帶朱高煦,恐怕他今晚還得掀開房頂把湘王朱柏給救走。

  朱元璋真是為這些兒子想盡辦法,從朱允炆當年藉助皇宮密道逃走,燕王府密道,還有湘王府的密道,都說明這個開國皇帝不一般。

  如今荊州府城,白天時成淵發現不少喬裝打扮的大明將士在湘王府附近遊蕩。

  如果湘王敢反抗,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拿下湘王。成淵理了理思緒,繼續前行。

  朱高煦距離上次來湘王府已經一年,好幾次都帶朱能和成淵走錯了路。

  …………

  湘王府,大殿的內室。

  朱柏還在安靜的讀書,他常常讀書至深夜,詩詞歌賦,兵法韜略,都十分精通,運用弓刀馬槊自如。

  很有豪俠之氣,卻常常在身邊帶幾本書去讀,因為道家的緣故,常在落筆處寫「紫虛子。」

  朱柏曾和楚王朱楨共同討伐古州蠻(貴州少數民族),因為楚王的緣故,這次軍事行動頗不順利。

  但常德有降兵叛亂,流竄到荊州虎渡河一帶,朱柏調兵遣將奮勇作戰,敵軍屢次戰敗,最後追至陝西一帶,剿滅敵軍。

  受朱元璋嘉獎。

  朱柏坐在燈下,似乎又想到了當初和四哥他們,一起率軍平叛的事情,似乎已經是多年以前了。

  如今物是人非,大哥早早的走了,父皇也走了,新帝上位便是改朝換代。

  此時,外面寒風呼呼,大殿內幾處角落都有碳火,湘王朱柏將朝廷來的聖旨端正放在面前的書桌上。

  湘王妃是吳高的侄女,吳氏身懷六甲,挺著大肚子站在朱柏的身邊。

  除此之外,只剩下朱柏的親身護衛憨熊還有王妃吳氏的貼身丫環,另一個側妃張氏陪著。

  飯菜在桌上,已經涼了。

  湘王朱柏看了眼身邊的吳氏笑道:「你去坐下來,本王要為你與腹中的孩兒畫幅丹青。」

  他手上有常年拿刀劍磨下的硬繭,手裡的毛筆微微的有些顫抖,定了定心神,筆尖有力的在紙上畫起來。

  這個王妃吳氏並不是什麼難得的美女,她是自己父皇為自己籠絡朝臣而選的妻室。

  吳氏雖然不美,但她確是賢良淑德,溫柔安靜,注重貞潔的女子,湘王朱柏對她很是敬愛。

  兩人感情也可,吳氏腹中的孩子已經好幾個月,這是他湘王府的嫡長子。

  朱柏平靜的笑道:「父皇當年總說本王沒有孩子,如今已經有了,他卻看不到了,本王實在是不孝順,連父皇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吳氏原本護著腹部坐在不遠處的錦墩上,聽見朱柏說的話嘆息一聲,緩緩走到朱柏身邊。

  將頭放在朱柏的懷裡,柔聲說道:「王爺,先帝爺會體諒王爺的難處,不會怪罪王爺沒去看他看人家的。」

  湘王朱柏笑道:「哈哈,愛妃這麼說,本王也放心,外面那些傢伙想逼迫本王認下莫須有的罪,痴人說夢。」

  湘王妃高氏有些憂傷的看了看自家夫君,她知道湘王性情很剛烈,從來不輕易服軟,而且勇武過人。

  夫要死,她必生死相隨,只是可憐他們未出世的孩子,沒能給湘王留下一兒半女。

  朱柏笑道:「你說這孩子若是生下來,會說話了,會先叫本王,還是先叫王妃。」

  不等高氏回答,朱柏又悽然一笑:「本王,又在這裡和王妃說些夢話了。」

  湘王朱柏終究沒有畫完自己身懷六甲的王妃,寥寥數筆後他就有些氣憤。

  「若是本王,還如先帝在世的時候那樣有地位,本王定要為我兒畫一副栩栩如生的畫。」

  說著朱柏俯下身去,用耳朵輕輕貼在王妃高氏的肚子上聽著聲音。

  其實很多時候沒有聲音,但對朱柏來說,就像這個迎接屬於他的孩子。

  這時,門外有聲音響起。

  「湘王朱柏,大膽逆賊,你想要抗旨嗎?陛下仁慈,念你是他的王叔,請你認罪,一切都好說。否則我們便要強攻了。」

  聽見外面的話,朱柏臉色一變,朝廷削蕃的事情他早就聽說過。

  他以為自己安安分分,就可以不被禍及,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當年那位好侄兒可是溫良恭儉讓,對各位叔叔孝順仁義,在父皇面前說要和叔叔們一起守護大明江山,保衛大明塵土。

  如今,翻臉不認人,完全就是要將他們滅絕的劊子手,卻還頂著仁義孝順。

  虛偽的君子,真是可笑。

  絲毫沒有大丈夫的擔當。

  朱柏轉過身,對高氏溫聲細語的說道:「愛妃,你先去好好的歇著,本王與他們說一說。」

  成淵和朱高煦聽見密道頭頂處傳來說話聲,只聽兩個男子在對話:

  「這湘王會認罪嗎?萬一他跑了如何?」

  「放心吧,湘王的三護衛早就被牽制,湘王性子剛烈,他不會逃跑的,逃跑等於認了他謀逆的罪。」

  張順和荊州府知府兩人坐著又喝了杯。

  「天亮後,他不出來,我們就生擒死抓。」

  突然,大殿門打開。

  湘王朱柏換上了當年第一次出征時,先帝給他的寶甲,帶著長槍站在門口。

  張順愣了下,身後的弓箭手就要出動,卻被制止:「那可是先帝爺所賜,你們幾個不要輕舉妄動,否則陛下怪罪,我可保不了你們。」

  先帝的寶甲,豈是拿箭敢射的東西?

  朱柏壯烈一笑:「你們這些朝廷的走狗,跟本王那好侄兒真是配合的好,但我朱柏是先帝的兒子,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也絕不會讓你們這些走狗小人侮辱本王,絕不會。」朱柏大聲喊道。

  在院中的長史跪在地上哭著說道:「王爺,王爺,那蟠龍石我們不用就是,府里的九門九鼎都可以換,可以改。王爺進京認個罪。」

  湘王長史此刻已經害怕到心慌,可他跟湘王也有多年的交情了,一邊是朝廷,一邊是多年待自己很好的湘王,他有些不知如何自處。

  只好跪在院中,他有些瑟瑟發抖,如果湘王犯事,他這個長史也死罪難逃。

  忽然,湘王大殿扔出幾個黑乎乎的重物,嚇得湘王長史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