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帝都,押入刑塔。→」
紫衣侯一語冰冷威嚴,且大義凜然。
他乃皇影衛統帥,維護帝都的治安,乃他職責,拿人也合情合理。
隨他話落,屬他逼格最晃眼。
而今日,最雞賊的人貌似也是他。
自一開始,他就是這般計劃的,說好的是與殷明合夥詐姬痕,卻頗有利用殷明的意味,他也的確神機妙算,兩人真就大打出手了,正中他下懷,大鬧帝都,他抓人自名正言順,唯一未料到的是,姬痕和殷明把動靜鬧的太大,把他紫衣侯府打成了廢墟。
如此,更得抓了。
不止要抓,還得抓入刑塔。
殷明無關緊要,他主要是抓姬痕。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刑塔是他的地盤,抓了姬痕,他能做很多事,能從姬痕身上,詐出來不少秘辛,就譬如再生之力、天眼瞬身、麒麟聖獸....最不濟,也能奪了姬痕的仙力,紫衣侯府邸毀了,總得討點兒利息回來。
趙雲唏噓。
紫衣侯兜兜轉轉一大圈,終是繞到了正題。
所謂正題,就是抓他,刑塔之中,多半早已給他收拾出了一間房。
「原來如此。」
殷明心中冷笑,雙目一瞬微眯。
這會兒,他腦瓜倒好使了,起先他還不懂,但聽了刑塔二字,才知紫衣侯用意,薑是老的辣,他這是被算計了,被紫衣侯當槍使了,一場禍亂後,再跳出來秉公執法,這特麼的順理成章啊!鴻雀的師弟、皇影衛的統帥,果然是個耍手段的高手,還有演技,也是一流的,先前演的那般真切,見府邸被毀,勃然大怒,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紫衣侯是個受害者呢?
「我有罪,我甘願受刑。」
雖是不爽,但殷明還了整了這麼一句。
只要能收拾趙雲,被當槍使他也願意。
同為鬧事者,他進去了,趙雲也得跟著進去。
他很隨意,不怕入刑塔,他大祭司府與紫衣侯頗有利益牽扯,莫說他大鬧帝都,縱他當街殺人,紫衣侯也不會拿他怎麼樣,充其量,找他爺爺勒索一些錢財和寶物。
趙雲就不同了,與紫衣侯有私怨,進了刑塔,就別想出來了,先斬後奏的事兒,紫衣侯乾的多了,而後,再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四方。
為了一個姬痕,上頭還能把紫衣侯滅了不成?
「侯府秉公執法,吾等自當配合。」
殷晝見縫兒插針,也是隨聲附和,話聲鏗鏘,語氣大義凜然,就差說一句:我家孫兒犯了法,你該抓抓該打打,不用給吾留面子,老夫乃皇族大祭司,當以身作則,當然,抓了我家孫兒,你也得把姬痕一塊抓了。
三個戲精。
四大護國法師揣了手,瞥了一眼紫衣侯,看了一眼殷晝,又瞅了殷明,這仨倒默契,關鍵時刻,倒也會打配合,為了將姬痕押入刑塔,同台飆演技嗎?
他們看得出,楊玄宗等人會看不出?他們甚至懷疑,是紫衣侯和殷明早就串通好了,合夥挖坑,一個逼姬痕就範,一個負責拿人,只要在帝都鬧事兒,就歸紫衣侯管,合情合理,也是名正言順。
入了刑塔,可就不是他天宗說了算了。
紫衣侯在刑塔收拾姬痕,易如反掌。
「我等沒意見。」
「小小年紀就這般肆無忌憚,是得好好審審。」
「遭個牢獄之災,自會長記性。」
現場一瞬平寂後,話聲不斷,吳家、紫家和慕容家跳的最歡,這場禍亂他們都是受害者,頗有話語權,而他們的話,主要是針對姬痕,相互間都有私怨,巴不得姬痕受制裁,最好是進去出不來。
「後輩切磋,入刑塔就沒必要了吧!」玲瓏說道。
「敢大鬧帝都,完全有必要。」大祭司府的人,集體懟了一句。
「若非殷明找茬,會有這局面?」天宗眾長老冷冷道。
「話是這般說,但姬痕的確參與了。」
「你....。」
兩方人馬又槓上了,又頗有開戰的架勢。
現場氣氛又一次凝固,局勢也再一次緊張。
「我入刑塔。」
氣氛壓抑之際,趙雲聳了聳肩。
聞之,楊玄宗等人頓的心弦一緊,這孩子,咋還迎風兒往上沖呢?
「很好。」紫衣侯一聲冷哼,「給吾鎖了他。」
令下,兩個皇影衛齊上前,就要鎖拿趙雲。
「等等。」趙雲又補了一句。
「還有何話說。」紫衣侯倒背了雙手。
「你,沒資格審我。」趙雲拍了拍肩頭灰塵。
「吾沒資格審你?」紫衣侯眸光凌厲,威壓轟然呈現,殺意冰冷。
「通敵賣國的人,審我不合適吧!」趙雲淡道。
這話一出,全場人集體心顫,連外圍看戲的人,都一陣尿急,姬痕真箇語不驚人死不休,紫衣侯是誰,鴻雀的師弟,老祖級的人物,竟被說成通敵賣國,僅此一事,紫衣侯便可一掌劈了他。
轟!
天地嗡的一顫,皆是因紫衣侯威壓所致,廢墟般的紫衣侯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寸結了寒冰,若非殺意極強,也不可能寒封天地。
由此可見,紫衣侯有多憤怒。
莫說看客,連楊玄宗、玲瓏、殷晝和護國法師在內,都倍感壓抑。
趙雲就穩了,神態悠然,與你講道理,你他娘的跟我耍流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給你扣大帽子了,還想坑我入刑塔,臉咋那麼大嘞!
事實上,早在先前殷明請他喝酒時,他就已預想到某種結局,紫衣侯多聰明啊!與殷明合夥詐他是假,逼他就範才是真,此乃局中局,他早已看的清楚明了,只要他敢犯事,紫衣侯便有權拿他。
而且,還是頂著秉公執法的大義。
紫衣侯雞賊,他也不傻。
對方有張良計,他有過牆梯。
若無對策,他會與殷明大打出手?
「小輩,話可不能亂說。」
開口的,是在場的一個黑衣老者,妥妥的准天巔峰,且非一般的准天巔峰,輩分奇高,大夏五尊天武境:鴻淵、鴻雀、鬼冥、無眉道人、幽泉老祖,而他,就是幽泉老祖的師弟,輩分擺在這,也屬貨真價實的老祖級,戰力自不會弱了,說話時,還祭了氣勢,紫衣侯的殺意與威壓,皆被他卸了個乾淨。
「是與不是,一探便知。」趙雲揣了手。
說著,他還瞅了一眼四大護國法師。
這四個老頭兒很優秀,合力之下,能使出搜魂大陣,紫衣侯是不是通敵賣國他不知,但手上肯定不乾淨,既然今天玩兒就是秉公執法,那隨便幾個罪名,就足夠紫衣侯喝一壺了,隨便幾個罪名,他就沒資格做皇影衛統帥,既是沒資格做,便也沒資格審他,更沒資格押他入刑塔。
局中局嘛!
你會挖坑,我會破局,看誰的道行更高。
四大護國法師乾咳,咋又扯他們身上了。
「姬痕,你找死。」
紫衣侯乍然一喝,再壓不住怒火,強行出手,要打殺趙雲。
見之,楊玄宗等人慾動。
不過,有人比他們更快,擋在了趙雲身前,清一色的准天老傢伙,且數量龐大,皆是與鴻淵一個輩分的,而且,皆是鬼冥、無眉道人和幽泉老祖的嫡系,在帝都,身居要職,或多或少都有兵權。
他們跳出來,讓世人有點兒意外。
三大天武的嫡系,竟會幫天宗聖子解圍,這是良心發現了?
答案,是否定的。
三大天武的嫡系,可沒這閒工夫,之所以幫趙雲,自有算計,傻子都知道,姬痕入了刑塔,就別想出來了,其他沒啥,紫衣侯定會奪了姬痕的麒麟聖獸,這麼個好事兒,他們可不能便宜紫衣侯。
上頭交代了,伺機奪聖獸。
這若姬痕被押入刑塔,那還奪個毛線。
紫衣侯若成麒麟宿主,定能正面硬鋼天武,待戰爭落幕,他們再想奪權,可就難了,雖然,他們也很想姬痕死,因為那小子的潛力太驚人了,但這個死,也得分地方,死在外面沒啥,絕不能死在刑塔。
說到底,他們還是想要聖獸。
紫衣侯被震退,頓的咬牙切齒,「你們....。」
「這般急著動手,是要殺人滅口?未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是否通敵賣國,一番搜魂,自見真章。」三大天武的嫡系,皆是一聲冷笑,想押姬痕入刑塔,想偷摸擄麒麟聖獸,真當我們是擺設?
錚!
回應他們的,則是一聲劍鳴。
紫衣侯震怒,面目猙獰不堪,手提的殺劍嗡嗡直顫。
他拎了劍不要緊,外圍的皇影衛,也齊齊上前一步,也都拎出了傢伙。
三大天武的嫡系,自也不慫,亦有強者在外圍。
三家合力,陣仗不弱於皇影衛。
氣勢的對抗,讓沉寂的天地,又一次轟隆不斷。
趙雲看在眼中,沒啥情感變化。
這,都在他的意料中,大夏勢力盤根錯節,複雜的很,紫衣侯雖執掌皇影衛,但不代表就是最大,他很機智,也很會揣摩心理,三大天武的嫡系,是不會讓他入刑塔的,並非刻意救他,是不想便宜紫衣侯。
說白了,是利益使然。
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
借三大天武嫡系的威勢,打壓紫衣侯,順便破此局,最合適不過。
若沒這覺悟,他也不會來帝都溜達。
楊玄宗和玲瓏等人見之,集體皺眉。
看來,今日之事,這裡才是真正的高.潮。
按立場而言,他們該站在紫衣侯這邊,一同對抗三大天武的嫡系。
畢竟,他們都屬皇族一派。
然,他們不打算這麼做。
是紫衣侯先不地道,先給姬痕挖坑,還想弄死他天宗的聖子,這般不顧大局,自耗皇族戰力,傻子才幫他,欲救姬痕,他們的立場得暫時變一變了,得與三大天武的嫡系聯手,一同對紫衣侯施壓,真要來硬的,皇影衛不夠看,天宗底蘊雄厚,三大天武嫡系的底蘊,也一樣雄厚。
雙方聯手,完全壓得住紫衣侯。
局面有點兒失控了。
四大護國法師皺眉,這是要火拼嗎?
殷明有點懵,一門心思的只想趙雲死,利害關係還沒整明白,他沒整明白,殷晝卻看的門兒清,皆是利益作祟,是他低估了三大天武嫡系的決心,竟他娘這個時候跳出來搗亂,坐下來商量商量,瓜分戰利品不香嗎?
「要開戰了?」
看客們目不轉睛,生怕一個晃神兒,錯過精彩劇目,觀看時,他們也都做好了開戰的準備,雙方陣仗太大了,一旦打群架,動靜自不小,跑的慢了會遭餘波。
廢墟上,紫衣侯雙目猩紅。
對面,三大天武的嫡系,也各自冷笑。
暗自的對抗,讓那片天穹都炸出了電閃雷鳴。
「罷手。」
四大護國法師冷哼,強勢介入。
真要開戰了,帝都會毀於一旦。
他們的介入,來的恰到好處,算是給了敵對雙方一個台階下,這般僵持很難收場,主要是姬痕手段高明,一個通敵賣國的大帽子,給了某些人很好的插手理由,難不成,真要用搜魂招呼紫衣侯?真要搜了,鬼曉得會被逮出來多少罪名,隨便一件都夠他受的。
「後輩切磋,入刑塔就沒必要了。」
三大天武的嫡系淡道,倒是給面子,率先收了氣場。
紫衣侯不語,面目猙獰的嚇人,但他這個沉默,在外人看來,就是默認了,不默認能行?他是神機妙算,卻是百密一疏,低估了這些老東西,倒是會掐點兒,專挑這個時候搗亂。
「損壞的財物,你倆賠。」
見雙方罷手,四大護國法師又看殷明和趙雲,老臉奇黑無比,這兩個不安分的小兔崽子,大鬧了帝都不算,還險些惹出一場戰爭。
殷明咬牙切齒,神態與紫衣侯一般無二。
他是不甘心,眼瞅著趙雲就要被押入刑塔了,竟是還有變故,這些老傢伙,平日沒少與天宗整事兒,到了關鍵時刻,卻合力施壓。
「賠。」趙雲無異議。
府邸都給人炸平了,不賠點兒錢,著實說不過去。
不過,賠也要看著怎麼賠,這是分主次的,是殷明找茬在先,硬要定罪,他是從犯那貨是主謀,一成,他就賠一成,多一毛都沒有,再讓你坑我,賠死你。
殷晝已捂看了胸口。
孫子又給他拉了一單,這回又要大放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