崢....!
月下的琴音,哀傷淒離。
彈琴的趙雲,依是忘我之境。
怕是連他自個都不知,雜亂的琴音,已演成一篇美妙的琴曲。
不知多少人聽了沉默。
亦不知多少人,在心神恍惚時,濕潤了眼角。
「自學成才?」
林外的黑白倆老頭兒,喃喃自語道。
這等喃語,紫竹林外圍也有。
當真如此,那姬痕的天賦,就太嚇人了。
練琴,一定意義上來講,比修武道還難,得有人教才行。
那廝倒好,竟無師自通。
仔細聆聽一番,多得曲中意。
曲意太悲了。
噪音到琴曲,這個漫長的過程,都充滿了悲。
琴音在變,心境也在變。
同樣在變的,還有世人。
先前,有頗多想罵娘者。
如今,玲瓏府內外,多是靜心聆聽者。
乃至於,潛藏府外的殺手,都被亂了心境,心神多沉湎,若上頭知道,多半會一頓臭罵,是讓你們來殺人的,不是來聽曲兒的。
「可是為她而奏?」
玲瓏早已回來,聽的默然。
是她小看了姬痕,以為是在搗亂。
原來,他是在悟琴。
悲離的琴意,直入靈魂,聽的她都潸然淚下,能把琴彈到這個境界的人,她記憶中,可沒幾個,那個後輩,又一次震驚了她。
「無霜曲,可還喜歡。」
時隔一月,趙雲終是醒了,一聲喃語,只他一人聽得見。
無霜曲,便是他為這首曲子取的名。
許是上蒼有感懷,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偏偏,有那麼一抹星輝,映在他身上,如一層外衣,替他遮了天上的雨。
「有意思。」
月神一聲嘀咕,還抬頭看了一眼天。
崢...!
琴音未停,伴著淅瀝的雨,響滿朦朧的夜。
石琴不凡。
石琴的靈更不凡,從沉睡中,一絲絲被喚醒。
不止如此,它給了趙雲一個特權,不遭反噬。
趙雲與琴,似有心意相通。
只要他願意,這首悲傷的琴曲,瞬間便發出殺伐之意。
再給他些時間,他便可用琴音亂陣法,可用琴意破水幕。
「因禍得福。」
月神一笑,繼續對抗詛咒。
不知何時,琴音才停。
竹林外的人,都豎起了耳朵。
沒怎麼聽夠,還想再聽一曲。
奈何,久久都不見竹林有動靜。
趙雲在參悟,是悟琴,也是悟陣法。
他需找一個突破點,一擊破開水幕。
而且,還得選一個合適的時機,最好,趁玲瓏外出時。
寧靜。
時隔一月,玲瓏府和帝都都寧靜了。
老實說,有太多人不習慣。
先前想睡睡不著,如今,更他娘的睡不著了,鬼曉得姬痕的琴音,究竟有啥個魔力,咋還聽了...欲罷不能了呢?
這邊沉寂了,邊關局勢卻緊張。
自八國追殺令開始,八國聯軍已打了足一月。
大夏龍朝地處中心,八大王朝則在外圍。
從地圖上來,對大夏就是合圍之勢。
而這次的戰爭,八國便是從八個方向,聯合圍攻大夏的。
各大邊關皆有戰事,且戰事都很緊急。
東南邊關,烽火狼煙。
登高望遠,恰見大戰正凶,大元王朝的軍隊,攻勢正猛。
能見赤焰軍的戰旗,迎風呼烈。
大夏赤焰軍的戰鬥力,真不是蓋的。
十萬赤焰軍頂在邊關,愣是擋住了五十萬大元軍隊。
這一戰,足打了一天一夜。
赤焰女帥退下時,滿身疲憊,連飄飛的披風,都染滿了鮮血,有她的,也有敵人的,直至進了中軍大帳,她才一步踉蹌,一口鮮血咳出。
慘烈,這一戰打的太慘烈。
即便身為統帥的她,也身負重傷。
「師尊,霜兒。」
「願你們在天有靈。」
她拿了兩塊玉佩,一紫一青。
其中一塊,是師尊送的,也便是前赤焰統帥,早在半月前,便戰死沙場了;一塊是侄女送的,也便是楚無霜,比師尊更早離世。
短短一月,她丟了兩個親人。
也只敢在獨處時,流下悲傷的淚。
願她們保佑大夏,渡過這個難關。
咚!咚!咚!
驀的,又聞戰鼓聲。
方才退兵的不久的大元敵軍,再次攻過來了。
女帥收了玉佩,燃了眸中的淚,又披了戰衣。
獨自在大帳,她是師尊的徒兒,是侄女的姑姑,可盡情的流淚。
但披上戰衣,她不能有淚。
待走出大帳,她也只有一個身份:赤焰軍的統帥。
這便是戰爭,殘酷到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
她是統帥,代表的是赤焰軍,代表的是大夏龍朝,絕不能大夏將士面前,露出半點柔弱,有痛需忍著,有傷得壓著,她任何一個不堪的舉動,都會影響大夏的士氣。
「交出姬痕。」
城外的怒喝,震天動地。
「交出姬痕。」
如這等暴喝聲,大夏其他邊關也有。
但有些事,騙騙世人還好,卻騙不過經久沙場的元帥們。
只為一個姬痕,八大王朝會發動戰爭?
說到底,是姬痕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出兵理由,報仇是假,聯合吞併大夏才是真,即便大夏交出姬痕,八大王朝也不會撤兵。
看出了又如何。
大夏各大邊關,頻頻告急。
連戰無不勝的赤焰軍和御龍軍,都有些頂不住了。
除了這兩軍,其他都是一路打一路潰敗。
虎威軍那邊最慘烈,已被連下二十餘城。
「割地賠款。」
「俯首稱臣。」
「年年納貢。」
「不然,一路打到大夏帝都。」
這,是八大王朝傳來的話。
或許會有人問,他們不怕大夏鴻淵嗎?
不怕。
這會是答案。
天武有天武的專屬的戰場,絕對不會參與軍隊間的戰爭。
這,是各大王朝古來的約定,也是最底線。
若非有天武要參戰,會當如何。
答案也是肯定的:定有人出手制裁。
至於是誰,世人自不知。
怕是只有到了天武境,才有資格知道。
無論怎麼說,八大王朝放話了。
要麼割地賠款。
要麼俯首稱臣。
要麼年年納貢。
各大邊關告急。
同樣的困境,朝堂上也有。
便如今夜,金鑾殿上已吵了一天了。
主戰的有,主和的有。
主張交出姬痕的有,主張割地賠款的也有。
還有不嫌事兒大的,竟想找幾個姑娘,送去八大王朝和親。
此話一出,大夏皇帝當場就火了。
這是條漢子,頗有幾分烈性,不和親不納貢,不割地不賠款。
就一個字:打。
就這一個字,羽靈皇妃難得對他露了一抹笑。
平日裡,都是斜眼看他的。
當年也不知哪根筋沒搭對,稀里糊塗就做了大夏皇后。
而且,這貨還比她低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