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
趙雲草草吃了飯食,便又回了房中。
這一坐,又是一日。
至夜幕降臨,才見他開眸,一口渾濁之氣被長長吐出,傷勢未復原,不過已無大礙,還需些時間調養。
他看了天色,取了畫符的行頭。
爆符嘛!可是好東西,有事兒沒事兒置辦點兒,總有用的上的時候,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朝死了炸。
方才提筆,便聞女子啊的一聲,傳自隔壁的房間。
隨後,房間裡便是一番雲雨之聲。
「大半夜的,這般敬業嗎?」
趙雲心中嘀咕,一邊療傷一邊豎起耳朵聽,三流的客棧,隔音的確不怎麼好,連旁邊房間的一丁點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武修嘛!他聽力賊好使。
天賦妖孽的人,果是有情調。
如這貨,療著傷、煉著體、悟著道,都不耽擱他偷聽,主要是好奇,與柳如月那般久,連嘴都沒親過。
「好像還沒洞房。」
趙雲一聲嘀咕,聽著叫.床聲,不免浮想聯翩。
他,也是有媳婦的人。
血氣方剛,又碰上這橋段兒,不想才怪。
不過真要說說隔壁那位,身體真是不錯啊,整整三個時辰,趙雲的爆符都畫了一沓了,人還在那裡運動著呢?
「感覺該是不錯。」
趙雲抽空抬手,可能營養過剩,竟特麼流鼻血了。
「傻逼吧!還讓不讓人睡了。」
罵聲很快響起,房間隔音差,他這聽得見,那邊也聽得見,搞不好也是武修,聲音粗獷,罵罵咧咧的。
但是聲音依舊沒有停止。
完事兒,便聽見踹門聲了。
脾氣不怎麼好的人,到哪都有,一言不合就想練練。
「敢壞大爺的好事。」
「老子還想揍你呢?」
頓時房間裡的聲音就被大罵聲所取代了,也多了幹仗聲,噼里啪啦,叮鈴咣當,如似強盜入室,擱那亂翻亂砸。
趙雲只聽響兒,能想像那畫面:隔壁那個姑娘該是很尷尬,搞不好,正捂著被子,擱那看人幹仗呢?
「傻逼吧!還讓不讓人睡了。」
大罵聲更多,滿客棧都是,也怪隔壁那兩位造出的動靜太大,驚了太多夢中人,脾氣不好的大有人在。
此刻,已有人拎著傢伙衝上來。
客棧老闆也來火氣,敢在他地盤上鬧事兒。
「又一沓。」
趙雲抹了鼻血,你打你們的架,我畫我的爆符,就這個數量,再遇見駝背老者,還能給其炸個滿天飛。
砰!
說炸,炸就來了,他這邊剛提筆,還未等開畫,牆壁就塌了,是被隔壁那倆貨轟塌的,修為同階,戰力也不相上下,打著打著,就給牆干出一個大窟窿。
瞧幹仗者,是一個光頭莽漢和一個獨眼老者。
老者瘦骨嶙峋,渾身上下,就剩一條花褲衩了,不用說,方才在床上顛鸞倒鳳的人才,就是這位了。
而踹門進去的,定是那光頭莽漢。
「老當益壯」
瞧見獨眼老者的第一眼,趙雲腦海中,就不自覺的蹦出了這麼一句話,一大把年紀了,三個時辰不帶停,很持久,瞧他形銷骨立,多半就是那啥太多了。
透過牆的大窟窿,他望見那女子。
如他所料,女子的確捂著被子,正擱那看兩人幹仗呢?嚇的不輕,臉頰也煞白,應該是個青.樓的女子。
說著,他倒退了出去。
光頭莽漢和獨眼老者還打著呢?從那個屋干到了這個屋,許是火氣太大,都想把對方撂倒了,儼然未覺,房中還杵著一個大活人呢?而且臉色極其尷尬。
「出去打。」
趙雲一聲冷哼,再一次後退,動靜太大了。
砰!
話音方落,又聞轟隆。
房頂塌了。
沒錯,是房頂塌了,也破出一個大窟窿,一個黑衣人自上面跌了下來,看樣子,像個小偷兒,飛檐走壁的那種,恰巧落在這個房頂,也趕上房子年久未修,不怎麼結實,被一腳給踩塌了,人也掉下來了。
嗯?
至此,莽漢與老者才停下,眼神兒奇怪的看著黑衣人,扛著個包袱,有銀子散落,顯然是剛偷了財物。
「他娘的。」
黑衣人大罵,狼狽的爬起身,做了這麼多年的小偷兒,還是頭回這般,一腳下去,房頂給踩了個大洞。
嗯?
待起身,他眼神兒也奇怪,看了看莽漢,瞅了瞅老者,瞧了瞧趙雲,也望了一眼隔壁屋的女子,一個拎著刀、一個提著劍、一個握著筆、一個捂著被子。
這特麼的,啥個局面。
最尷尬的,還是趙雲,就畫個符,咋這麼鳥事兒了,牆被打穿了,房頂也破了大洞,有嫖.娼的,有干架的,也有偷東西的,今夜,他這個房間夠熱鬧的。
「繼續。」
黑衣人率先開口,腳尖點地,想順著房頂大洞再出去,他是個小偷兒,見不得光,得麻溜兒跑路才行。
「夜行孤狼。」
莽漢和老者不干架了,齊齊伸了手,躍至半空的黑衣人,被他倆一人抓了一條腿兒,又給拽下來了。
很顯然,倆人把黑衣人,認作了夜行孤狼,那得捉了,賞金五萬兩呢?一輩子都未必能掙這麼多銀子。
「孤你妹的狼。」
黑衣人大罵,於房中上竄下跳,老子是小打小鬧,偷了也不過幾百兩,啥我就孤狼了,別冤枉好人。
「還敢罵我。」
「你跑不了。」
光頭莽漢與獨眼老者自不信,或者說,已認定是孤狼,捉了就有銀子,五萬兩賞錢,能堆滿一間屋子。
「滾,不是我。」
「人贓並獲,還敢狡辯?吃了一掌。」
「去你姥姥的。」
房中嘈雜一片,兩人幹仗,成三人混戰。
別說,黑衣人有些道行。
該是真靈巔峰,而且身法極其詭幻。
做小偷的,有幾把刷子。
看趙雲,手還在半空中,還拿著符筆筆,不知該放下,還是該揣起來,只他知道,黑衣人不是那孤狼。
他知道,那倆貨不知道。
此刻的光頭莽漢與獨眼老者,滿眼都是銀子。
這地兒,不能待了。
趙雲收筆,豁的轉了身,這麼一鬧,已成是非之地。
砰!
剛到門前,房門就被踹開了,還攜有強大的氣勢。
唔...!
趙雲一步沒站穩,當場被撞的橫翻出去。
只因,踹門者是一尊玄陽境,而且,起碼是五重以上,得虧他底蘊夠強悍,不然,定會被震得大吐血。
「哪呢?孤狼擱哪呢?」
嘈雜聲更多,門被踹開了,緊閉的窗戶,也被砸了個稀巴爛,一大票人湧進來,這還只是三樓,二樓和一樓的客人,也正拎著傢伙往上沖,客棧瞬時炸了鍋,青峰古城也炸了鍋,不知有多少武修殺過來。
孤狼啊!銀子啊!
捉了那麼久,都未捉到,今日終是有消息了。
「我....。」
趙雲一口氣兒沒喘順,差點兒吐血。
他娘的。
這是他的房間,付過房錢的,前腳牆壁被干穿,後腳房頂塌了,如今,連房門與窗戶,都成了大窟窿。
好好一間房,就差拆房梁了。
拆不拆無所謂了,連客棧的老闆,都拎刀上來了。
「早走為妙。」
趙雲一個穿牆,遁出了房間,房中也沒他站腳的地兒了,天曉得進來多少人,那黑衣人有沒有被捉住他不知道,但多半是跑不了了,踩都能給他踩死了。
「夜行孤狼?」
還未等落地,便聞街上大喝,是趕來的武修,打老遠,便瞧見客棧三樓,有一人跑出來,且還蒙著黑袍,讓人不自覺的以為,是夜行孤狼自內逃出來了。
壞了。
趙雲心裡一咯噔,孤狼的那印章,還擱那懷裡揣著呢?這若被逮個正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是他幹的不是他幹的,都會扣在他的頭上,會死的很慘。
說話間,他已落地。
而四方的攻伐,也隨之到了,劍氣、刀芒、掌印、拳影...看的趙雲眼花繚亂,其中,不乏玄陽境的。
穿牆!
危急時刻,他轉身又一個穿牆,遁入了客棧的一層,撒丫子就跑,身後殘影連連,開遁的速度頗是麻溜。
轟!
他雖跑了,可攻伐並未停止,身後的攻伐,一道道的,全打客棧的牆壁上了,好好的一座客棧,當場被轟了個崩塌,還在三層房間的一屋子人,也包括那黑衣人小偷兒,有一個算一個,全特麼跌了下來。
現場,頓的混亂一片。
而在場的人,也足夠的狼狽,滿地都是青磚瓦片。
嗖!
要說那黑衣人,也夠命大,還沒死,起身便跑。
「哪走。」
「哪走。」
暴喝聲響起。
不過,烏泱泱的人影,卻分成了兩撥。
一撥直奔黑衣人。
一撥則直奔趙雲。
臨走前,兩撥人馬的眼神兒,還有些鬱悶。
特麼的,到底幾個夜行孤狼。
「俺這邊這個,是真的。」
「別鬧,俺這才是真的。」
這是眼神兒另一層寓意,各追各的,好不熱鬧。
「扯淡。」
遁走的趙雲,大臉奇黑,逃的頭都不回,畫符都能畫的這般熱鬧,聽個叫.床聲,都能聽出一場禍劫來。
還能說啥,趕的太巧。
偏偏有人幹仗,偏偏有小偷路過,偏偏被認作孤狼。
而他,被歪打正著。
一系列的巧合,才釀成了這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