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東西。」

  萬眾矚目下，趙雲就杵在那一動不動。

  在外人看來，不自覺的以為，他走不出最後一步，可他是姬痕哪！新宗大比第一名，連楚無霜都輕鬆走過，他會走不到盡頭？

  「好兄弟啊！還知道等等俺們。」

  蘇宇一話語重心長，正從下面往上爬呢？

  沒錯，他也撐不住壓力了，或者說，天梯上九成以上的弟子，走的都很艱難，看的凌飛心理那個平衡啊！天梯就是一座巍峨大山，站著走不上去，咱就爬唄！別看我個頭低，但志向遠大。

  佛音又起，般若已到九十八層。

  涅槃之後，她真箇六根清淨，只淡漠的看了一眼趙雲，便跨過了最後一層，成楚無霜之後，第二個踏過天梯著，立在最盡頭，佛光都璀璨不少。

  她之後，墨刀、寒雪、柳如月、月靈也紛紛跨過。

  他們的眼神兒，就頗為奇怪了，怎麼個意思，真在等後面的人？

  「你愣啥嘞！」

  無念輕鬆走上來，拍了拍趙雲。

  「累了，歇會兒。」

  趙雲隨意回了一聲，還在看腳下。

  這麼幾個瞬間，奇異波動越發濃烈，若非他壓著，造化種子已跑出來，這般的激動，這第九十八層的石梯，必定藏著大寶貝。

  「我也累了，歇會兒。」

  蠻騰上來了，一屁.股坐那了。

  這貨，說的是大實話，他是真累了，坐那還順便咳了一口血，也不知是威壓所致，還是來前被揍得太狠，齜牙咧嘴，一陣悶哼。

  為此，他的師傅還瞅了一個女長老，老臉漆黑，揍蠻騰的就是那個女長老，下手沒輕沒重，妥妥的以大欺小，看給我徒兒打的。

  「打的就是他。」

  女長老的臉色嘛！也不怎麼好看，那個大塊頭，是真欠揍啊！把我家徒兒打的半身不遂，這筆帳可不就得慢慢算嘛！那般漂亮一姑娘，真下得去手，做長老這麼多年，頭回見這麼生性的。

  「怎的不走了。」

  穆清寒與幽蘭不分先後的踏上，神色疑惑。

  趙雲未答話，看的心神沉湎，腦瓜還有點兒暈乎了。

  他默念了清心咒，心神再成清靜，一步踏上了盡頭。

  「回頭，好好研究研究。」

  趙雲心中喃語，這第九十八層，必有異寶。

  下方，砰砰的聲響連成一片，不是所有弟子，都如這些個妖孽們，能輕鬆踏上頂層，剩下的弟子，還擱那兢兢業業的往上爬。

  值得一說的是林邪和尹魂。

  那倆，就不能見面，見面就想掐架，即便是踏天梯，也你追我趕，玩兒了命的往上沖，甚至都超過了蘇宇他們，誰都不甘落後。

  這回，是尹魂贏了。

  他贏的有點兒慘，踏上最後一層時，已渾身是血。

  不過，在他看來，這都是值得的，新宗大比時敗給了林邪，此番，終是找了個場子回來，坐在天梯的盡頭，真前所未有的舒坦。

  林邪不以為然。

  若非情景不合時宜，定會找尹魂干一場。

  其後，唐門少主唐昊，強勢過關。

  與之不分先後的是江鴻，血衣門的內探，底蘊還是很強的。

  「我都替你們丟人。」

  劍南唏噓，看的是楊楓和蘇宇他們。

  都是老弟子，已被人趕超。

  楊楓乾笑，蘇宇也乾咳，在場頗多的老弟子，神態也差不多，非他們不夠驚艷，是這一屆的妖孽太恐怖，上一屆最強的弟子月靈，都不怎麼夠看，更莫說他們。

  能跨過，他們都能跨過，只是時間問題。

  「撐不住便歇歇。」

  不少長老呼喊，自家的徒兒都夠嗆。

  這話好使，得有六成以上的人，坐在石階上歇息。

  趙雲未看下方，就盯著第九十八層看。

  楚無霜也隨眸望看，今日的姬痕，有點兒反常，天梯很玄奧不假，但為嘛就盯著第九十八層，可惜，她眼界有限，看不出端倪。

  莫說他，立在盡頭的幾個內門長老，也不明所以。

  趙雲閉了眸，與丹海造化種子成共鳴，靜心感知。

  這一感知不要緊，第九十八層輕顫了一下。

  而後，便見一縷肉眼不可見的光，自石階中飛出，無人察覺，連趙雲都望不見，只知有一絲奇異的力量，飛入他丹海，融入了造化種子。

  那一瞬，他體魄一顫。

  也是那一瞬，造化種子又拔高一寸，嫩芽生了小葉片，晶瑩剔透，且蘊含磅礴真元，反哺給了他，滾滾的氣血，瞬間充斥丹海。

  「好旺盛的生命力。」眾長老一聲驚異。

  連盡頭的幾個弟子們，也齊齊回眸，上下掃看趙雲。

  啵！

  有那麼一道輕微的聲響，只趙雲聽得見。

  進階了，這貨竟立地進階了，從第五重殺入了第六重，有那麼一道光，自他天靈蓋沖霄而去，在虛空中，演出了一副玄奧異象。

  「這麼隨意嗎？」眾長老一陣扯嘴角。

  「師妹，你家徒兒好像進階了。」陳玄老捋了捋鬍鬚。

  「一瞬頓悟？」雲煙喃語，仰頭看了一眼異象，異象模模糊糊的，只驚鴻一現，但她徒兒的修為，是真真切切的入了玄陽六重。

  「走哪都是萬眾矚目啊！」

  諸葛玄道心中嘖舌，比在忘古城時更妖孽。

  眾長老在看，還在往上爬的外門弟子，也都在看，那個唏噓嘖舌，人都到了盡頭，且還進階了，瞧他們，還在天梯上唧唧歪歪。

  噗！

  正看時，趙雲驀的噴血。

  這一口老血，噴的他都一臉懵逼。

  連他都如此，更莫說長老和弟子們，立地進階了，咋還吐血了呢？雲煙俏眉微顰，昨夜查過趙雲的體魄，那小子身上沒有傷啊！

  還未完。

  吐血之後，趙雲如瀑的黑髮，竟多了一縷銀絲，自第一縷長發褪去黑色，便好似成連鎖反應，更多銀絲映現，而且，毫無徵兆。

  「怎會如此。」

  楚無霜看了皺眉，也看的清晰，姬痕的壽元，竟在流逝。

  長老們也不是傻子，楚無霜能看出，地藏巔峰會看不出？

  感受最真切的，還是趙雲自己，總覺體內有一股股力量驀然流散，那是他的本命壽元，只三五個瞬息，便覺三五年壽命潰敗。

  「啥情況。」

  還在往上爬的弟子，一陣愕然。

  按說，修為進階壽元也會跟著增加，這位卻是個異類，不升反降，先是吐血，後是壽元流逝，咋看都詭異，是根基遭了變故？

  「姬痕？」幽蘭呼喚了一聲。

  趙雲未答話，只眉頭緊鎖，好端端的，咋會壽元流逝。

  「莫動。」

  吳玄通淡道，已抓起趙雲手腕，為他把脈。

  雲煙來了，抓了趙雲另一隻手，靜心把脈。

  良久，都未見吳玄通和雲煙言語。

  良久，才見兩人鬆手，齊齊吐露了一語，「沒病啊！」

  「停了。」趙雲喃喃一語。

  壽元的流逝，驀的停了，但他能清晰感知到，丟了七八年的壽元，想要找回來，卻是無處可尋，只嘴角...一縷縷鮮血淌溢不斷。

  「你可修了怪異功法。」雲煙問道。

  趙雲輕輕搖頭，他的功法是月神所傳，不會有問題。

  「這就怪了。」吳玄通摸了摸下巴。

  無緣無故的壽元流逝，真是詭異。

  頗多長老登台，將趙雲圍了個水泄不通，上下的掃量。

  到了，都未瞧出所以然。

  「能瞧出就怪了。」

  月神一聲嘆，趙雲不是沒病，而是這幫凡人根本找不出問題所在，還是可惡的詛咒，盪盡了趙雲的氣運，如今，又盯上其壽元。

  一場造化，一場厄難。

  中了神之詛咒，造化與厄難共存。

  「我們...盡力了。」

  月神此一語頗多無奈，也得虧她與祝福，在死死著抗這詛咒，不然，可不僅僅是丟氣運損壽元那般簡單了，只一瞬便是魂飛魄散，這是無法逆轉的，合他們之力，根本滅不了那神之詛咒。

  趙雲坐下了，閉眸盤膝。

  變故來的太快，不止措手不及，還稀里糊塗。

  周圍的長老與弟子，也個個撓頭，是唱的是哪一出。

  「莫叨擾他。」

  白玄石拂手，畫了一個光圈兒，圈住了趙雲。

  別看他表面擔憂，實則心中竊喜，這小子死了才好。

  如他，金玄鍾那幫奸細，也是暗下獰笑，若姬痕當場暴斃了，那才是天大的喜事，也省的日後費心費力的收拾，這時代妖孽太多，扼殺搖籃才是徵兆，如姬痕這種，他年，必是天大禍端。

  「嘛呢？」

  吳玄通一聲咋呼，罵的是天梯上的弟子。

  姬痕遭變故，那些個也不爬天梯了，都擱那看，一個個倆眼圓溜，儼然忘卻了還在天梯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是有時限的。

  「繼續。」

  太多弟子起身，暫時摒除了雜念。

  砰砰的聲響，不久後便響起，整個天梯都晃動，只因人太多，比往年任何一屆都多，還是楊玄宗大魄力，給了所有人一個機會。

  光圈中，趙雲沉默不語。

  壽元流逝，他的黑髮不再那般純粹，斑駁了不少，如藝術品，染上了瑕疵，抹都抹不掉，還有他的周身，也多了一縷縷污濁之氣，似隱若現，這一切的詭異變化，都讓在場眾長老想不通。

  「不忘初心，方成大道。」

  冥冥中，似有這麼一句話響徹他腦海。

  所謂初心，也是道心，意志千萬不能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