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陽光傾灑天宗。
俯瞰天地,各山峰都有人下山,有各峰峰主,也有各峰弟子,同有一種默契,都是朝著天宗正中心去的,那裡有一座百丈方圓的戰台,新宗大比便是在那舉行。
來者不少,人影熙攘。
清一色的嶄新道袍,氣氛熱籠。
「久違的一幕啊!」紫發小孩凌飛一聲悵然。
與他一道的赤嫣,在走入會場時,也心神一瞬恍惚,被發配出去,已有三五年時間,當年的他們倆,也都參加過新宗大比的。
「不要多,第十名就好。」
司空劍南輕搖著摺扇,隨人流入會場。
「你就算了。」
身側,林邪斜了一眼司空劍南,模樣巨浪沒吊用,這是幹仗,又不是比誰帥,按他估計,這貨能拿個第二十名就不錯了。
前提是,不遭遇那幾個妖孽,譬如楚無霜,譬如柳如月,也譬如陰冰真體和小無念,這一批新宗弟子,是臥虎藏龍的。
看過司空劍南,他又瞟了一眼慕昭雪,這姑娘臉頰上,還殘存著一抹潮.紅,看樣子,這個叫司空劍南的人才,昨夜沒閒著。
「最好做個祈禱,若在台上遇見,定廢了你。」有一人走過,留下了一句冰冷話,乃尹魂,說話時,還瞥了一眼林邪。
「口氣倒不小。」林邪不以為然。
這倆貨,咋看都不對眼,新宗大比還未開始,就有一種約一架的衝動,就不能見面,見面就想掐架。
「好好打,莫大意。」
蘇宇也進來了,還帶著自家的小師弟,也就是無念了。
那個小光頭,腦門兒鋥光瓦亮,放在人堆兒里,很是扎眼。
「個頭不高,氣血磅礴啊!」
楊楓也在,是第一次見無念,唏噓不已,別看這小光頭人畜無害,實則是個狠角色,若他估計不差的話,蘇宇都未必是其對手。
「師兄打不過師弟,你說奇不奇怪。」子炎唏噓道,所謂的師兄,是指蘇宇,所謂的師弟,是指無念,真要打,蘇宇鐵定被錘。
這話,蘇宇不反駁。
他家的小師弟,是天生神力的,一擊打的他吐血啊!
話說完,蘇宇便看向了他處,眸光熠熠。
玉心峰的人也來了,他看的便是月靈,身側還有小師妹曦月,也就是幽蘭了,那姐妹倆氣質相似,特別是月靈,自帶一種獨立雲端的孤傲與清冷,不少老弟子上前搭訕,人都不待搭理的。
「比起月靈,我更喜歡小曦月。」楊楓小聲道。
「月靈是我的,誰搶我跟誰急。」蘇宇整了整衣領。
「你打得過她?」楊楓斜了一眼。
「但我抗揍啊!」蘇宇一話,給小無念都逗樂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魏騰、宇文昊和嚴康他仨,是扎堆兒進來的,先前在演武台,被摔了個身殘,已然復原,為此,他們家的師傅不知用了多少靈藥,自然,這些錢是他們的家族出,給師傅丟了臉,自個拿錢看病,被一個真靈打殘,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也給家族丟人。
「姬痕。」三人進來時,都咬牙切齒。
「喲,狀態不佳啊!」
陰陽怪氣的話語響起,華都登場了。
這話,自是對嚴康說,一副幸災樂禍的姿態,你特麼也有今天。
聽了這話,嚴康的臉色瞬間難看到極點。
「上了戰台,最好別遇見老子。」
華都一聲冷笑,還記得那夜醉夢樓的仇。
其後進來是衛川,身側還有鄭明與袁淼,這倆也是難兄難弟,鄭明走路一瘸一拐的,袁淼則是拄著拐杖,與姬痕上演武台鬥戰的,屬他最慘,被搶了鐵鞭、輸了二十萬,還賠了一百萬兩。
「老大,你得給我做主。」鄭明到哪都有這句話。
「打殘他。」
袁淼也咬牙切齒,口中的他,自是指姬痕。
衛川未答話,自進了會場,便環看四方,似是在找啥。
找啥呢?自是在找姬痕。
兩次挑戰都不見人影,著實的窩火。
青瑤已入場,如風走過,期間還看了一眼衛川,同出落霞峰,真替她的師兄慶幸,得虧趙雲沒去演武台,不然,衛川此刻多半還在病床上躺著,就這,衛川還不安分,縱尋思找趙雲干架。
不挨一頓揍,此貨心裡不舒坦哪!
「修佛的人,果然不一般。」
不知誰說了一句,將目光引向會場入口。
是般若登場了,還未見人先聞佛音,走哪都帶祥和之光。
「很強。」
不少老弟子給的評斷,都是這倆字。
「天靈之體也是風華無限哪!」唏噓聲頗多。
待老弟子望去時,雲鳳已翩然而入,身後還跟著柳如月。
同樣是天之驕女,她的一抹清冷與淡漠,與月靈是一樣一樣的。
更多人走入,長老、老弟子、新入宗弟子皆有,打老遠一瞅,就像是趕集一般,女弟子衣不染塵,各個嬌艷如花;男弟子氣宇軒昂,手中多握著一紙摺扇,搖的那叫個有節奏,自帶逼格。
「臥虎藏龍啊!」太多人暗自嘖舌。
這一屆新入宗的弟子,其中有一大半都是人才啊!
「來來來,此刻下注也不晚。」
陳玄老咋咋呼呼,是扛著賭桌進來的,磅的一聲放在了台下。
丹玄見之,往邊上挪了挪,眼神兒寓意明顯:我不認識這貨。
歐陽老道見之,也以行動昭告世人:我也不認識這貨。
他倆裝作不認識,有認識的,如藏經閣的玄山老道,如清元閣的吳玄通,都已湊了上去,隨手丟了一沓銀票,顯然是押注的。
湊上來的弟子與長老不少,
台上比試,台下押注。
無非圖一樂兒,押中了還能贏錢。
「紫竹峰來了。」
伴著這一語,八成以上的人都瞟向了入口。
雲煙蓮步翩躚,已踏入會場,身側還有穆清寒,不見姬痕。
「誒?那個走後門兒的嘞!」
「不會是怕輸,不敢來了吧!」
「早說過,縮頭烏龜就那點兒出息了,還真以為他敢來?」
「不來也好,省得丟人。」
人影扎堆兒之地,總少不了議論,七嘴八舌,也怪姬痕的名頭太盛,乃至於紫竹峰、雲煙和穆清寒也跟著沾光,走哪都熱鬧非凡,如此刻,儼然已成萬眾矚目,因一個弟子,成吐槽的對象。
「縮頭烏龜。」衛川一聲冷哼。
「沒來嗎?」青瑤一語輕喃,俏眉也微顰。
「怎的還不見人。」穆清寒入了會場,便環看四方。
雲煙也在找,到了都未尋見趙雲的蹤影。
為此,她還看了一眼雲鳳,不自覺的以為是雲鳳搞的鬼。
「師妹,你家小徒兒嘞!」
雲煙方才坐下,歐陽老道便湊了過來,笑呵呵的。
煉器閣的閣主,還尋思著挖牆腳,不見趙雲,才跑來詢問。
「有事耽擱了。」雲煙深吸了一口氣。
歐陽老道挑眉,有些不咋相信,瞟了一眼穆清寒,見那丫頭俏眉緊皺,便知事情不簡單,多好的一個苗子,可千萬別出意外。
「姬痕。」
見自家師尊這般擔憂,黃歇暗自咬牙切齒。
他,才是煉器閣的真傳徒兒,偏偏師尊,那般青睞紫竹峰弟子。
「看,壓軸的來了。」不知誰呼喝了一聲。
所謂壓軸的,自是楚無霜,長老和弟子們看時,楚無霜已入會場,一襲白衣飄舞,通體都雲霞點綴,連三千青絲也都閃爍著光華,不食人間煙火,不惹凡世塵埃,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意境。
她,也是那般淡漠清冷,自始至終都目空一切。
她的到來,讓在場所有女弟子,都暗淡了芳華。
「戰不過。」
穆清寒輕喃,柳如月也輕喃,包括佛家般若、幽蘭、小無念、陰冰真體,乃至老弟子中的月靈、蘇宇和楊楓他們,也都暗自搖了頭,都是玄陽境不假,但對上楚無霜,他們都無一絲勝算。
萬眾矚目下,楚無霜落座。
她唯一的舉動,便是側眸看了一眼紫竹峰座位,見了雲煙和穆清寒,卻是未見姬痕,那個曾揚言挑戰她的小武修,竟是沒有來。
「看吧!姬痕也只有嘴上的功夫。」
「不敢來應戰,不曉得有沒有把紫玉捎過來。」
「女帥看中的人,秉性真不咋地,真給女帥丟人哪!」
因楚無霜,議論聲又起,又把那個叫姬痕的人才,拎出來溜了一遍,那日玉心亭集會,何等豪言壯語,到了,人都不敢來的。
「這就是你選的弟子,太丟人了。」雲鳳淡淡道。
「不勞你費心。」雲煙一語清冷。
此一語簡單對白後,伴隨而來的便是冰冷的氣息,坐在兩人周圍的長老與弟子,都一聲乾咳,這對孿生姐妹,走哪都不安生。
「你說,天靈之體能得第幾名。」
「我更看好陰冰真體。」
「那個小光頭無念,也是個好苗子。」
「縱再驚艷,還能比得過楚無霜?那位拿第一,沒人反駁吧!」
「毫無懸念的,反駁個毛線。」
還未開戰,會場氣氛就足夠熱火了,話語聲如海潮。
大多都是猜測戰績,無論怎麼猜,奪頭籌者都認定是楚無霜了。
「肅靜。」
清元閣閣主吳玄通上台了,一語洪亮。
在場人都給面,無論八卦的,還是撩妹的,都偃旗息鼓。
「新入宗弟子,上台抽籤。」吳玄通一聲響徹全場。
話落,新入宗弟子皆起身,一步踏上戰台,整齊的排列。
吳玄通捋了鬍鬚,看向了雲煙,「師妹,姬痕呢?」
「有事耽擱。」雲煙深吸了一口氣。
「他若不來,視為棄權。」吳玄通又道,此乃歷來的規矩。
雲煙不語,只側眸看向了會場入口。
參不參加新宗大比,她無所謂,她擔憂的是徒兒的安危。
吳玄通未多話,隨手拎出了一個酒壺,優哉游哉的灌了幾口,顯然是在拖延時間,也算賣紫竹峰一個面子,寓意明顯,待老夫把酒喝完,姬痕還不來的話,便是棄權了,這麼多人看著呢?
雲煙默不作聲。
只此一瞬,一種不祥的預感,愈發濃烈。
身為師姐的穆清寒,身為好友的青瑤、林邪、蘇宇、司空劍南、子炎和楊楓他們,也都皺了眉,是有事耽擱了,還是被滅口了啊!
「還要等多久。」
魏騰的師傅淡淡道,一臉的不悅。
有人挑了頭,更多人附和,多是與紫竹峰不合的,皆露了不耐煩之色,這麼多弟子與長老,擱這等一個縮頭烏龜,他哪來的臉。
「長老,這麼多人看著呢?」
「時限已到,可不能因一個走後門來的,而壞了規矩。」
「你得公正對待啊!」
長老們不悅,弟子們也跟著起鬨,亂糟糟一片。
吳玄通一聲乾咳,隨手收了酒壺,先看了一眼雲煙,這才清了清嗓子,高聲道,「既姬痕未到,那此番新宗大比,便算他棄....。」
「別別別。」
不等吳玄通把話說完,便聞一聲嘶喝。
自是趙雲,一路風雷掛閃電的跑了進來,許是跑的太快,一步沒咋踩穩,入會場時,一個狗啃泥栽那了,惹得太多人扯嘴角。
呼!
見了活蹦亂跳的趙雲,雲煙他們狠狠鬆了一口氣。
方才叫囂的弟子與長老們,則一臉輕蔑,那廝還真敢來啊!
「他...就是姬痕?」
未見過趙雲的老弟子們,隔著老遠上下打量。
「一個真靈境,沒啥不一樣啊!」
「就這麼一個小武修,能被赤焰女帥看中。」
「天曉得他是如何蠱惑的女帥,他最擅長說大話了。」
弟子們又不老實,唧唧歪歪的沒完。
而趙雲,儼然已成主角,全場都在看他,臉上神色不盡相同,疑惑的有、輕蔑的有、譏諷和嘲笑的也有,整個大夏天宗修為最弱的一個人,有太多光輝歷史,新入宗的弟子屬他最出名了。
「抱歉,來晚了。」
趙雲訕笑,一身狼狽的跳上了戰台。
期間,他還瞟了一眼雲煙,師傅正用吃人的目光看他,你個小東西,幾日不回家,連個音訊都沒有,以為你死了,害師傅擔心。
「你跑哪去了。」台上的穆清寒,也瞪了他一眼。
「挖...寶貝去了。」趙雲抹了一把汗水,這才站穩了。
「你還真是掐著點兒來啊!」吳玄通斜了趙雲一眼,為了給你拖延時間,老子沒少挨罵,這麼多人等你,你他娘的也好意思?
「有事耽擱了。」趙雲一聲乾笑。
「要不,你找地兒先歇會?」
「長老莫打趣。」
「如此,排隊上前抽籤。」吳玄通又捋了捋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