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夜深人靜，京都別苑突有大喝。

  隨之，便是嘈雜的腳步，以及呼嘯的疾風，此起彼伏。

  有人偷摸潛入，驚動了守衛。

  那不，他們正舉著火把，滿別苑的找人。

  趙雲亦被驚動，第一時間起身。

  入目，便見一鬼魅般的人影，自窗外飛掠而入。

  看不清是誰，只知是一個女子，卷著一抹迷人的芳香。

  定眼一瞧，正是柳如心。

  今夜的她，未戴面具，卻是蒙著一件黑袍。

  加之夜太黑，她真就如一隻幽靈，神出鬼沒的那種，哪怕別這座苑守備森嚴，也攔不住她的腳步。

  「你來了。」趙雲音色沙啞，卻是面目平靜。

  「你早知我會來？」柳如心淡淡道，一語死寂清冷。

  那個人沒騙她，趙子龍真還活著。

  不但活著，看他氣息，竟還平穩不少。

  「你，當真不記得我？」趙雲目不斜視。

  寥寥一語，良久都不見回音。

  立於黑暗的柳如心，卻是俏眉微顰，冰冷淡漠的眸中，還閃過了一絲迷茫。

  第二次了，這是趙子龍第二次這般問她。

  然，她對此人，並無印象，半分記憶都沒。

  「這些年，你去哪了。」

  趙雲又開口，言語中多溫情。

  除此，便是悲與痛。

  他不怪柳如心傷了他，只想要一個答案，為何那夜好光景，落得而今相見不相識。

  柳如心依舊未回話，又恢復冰冷的姿態，連眸中那一絲迷茫，也被黑夜抹去。

  「我是趙子龍啊！」

  「你的命，我收了。」

  柳如心終是輕唇微啟，邁開了腳步。

  話未落，便見她如風而至，一掌拍向趙雲面門。

  此一掌後，她便自由了，再不用如鬼一般，活在染血的黑夜裡的。

  趙雲未動，因為根本就動不了。

  柳如心太強了，僅氣場，便如千斤巨石，壓的他動彈不得。

  也怪他狀態不佳，自頂不住這般氣勢。

  嗖！

  危機關頭，有一縷女子香襲來。

  竟是大唐皇后，她身法超絕，剎那間便到，不偏不倚的攥住了柳如心的手腕，順便，還將那一掌的氣勁，卸了個乾乾淨淨。

  唔！

  柳如心低吟，掙脫了束縛，一步飛身後遁，又隱入黑暗中，連呼吸，都消弭不見。

  唔！

  趙雲亦有悶哼，是被先前的氣勢所傷。

  他也曾佇立武林之巔，可此刻，卻孱弱不堪。

  「六宮之主，果是名不虛傳。」

  柳如心輕語，盯著的是大唐皇后。

  是她低估了這個小別苑，竟是臥虎藏龍。

  「哪家的。」

  皇后翩然而立，一語高貴優雅。

  柳如心在看她，她同樣在窺看對方。

  這，是一個絕頂高手，比之巔峰時期的左老兒，還要強一分。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

  一般的小角色，也不敢來此作亂。

  「你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

  柳如心留下一語，又如鬼魅，掠出窗外。

  倒不是怕了大唐皇后，而是別苑中高手如雲，硬戰怕是難以脫身。

  「哪走。」

  皇后一步追出，手中還多了一把劍。

  為等此人，她已在這別苑，藏匿多日，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最不濟，也得弄清其來歷。

  當然，若能討來血毒的解藥，最好不過。

  唰！

  趙雲也追來出來，卻已不見兩人身影。

  只一眾侍衛，面面相覷，到了都未瞧見是誰潛入。

  「面具女子嗎？」

  李朝陽來了，身側還有雲嵐。

  趙雲輕輕點頭，心神恍惚不堪。

  柳如心是來殺他的，方才的一掌，是要人命的一擊。

  若非皇后趕至，他多半已踏上黃泉路。

  「前輩，世間可有一種藥，能讓人忘卻前塵往事。」趙雲問道。

  「忘情水。」雲嵐一聲輕語。

  三五瞬之後，她才補了後半句，

  「世間功法繁多，若是練功走火入魔，也有失憶的可能。」

  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

  因為在她看來，面具女子不記得趙子龍，後者的可能性較大，否則，一個年紀輕輕的後生，如何修得如此強大的內力。

  是否如此，暫無定論。

  鬼曉得這二人，究竟經歷了什麼。

  那，該是一段不凡的往事。

  至少，趙子龍是刻骨銘心的。

  「魔功？」

  「忘情水？」

  趙雲喃喃自語，嘴角又有鮮血淌流。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足證明柳如心出了變故。

  「是他妻子。」

  李昭陽不禁垂眸，神色還有些黯然。

  她不傻，懂得察言觀色的，若非至情至愛，如何能將他傷的滿目瘡痍。

  時至深夜，皇后才歸來，卻氣色不佳。

  她受傷了，玉肩處還有一道淺淺的劍痕。

  「母后。」李朝陽忙慌上前，雲嵐也取了丹藥。

  「無礙。」皇后一笑，服了丹藥，臉頰紅潤了不少。

  「那女子......。」

  「戰了一場，追丟了。」

  「可知哪家的。」雲嵐又問。

  「不明來路，只知她修了九幽玄功。」皇后未隱瞞。

  九幽玄功？

  聽聞這個字眼，莫說雲嵐，連李昭陽都皺了眉。

  此功法，多年前便已失傳了，竟還有傳承在世間。

  「難怪。」

  雲嵐眸中，多了幾許明悟。

  確切說，她是更堅信自己的猜測。

  九幽玄功非一般心法，練之者，十有八九走火入魔，搞出個失憶症，再正常不過了，比吃了你忘情水，靠譜多了。

  夜，又一次墮入寧靜。

  皇后走了，要出一趟遠門。

  她要去拜訪一位故友，與九幽玄功有關。

  她走的不是時候，因為那隻幽靈，第二日又飄入了別苑。

  還是柳如心，並未走，又殺了個回馬槍。

  她忌憚大唐皇后，對方沒在，那就隨意了。

  「又來看我？」

  「與我走一遭。」

  柳如心來的快，去的也快。

  走之前，她還捎走了趙公子。

  不是她改主意了，是上頭有命令：活捉文武狀元。

  沒辦法，這位骨骼太驚奇，即便病入膏肓，也渾身是寶，有的是人想研究他，譬如...老劍主。

  人呢？

  大活人一個被偷走了，整個別苑都炸了鍋。

  臉色最煞白的，還是李昭陽。

  雲嵐的神態，也好不到哪去。

  這年頭，機智的人太多了，而面具女子，便是其中之一，被皇后重創，竟還敢殺回來。

  失算，嚴重的失算。

  早知有這劇目，就該讓皇后多住幾日。

  這整的，人被擄走了，哪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