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推演。」
老烏龜放慢了腳步,一邊嘀咕一邊推算。
算啥呢?算推演的源頭,誰大半夜沒事幹。
怪異的是,他這一路追溯過去,盡頭卻是一片混沌,任他如何施法,也撥不開迷霧。
越是如此,他眸光越深邃。
這鳥不拉屎的星域,竟還藏著高人。
他可是一尊准荒神,竟都破不開遮掩。
「小王八,人呢?」
正想時,突聞天外傳音。
聞之,老烏龜的臉,瞬間黑了,好似知道誰在喊他,正因知道,才格外的上火,老子是一尊玄武好吧!哪就小土鱉了。
他走了,一路嘟嘟囔囔。
這邊,趙雲則還在算,越算越迷糊。
時間久了,還多了那麼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直至婉心到來,他才神志不清的揉了揉眼。
待雙目成清明,他看女先生的小眼神兒,變的異常奇怪,皆因那副模糊...而又像極了動態版《青瓶梅》的畫面,如化作了烙印,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被這般盯著看,婉心頓覺渾身上下不自然。
這個小鬼頭,越發不正經了。
正不正經,且先不論,趙雲肯定是病了。
當夜,便一睡不起,時而醒來,也是精神萎靡。
如此狀態,足持續了三五日,越發不見好。
為此,鐵匠沒少往老郎中家跑。
「沒病啊!」把脈是個手藝活,但脈搏沒問題,就難倒老人家了,前前後後開了幾服藥,也是不痛不癢。
「你是誰?」
沉睡的趙雲,時常夢囈這番話。
他做夢了,夢見了一片朦朦朧朧的世界,有一個身穿戲服的女子,在那翩然起舞,是白月亮中的那個漂亮的大姐姐。
她生的容顏絕世,舞姿也是美妙絕倫,像個夢中的仙子,可望可不即,也只回眸一笑時,有春風襲面,卷著一抹女子香,讓人心神徜徉。
「怕不是中了巫術?」
林教頭束手無策,喊來了葉半仙。
半仙的精神,也不咋好,自進門,哈欠便是一個接一個,先前給徒兒卜了一掛,著實要了他半條老命,好不容易調養好身體,就被林業拽過來了。
「天靈靈。」
「地靈靈。」
「邪物妖祟顯真形。」
老郎中是把脈,葉半仙則是作法。
然,他搗鼓了大半夜,也沒搗鼓出個所以然,只知,徒兒並未中巫術,印堂都不黑,顯然沒災。
「如何。」林教頭問道,趙鐵匠也滿目希冀。
「撞邪了。」半仙捋著鬍鬚,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撞邪就治啊!」
「他,需沖沖喜。」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要不咋說林教頭...是個稱職的師傅,也真箇疼愛弟子,為給徒兒沖喜,真就娶了個媳婦,那速度那效率,半仙聽聞時,茶杯都沒端穩的。
他就隨口那麼一說,某人頂風就上了。
再說其媳婦,可不是本地人,是那廝昔日從黑狼山救下來的姑娘,長得頗水靈。
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林教頭再不是光棍兒。
成親的這一日,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
許是太熱鬧,也許是敲鑼打鼓聲太響亮,把趙公子給驚醒了,一改小迷糊的狀態,那個榮光滿面。
「您老...真神了啊!」王員外驚嘆不已。
「低調。」
半仙說這話時,頗有那麼幾分漸入佳境的逼格。
真撞邪了也好,誤打誤撞也罷,他的確治好了徒兒的病。
因此,他還落了一番美名。
打今兒起,梧桐鎮會有那麼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有病找郎中,沒病又渾身不舒服的...找半仙。
..........。
有媳婦了,足三日,不見林教頭去練武場。
還好,他有個出類拔萃的徒兒,能代他教學。
「扎馬步...半個時辰。」
艷陽高照,趙雲倒背著手,整的有模有樣。
弟子們倒也不偷懶,想練得好武藝,不吃苦哪能行,畢竟,他們都凡夫俗子,比不上骨骼驚奇的那位。
說到那位,倒也不傻,找了棵大樹乘涼。
又一次,他拿出了幾枚銅錢,研究占卜之術。
這門學問,玄之又玄,學得久了,自個就犯迷糊。
如他,今日就不怎麼開竅,諸多卦象,越看越稀里糊塗。
「你,倒是會逃懶。」
婉心路過時,停在了老樹下。
說歸說,對趙雲的武藝,她是不得不豎起大拇指的,徒兒超越師傅,忙裡偷個閒,也合情合理。
她的話,趙雲未回應。
走近一瞧,才知他正在算命,那稚嫩的小手指,掐來掐去,口中還叨叨咕咕,整的比葉半仙兒還專業。
這一算,便是大半日。
婉心也是沒事幹,正兒八經的看了大半日。
還有扎馬步的那些個娃子,此刻也都湊了上來,半個時辰已過,教練武的這個小師傅,卻坐那不動了。
「先生,他幹啥呢?」王小官小聲問道。
「算命。」婉心輕語一笑。
眾人注視下,趙雲皺下了小眉頭。
從來都是給別人占卜,今日,他是在給自己算命。
這,是犯忌諱的,葉半仙在此,定少不了一番訓斥。
不算也算了,且還剎不住車。
或者說,他是有些魔怔了。
自個推演自個,他仿佛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拖拽,無法抽身,乃至掐指的速度,快到讓婉心,都看的眼花繚亂。
轟隆!
凡間無恙,神仙兩界卻驚雷陣陣。
太多大神被驚擾,第一時間看的不是四方,而是虛無,而且一幅幅神態,都出奇的一致:雙目微眯。
不怪他們如此,只因縹緲虛無上,多了些東西。
多了啥呢?...一道似隱若現的漩渦,遮天般龐大。
「天道輪迴?」
驚異聲頓起,四海八荒此起彼伏的響徹。
是天道輪迴無疑,參與過天魔大戰的至尊,都見過。
「怎會如此。」
世人驚異之後,便是無窮盡的疑惑。
趙雲已葬滅多年,誰又撐起天道輪迴。
還是說,那尊絕代的狠人,還活在世間?
沒人給答案,只覺陰霾籠暮,而這等陰霾,禁區感受最真切,因為得見天道輪迴,便會不自覺的憶起一個...時常讓他們做噩夢的人:永恆體趙雲。
「非真實的天道輪迴。」墨玄一語沉吟。
「殘象。」扶搖也在,下的是同樣的定論。
「有無可能,他還活著。」冥神意味深長道。
他,自是指神朝之主。
「且看老夫一算。」
墨玄拽了拽衣袖,動了推演之法。
扶搖雖無大動作,可她的眸中,卻有奇異之光閃射,她也在推演,只不過,是用眼眸做神通。
在場的神,皆是滿含希冀。
天道輪迴都有殘象,趙雲未必沒有痕跡在世間。
當真有,或許便能將其供奉出來。
噗!
眾神未等到好消息,卻等來了吐血聲。
是墨玄,上一瞬還好好的,這一秒,老血狂噴,完了,一頭栽那了,臉龐煞白無比,所剩無幾的壽命,還在極速流逝,徜徉周身的更多的是死氣。
噗!
他之後,便是扶搖,一步踉蹌,險些栽倒。
墨玄狀態不佳,她也好不到哪去,雙目失明。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眾神集體皺眉,兩尊大神如此,定是遭了可怕的反噬,在推演之時,觸了禁忌。
斬!
這一字,墨玄和扶搖異口同聲。
扶搖還好,雖也丟了壽元,卻無甚大礙。
倒是偽天老道,天魔大戰時的傷,已是荼毒他多年,本就只剩半條命,遭此反噬,險些當場升天。
封!
扶搖不廢話,以偽天之力,將其強行封印。
「自此時此刻起,神朝任何人不得推演趙雲。」
她其後的一語,響徹了小世界,且說話的語氣,頗有幾分威嚴,不是嚇唬,也不是恐嚇,是嚴令禁止。
「你,看到了什麼。」冥神問道。
扶搖不語,只靜靜看虛無。
雙目失明,並不妨礙她看天道輪迴的殘象。
趙雲是否還在世間,她不知,只知推演趙雲時,好似墮入了一個無底的漩渦,所謂的反噬,便是由此而來。
得虧她底蘊雄厚,更有偽天護體,
不然,可就不是雙目失明那般簡單了。
噗!
啊....!
這個夜,神仙兩界頗不平靜、
立在星空去聆聽,此起彼伏的都是悶哼與慘叫,吐血聲也一抓一大把,其中,也不乏禁區的頂天大神。
推演趙雲的,可不止是墨玄和扶搖。
如禁區的至尊,也想尋些趙雲的痕跡。
這一尋,那是無一例外,全部中招,壽元將終的老神,最是悽慘,一個不留神兒,當場暴斃。
「我娘了個乖乖啊!」
月下,太多大神齜牙咧嘴。
要說神朝之主,也是牛叉啊!死都死了,算算他都不行,鬼知道多少至尊,因推演他,掉坑裡去了。
「自今日起,他是貨真價實的禁忌了。」
唧唧歪歪之餘,大神們都吐露了這麼一番話。
與天道輪迴扯上關係的絕代狠人,縱是葬滅了,也不是誰都能推演的,硬要算也不是不行,得做好入土為安的準備。
造孽啊!
一個應劫入世的神朝之主,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不知把多少大神...干消停了。
特別是禁區,躺了一地,氣運也大片潰散。
..........。
「子龍。」
神仙兩界還未消停,梧桐鎮也熱鬧起來了。
滿村子的人,都在走街串巷的呼喊和找尋。
某人撞邪上癮了,自個推演自個就罷了,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嗖的一下消失了。
此番,他甩的有點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