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
「給吾找。」
「生死不論。」
休養生息的年代,禁區也不乏低吼聲。
找誰呢?...找神朝之人,也是找趙雲之痕跡。
正如他們所言,不將神朝徹底覆滅,絕不罷休。
找。
神朝也在找。
先前,天局崩塌,來的太突兀。
城中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多被打散,修為高深的老輩,都護著後生,遁向了各方,他們得一一尋到,得聚在一塊,省的被各個擊破。
「趙雲,滾出來。」
「神朝,一群縮頭烏龜。」
戰後,難得的祥和,總有不合時宜的話語。
是禁區在叫囂,欲以最低劣的激將法,逼神朝就範。
此舉,未逼出神朝人,卻逼出了一眾看客。
太多閉關養傷的人被驚醒,三五結伴的冒頭。
完了,便是此起彼伏的嘆息。
神朝何等存在,竟落得這般境地。
若月神還在,若趙雲還在,禁區安敢這般放肆。
「得尋個好去處了。」
老輩大神扎堆,嘀嘀咕咕。
說白了,就是搬家。
禁區之手段,兇殘的很。
神朝已是潰敗,三界日後的格局,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順者昌,逆者亡。
這,該是禁區給世間的詔書。
要不咋說是老輩,猜的就是准。
不久後,便見禁區的神出山,一尊接一尊的入主星空,或兼併傳承,或占領修煉寶地,以掠奪修煉資源。
鮮有人敢反抗,也著實無力反抗。
強如神朝,都被殺的大敗,更遑論他們這些散修和底蘊不濟的勢力。
格局,真的變了。
太多傳承,被禁區收入麾下。
不屈服能行?...神朝便是血淋淋的例子。
「老了老了,竟生出幾分骨氣。」
有骨氣者,亦不在少數。
多是老祖領隊,拖家帶口。
宇宙的邊荒,是一個好去處,遠離繁華,禁區也懶得涉足。
美中不足的是,靈力匱乏。
條件雖艱苦了點,總好過做禁區的狗。
「為何抓我?」
「爾等欺人太甚。」
禁區一旦有了大動作,星空便不會平靜。
如今日,凶神惡煞的禁區至尊,便在各界橫行無忌的抓人,凡與神朝有關的,全部拿下;凡不歸順禁區的,一併帶走。
剩下的,便是一眾史官。
對,就是史官,見一個抓一個。
完事兒,他們兢兢業業修的史書,便被收走了。
確切說,是被篡改了,將天魔大戰時...神朝的功績,盡數抹去,只留禁區的,留就留了,還大肆宣揚。
「至高傳承們,果然都是好面兒的人。」
「嗯,為給後世留個美名,真是難為他們了。」
「你懂甚,他們篡改的是歷史,收繳的卻是氣運。」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走哪都能聽聞。
有人不明所以,自也有人,心知肚明。
還是那幫老傢伙,對禁區這般行徑,再明白不過了,因為,他們曾幹過不止一次。
不說其他,
就說月神代蒼生受劫,那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可萬古後的今日,竟成了野史,又有幾人記得她之恩情。
這,都歸功于禁區。
混淆視聽,絕對是一把好手。
而今,故技重施,他們是怎麼抹去月神功績的,便是怎麼將神朝,列為禁忌的。
待千年萬年後,神朝也會成為野史。
至於正史,不會有記載,就算有,也是極致的抹黑。
一句話,高大上的只能是他們至高傳承。
如此,世人才會敬仰,也才會供奉。
如此,才會有源源不斷的氣運。
禁區之底蘊,便是這般積攢來的。
「日後,可不能隨便提趙雲了。」
「提可以,罵也行,可千萬別讚揚那個人。」
「他之事跡,也少說為妙,禁區的探子,無處不在。」
日子久了,世人說話的聲音,都壓低了不少。
月神、趙雲、神朝...皆已成禁忌,一句話說不好了,就會有人找上門,輕則,大放血;重則,九族誅滅。
就這,暗地裡還有舉報的。
舉報有賞。
這一點,禁區還是很慷慨的。
為了給後世洗腦,也為了氣運,他們是花了大價錢的。
「歷史,是由勝利者譜寫。」
躲在邊荒的老輩們,一手拿著一部史書,看的意味深長,一個正史,一個野史,出入太大。
三兩年還好,若世世代代都這般傳承下去,假的也成真的了。
世道如此,罵也沒用。
就算罵,也得找個沒人的地兒,偷偷摸摸的罵,省的被禁區請走喝茶。
「此刻的神朝,是何等光景。」
夜深人靜,登高望遠者,比比皆是。
沒人給他們答案,自行腦補便好,
一場天魔浩劫,一場禁區殺戮,還活著的神朝之人,怕已不多,能撐得起場面的,定也寥寥無幾。
的確,神朝的光景不咋好。
禁區如瘋狗一般,滿天下的找。
他們,則如過街老鼠,滿天下的藏。
「安心療傷。」
深夜,黑暗中走出一人。
乃狂英傑,獨自一人出來溜達。
不是看風景,是找神朝的倖存者。
經歷過大起大落,這個修霸道的主,也斂去了鋒芒,走哪都蒙著一件黑袍,他不怕死,但總有那麼一兩件...值得他活下去的事。
譬如,護佑神朝的後輩。
他們,需要時間成長,也需要護道者。
而他,便是其中之一。
有此覺悟,也是心境的一瞬頓悟。
出家門的第二月,他便觸到了准荒瓶頸。
只要他願意,便可立地破境。
然,入准荒容易,渡天劫難。
禁區為了找他神朝,恨不得把宇宙翻個底朝天。
他若渡劫,便是妥妥的活靶子,坑人一時爽,但總有坑不動的時候。
他,也需要一個護道者。
「昨夜,夢見你了。」
神明海舊址,他默默定身,灑下了一片濁酒,是為祭奠那個將他打服的好基友。
即便到今日,他也未能追上其腳步。
說著說著,他就笑了,笑中帶著一抹滄桑,也染著一股子悲涼。
打歸打,鬧歸鬧。
趙雲的死,讓他無法釋懷,心疼的想哭。
嗖!
微風不解意,自後吹來,撩動了他那花白的長髮。
風,帶著一抹血色,世人看不見,他也同樣看不見。
只覺,風並不清冷,反而載著一絲暖意。
「你他娘的,咋就死了呢?」
該是情到深處,老狂淚流滿面。
他走了,蒙著黑袍,一步步漸行漸遠。
風,也走了,如個沒家的孩子,沒有終點,亦無方向,在浩瀚的宇宙,孤零零的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