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0章 天道傷

  「啥?...月神死了?」

  「千真萬確,至尊城已掛滿了白色綾綢。」

  「怕不是神朝,又故弄玄虛,給禁區挖坑。」

  「喪神鐘聲騙不了人。」

  「她,當得起那般殊榮。」

  禁區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真就將月神的死訊,大肆宣揚了一番,且短短一日,便傳滿了神界。

  一石...驚起了千層浪。

  整個星空都如炸開了鍋。

  特別人影扎堆兒之地,無一不在談論此事。

  更有甚者,還結伴去了仙界,偷摸看神明海。

  還真如傳聞所說,一眼望看過去,白花花的一片。

  全是白綢,縱隔著老遠,都能覺察悲痛與肅穆之意。

  這下,鮮有人質疑了,更多的是唏噓和感慨。

  那可是九世神話啊!...何等的存在,咋就葬滅了呢?

  是誰殺的她。

  禁區大神圍攻?

  哎!

  月下,不少人暗自嘆息,多為道行高深之人。

  不乏骨灰級大神,映著星輝,灑下了一片濁酒。

  那個神話,是可怕的,也是可敬的,值得他們祭奠。

  有人灑酒。

  也有人謾罵。

  便如那些與神朝有仇的傳承,就笑的甚為張狂,猙獰的面目,一個比一個更森然,月神死了,神朝便失去了最大的依仗,群起攻之,踏平至尊城。

  各大禁區要的就是這般局面,在散播消息之後,便已派人在四方走動,無非就是拜訪強大的勢力傳承,順便,結個盟,只要能覆滅神朝,他們是不介意多一個瓜分戰利品的,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天下,何時能太平啊!」

  飽經風霜的老輩大神,多在夜裡登高望遠。

  戰火的氣息正在蔓延,不過時間早晚的問題。

  那團火焰,定是不將神朝燒成灰燼,便不算完。

  今夜的神明海,靜的嚇人,連吹拂的風都寒冷刺骨。

  城內,更是一片沉重的陰霾。

  氣氛之壓抑,空間都直欲凝固。

  轟!

  轟鳴聲響徹,打破了幽寂與寧靜。

  定眼一瞧,才知是一座巍峨的雕像。

  準確說,是月神的雕像。

  不知誰人所刻,栩栩如生。

  雕像下,擺著桌案,放著香爐,還貼滿了符咒,太多人拜祭,虔誠的禱告,只願能供出月神的一絲靈,哪怕只是一道意志,她便能逆天殺回世間。

  「這能好使?」

  巨神摸了摸下巴,自遠方走了過來。

  路過月神雕像時,還與之比了比個頭,

  嗯,沒他高大。

  「能。」水神說的一字鏗鏘。

  如他,城中人基本都這心境。

  她是月神,是九世的神話,當年,能逆天回歸,而今同樣可以,百年也好,千年也罷,只要神朝還在,香火便不會斷,總有一日,能喚回她的靈。

  「莫偷懶。」

  拜過月神,水神一語響徹至尊城。

  無需他說,神朝之人也都有沒閒著。

  傷重的老輩,閉關養傷;

  無傷的大神們,修築法陣;

  底蘊不濟的小輩,則靜心修煉,半分不敢荒廢光陰,只願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提升修為境界,不至於在下次神魔大戰時,拖前輩們的後腿。

  居安思危,

  神朝時刻準備著,準備迎接更加慘烈的戰爭。

  城中深處,趙雲如一尊石像,靜靜躺在神海中。

  連番大戰,他傷的太重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星輝月光灑落,映在他身上,皆被他體魄吸收。

  逢此時,都會有一縷縷氣蘊,在其周身徜徉,每一縷,都染著不朽的光。

  按龍頭玉璽的話說,那是道的蛻變之兆。

  若沉澱到某種極限,定能涅槃成永恆。

  提及龍頭玉璽,夜深人靜時,賊不老實,總會偷摸溜出來,繞著趙雲轉來轉去,借趙雲的氣蘊,滋養他的印身。

  對此,無論是葬神鼎還是龍淵劍,都睜一眼閉一隻眼,蹭經驗可以,膽敢放血,定叫你好看。

  趙雲這一睡,便是三五月。

  期間,海外多幽靈般的人影,有散修,也有禁區的神魔,前者,無事遊逛,後者嘛!就頗多目的性了,上頭交代了,盯死了神朝。

  第六月,小宇宙驀的晃蕩,有異彩噴薄。

  諸多大神前往查看,正見開天闢地之景:

  廢墟之中,有草木破土而出,有山嶽拔地而起,渾濁之氣,皆沉入黑暗,精純的靈力,重新飄滿天地,若說先前是寒冬臘月,如今,便是萬物復甦。

  老輩們皆知,這是小宇宙正漸漸融入大宇宙所致。

  正是這般景象,引來了更多至尊,繼續找本源的宏偉大業。

  有人的地方,豈能少了紛爭。

  搶本源的。

  合夥打劫的。

  仇家見面約架的。

  一場場大戲,在小宇宙一次又一次上演,乃至第五次神魔大戰,還未真正拉開帷幕,這邊就先幹起來了。

  →

  第八月,

  趙雲才從沉睡中醒來,獨自一人,立在月神的雕像下,久久未動。

  老輩多默然,小輩們路過時,亦不敢叨擾。

  神朝之主能有今日,九世神話功不可沒,她帶出了最逆天的徒兒,他卻丟了最疼他的師尊。

  不知何時,趙雲才緩緩轉身,一步踏下,憑空消失。

  眾神知道,他是去找仙界主宰了。

  小宇宙的血色厄難,需有一個答案。

  譬如,發生了什麼,又是誰滅的月神。

  還是那片小竹林,趙雲多日後再來,卻被一道無形的結界,擋在了門外。

  「林知嫿。」趙雲喊了一聲,音色沙啞不堪。

  「節哀。」林中有縹緲的話語傳出,卻也只這二字。

  有關天道戰場的一切,都已被列為了禁忌。

  神界主宰不敢說的,她同樣不敢有半分透露。

  久等無果,趙雲又入了凡間,去找凡界制裁者。

  然,一番等待,又是個閉門羹,到了都未聽到回話。

  冥界主宰是一個敞亮的驢,請趙雲喝了一杯。

  但,也僅僅是喝酒,天道戰場一事,隻字未提。

  趙雲走了,如個黑影,在三界神出鬼沒。

  他在找,找柳如心,已失蹤了許多事日。

  還好,帝仙的靈魂玉石還在。

  他便是憑著這塊玉石,走入一道大裂縫的。

  不同於仙凡裂痕,裂縫中的世界,詭譎非常。

  這裡沒有日月星辰,亦無山川草木,更無乾坤變化,除混沌與黑暗,再無其他,喚其未知領域更確切。

  「心兒。」

  黑暗的深處,他尋到了一縷時光。

  那是帝仙的魂,一道無意識的殘魂。

  「我來晚了。」

  趙雲小心翼翼的捧著帝仙的魂,心疼的厲害。

  心疼,不代表他眼瞎,能望見帝仙殘魂有污漬。

  乃一絲烏黑的幽光,無時無刻,不在荼毒她的殘魂。

  看過才知,那是殺意。

  哦不對,該是道的殘存。

  「無極法則。」

  他的喃語,藏著無盡的不解與困惑。

  帝祖便是修此道,是帝祖傷的柳如心?

  他未多想,將帝仙的殘魂,沉入了他的元神海,單留那一絲幽光,以此,極盡推演,欲找其道的源頭。

  一番占卜,是有一道古老的背影,模模糊糊的。

  雖只驚鴻一現,他還是能一眼認出,是帝祖無疑。

  「他還活著?」

  趙雲心中一語,雙目極盡微眯。

  他有些分不清,他屠的帝祖是誰?

  「等主母醒了,一問便知。」

  龍淵顫了顫,神雷和混天火也小聲說了一句。

  趙雲未答話,封印了這道幽光,轉身便欲遁出。

  「哪去。」久不曾叨叨的龍頭玉璽,驀的一語。

  「何事。」趙雲一邊滋養帝仙的殘魂,一邊問道。

  「這可不是好地方,修煉的聖地。」龍頭玉璽笑道。

  聞之,

  趙雲又環看了一眼天地,「這,究竟是哪。」

  「傷痕。」龍頭玉璽話語悠悠,「天道的傷痕。」

  「天道傷?」

  「是滴。」龍頭玉璽飄了出來,懸在了半空中,沉吟了片刻才娓娓道來,「天道受傷,世間必有寫照,便如仙凡裂痕和仙神裂痕,自然,那些都是小傷,或許可以復原的,但,有些傷,天道也無法癒合,便如我等此刻所在的這片世界,好不了。」

  趙雲不禁皺眉,此說法,還是頭回聽聞。

  「這地兒,藏著寶貝?」龍淵戳了戳玉璽。

  「寶貝才值幾個錢哪!天道之音才是可遇不可的。」

  「啥玩意兒?」神雷和混天火也湊了過來。

  「無法癒合的天道傷,是有些許天道之音的。」

  「天道之音懂吧!上蒼的本命道音。」

  「若多加聆聽,定能聽出一番大造化。」

  龍頭玉璽就是一個話嘮,越說越來勁。

  它這一番叨叨,龍淵它仨都瞬間開竅了。

  仙凡裂痕嘛!往日,它們跟著主人沒少進。

  便如第一次,每隔一段歲月,便會有時光之雨。

  而今看來,那時光之雨,定然與天道脫不了干係。

  這個黑漆漆的世界,更甚仙凡裂痕,造化自也高一級。

  「你,是誰?」趙雲盯住了龍頭玉璽。

  「外宇大天道。」龍頭玉璽一本正經道。

  啪!

  「...的一絲氣蘊。」

  人哪!關鍵時刻還得多說點實話,如龍頭玉璽,一番瞎咧咧,就挨了趙雲一巴掌,趕腳就把沒說完的話補上了,從心,也是一種異常可貴的精神。

  趙雲又沉默了,就那般盯著龍頭玉璽。

  龍淵它仨,也是緊跟主人腳步,圍著它來迴轉。

  這貨,是真牛逼啊!人都天道,他來個大天道。

  或許,也正是因這個「大」字,才顯它逼格更高。

  若非如此,怎會氣蘊成靈,一般人,能走出這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