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著月光,趙雲捂著老腰回房。•
看那一瘸一拐的形態,該是被揍了,都自家人嘛!脾氣都不怎麼好,逢心情不爽,總會先拿自家人開刀。
便如今夜。
小夥伴們都被晃了眼,便不約而同的錘了他一頓。
沒啥個理由,就是想揍你。
深夜裡,忘古城嘈雜一片。
透過窗戶縫隙去看,能見一隊隊的帶刀兵衛縱橫交錯,該是在巡邏,還在街上溜達的酒鬼,遠遠便避開,並非兵衛修為有多高,而是他們身上透露的煞氣,帶一抹血腥,隔著老遠,便覺凜然心顫,那是一種只有在戰場上,才能磨礪的煞氣,已刻入骨髓。
沒錯,楊雄調了軍隊入城。
王家藥鋪被搶被炸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無論是捉兇手,還是給王家做樣子,他都有必要把軍隊拉進來溜一圈兒,不止滿城巡邏,還直接封了城。
萬一是夜行孤狼呢?
不難得見,凡趙家產業的附近,帶刀兵衛尤其多,是楊雄特意交代的,趙家出事沒啥,大鴻淵若不高興了,那就是天大的事兒了。
「尷尬。」
趙雲看了一眼,不免一聲乾咳。
他這是沒事兒找事兒。
早知楊雄有這操作,他就只偷不炸了。
這下倒好,整的動靜太大,把軍隊都驚動了,欲去赤陽城買炎靈玉,卻連忘古城都出不去,如今的楊雄,也如那日的燕天峰,封了城,便是只進不出。
翌日,和煦的陽光傾灑大地。
軍隊依舊在城中,惹得世人一陣唏噓。
「王家好大的面子,為找兇手,城主竟這般大陣仗。」
「三間藥鋪,可不是小數目。」
「也可能是三天兩頭的出事,城主也被惹惱了。」
「在他地盤上作亂,不惱火才怪。」
清晨的大街最是熱鬧,走哪都議論聲,平日偷雞摸狗的小賊,都不敢冒頭的,生怕被逮了去問罪,他們都小打小鬧,偷藥炸樓的那位,才是真的吊炸天。
趙雲早早出門。
得找楊雄要一張出城的文書,可不能一直被困在城中,有那麼大的一塊炎靈玉,得儘快買回來才安心。
「止步。」
「喲,趙家少爺啊!」
「請。」
城主府門口的侍衛,也夠有趣,先是威嚴後又笑呵呵,多半也是楊雄早有交代,凡他趙雲來,無需通報,連一城之主都這般器重,莫說他們這些小侍衛。
「小物件兒,權當心意。」
侍衛給面子,趙雲自是接著,在場有一個算一個,挨個發了一道速行符,小恩小惠,關鍵時刻能當大用。
「這怎麼好意思。」
侍衛們樂呵呵,忙慌接下,大清早的有意外收穫,趙家的趙雲,還真是個懂事兒的少爺,出手也夠闊綽,這可是速行符,市面上可沒有賣的,價值很珍貴。
趙雲笑著,一步踏入府邸。
並非第一回來,他是輕車熟路,拐了幾個小彎兒,直奔花園的最深處,遠遠,便瞧見楊雄坐在涼亭飲茶。
除楊雄,還有兩人。
與楊雄對飲的,乃一個白衣女子,該是一個道姑,清冷出塵,自帶一種不可言喻的威嚴,她容顏頗貌美,孤傲如月,因其風華,花園中的鮮花都暗淡不少。
仔細一瞅,可不正是柳如月的師傅嗎?
嗯,就是天宗那個叫雲鳳的,他曾在老玄道那聽過其名諱,在宗內輩分不高,卻身份不俗,也是特殊血脈,自入天宗便是重點培養對象,貨真價實的八重地藏,不過而立之歲,便有這般修為,大夏著實找不出幾個,不成想,又來忘古城,多半是來接柳如月去天宗的,這般重視,足見有多看重天靈之體。
這是他第二次見雲鳳。
第一次見,還是偷梁換柱那夜,她立在台階盡頭,如世間主宰,俯瞰他,也俯瞰趙家,是那般高高在上。
雲鳳身後,還立著一個紫衣青年。
乃華陽。
趙雲並不認得,但忘古城的卻都知,那日柳蒼空過壽,華陽也曾來拜壽,送上的乃一顆丹藥,力壓全場,之後,才是武二送來的尿罐子,比丹藥更扎眼。
說話間,趙雲已至。
恰逢雲鳳起身,看樣子是要走,迎面便見趙雲。
或者說,打老遠便感知到了趙雲。
楊雄見之,心中一聲乾咳,身為忘古城主,自知恩怨,趙雲小娃啊!你早不來晚不來,咋偏偏這時來。
華陽輕搖著摺扇,上下掃量趙雲。
這廝,依舊皮笑肉不笑,神色玩味也戲謔,早就聽聞,今日還是第一次見趙雲,真有傳說中那般邪乎?
「見過城主。」
「見過前輩。」
趙雲很懂禮數,恩怨歸恩怨,過場還是要走的。
「天靈之體,非你能染指,莫再痴心妄想。」
雲鳳淡淡開口,語氣清冷威嚴,還自帶一抹威壓,亦如那夜,真正目空一切,自始至終,都未看趙雲一眼。
即便趙雲重修武道。
即便趙雲足夠驚艷。
但,這也遠遠配不上她雲鳳的徒兒。
趙雲未答話。
這廝拿了抹布,塞進了口中。
只因,月神那娘們兒睡醒了,正擱那伸懶腰,這若不安分,通過他的嘴說一些荒唐話,譬如,調.戲雲鳳,那他今日就不用走了,雲鳳會一巴掌送他見閻王,鑑於月神先前一系列的神操作,還是把嘴巴堵上較安全,那個秀兒的啊!逢見美女,比誰都精神。
至於雲鳳的話,他壓根兒沒聽。
該是他情聖的名頭太大,也傳到了雲鳳耳中,這才整出這番話,算是警告,唯恐他與柳如月舊情復燃。
氣氛有點兒壓抑了。
雲鳳與華陽神色皆有一絲奇怪,說話就說話,為嘛往口中塞抹布嘞!這是啥個道理,不願意搭理俺們?
楊雄就淡定多了。
往口中塞抹布,他是早見識過了,也不知啥意思。
「師尊,您怎的來了。」
驀的突聞一道清靈的呼喚。
乃柳如月。
聽聞師傅來忘古城,忙慌趕來,今日的她,格外亮麗,一襲落霞仙衣美的出塵,加之氣蘊,玲瓏風華。
「怎麼,不歡迎師傅。」
雲鳳輕語一笑,她對待趙雲與對待柳如月的態度,還是截然相反的,笑的溫和,也笑的溺愛,這個叫柳如月的小丫頭,他年註定會成她最引以為傲的徒兒。
「師傅哪裡話。」
柳如月嫣然一笑,待望見趙雲時,笑意散了不少,這感覺,便如一幅美妙的畫面上,被人添了一抹污濁。
而趙雲,便是那抹污濁。
那日若非楊雄攔著,她定會廢了趙雲。
「走了。」
雲鳳輕拂衣袖,終是走下了台階,走路自帶強風,撞得趙雲一步沒站穩,不免一聲悶哼,威壓真太強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
柳如月淡道,跟上了雲鳳,也不知是在師尊面前表態,還是真的厭惡趙雲,這一話,說的冰冷而絕情。
「趙家趙雲,果是人中龍鳳。」
華陽路過,輕拍了趙雲肩膀,乍一看,他的笑如沐春風,但明眼人一瞧,便是皮笑肉不笑,且戲謔之意頗濃,身上那股淡淡的胭脂香,讓趙雲直欲打噴嚏,一個大老爺們兒,塗啥水粉嘛!跟娘們兒似的。
華陽嘴角微翹,輕搖著摺扇走了。
映著晨曦之光,那貨腦袋瓜上,似多了一道光圈兒。
世人喚其為:逼格。
趙雲不以為然,終是站穩,拿出了抹布。
「終有一日,爾等會後悔。」
楊雄心道,看著遠去的雲鳳他們,意味深長的捋了鬍鬚,若讓她倆知道趙雲乃鴻淵徒兒,不知該作何感想,特別是雲鳳,不知還有無那高高在上的威嚴。
「好小子。」
這邊,趙雲一聲冷哼,自左肩膀上,逼出了一根銀針,冰寒無比,比牛毛還細,不仔細看,都望不見的,被他一同被逼出的,還有沒入體內的一縷毒素。
沒錯,這是一根毒針。
趙雲回眸,看了一眼華陽離去的方向,眸光閃爍了寒芒,華陽先前拍他肩膀時,指縫間必藏著一根毒針,還是一種怪異的毒,中之後,覺察不到絲毫痛楚,但日子久了,必會侵入骨髓,雖要不了他的性命,卻會讓他吃盡苦頭,生不如死的感覺很噁心的。
「好小子。」
楊雄冷哼道,神色也冰冷。
好你個華陽,本事不小,當著我的面,還敢偷施暗算。
尷尬的是,他愣是沒發覺,
瞧趙雲,該是無大礙,但這小子眸中的寒芒,卻是赤.裸裸的,也便是說,華陽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惹了鴻淵徒兒,天宗掌教來說情,都沒用的。
「前輩,能不能給我一張出城文書。」
趙雲揣起了毒針,改明兒,一樣不差的還回去。
敢陰老子,有你好看。
「多事之秋,這般想出城?」
楊雄溫和一笑,一個多事之秋,寓意深遠,城中可有不少大族的人,來此不知為打壓趙雲,也為盯著趙雲,在城中不敢明目張胆的來,但出了城,會想盡一切方法弄死趙雲,這一點,他看的無比的透徹。
事實,比他想的更糟糕。
盯著趙雲的,何止是大族,還有羅生門殺手。
「一日便好。」
趙雲笑呵呵的,楊雄知道,他自也知道。
不過,也得能逮住他才行。
忘古城這麼多人,偷偷摸摸的出城,天曉得誰是誰。
楊雄未再說,拂手一張文書。
仔細想想,該是他想多了,趙雲這般急著出城去,多半是因鴻淵,搞不好正在城外某地方,等著他徒兒嘞!
「多謝城主。」
趙雲一笑,揣起文書走了,走出兩三步,又折返了回去,出手闊綽,將一厚沓的雷光符塞給了楊雄。
完事兒,才轉身沒影兒。
「這是雷光符?」楊雄眸光熠熠。
這可是好東西,一兩道沒啥,這麼一厚沓,那就很值錢了,就說吧!趙家的少爺很上道的,沒那個架子,還特別有禮貌,除了不怎麼要臉,其他啥都好。